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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去新密的汽车上,恐惧和兴奋的心情让我感到很不安。我这次是要去见一个暗恋了很久的女孩,我不知道她见了我后会有什么反应,也许这会是一段美好恋情的开始,也许这会是一段悲伤恋情的结束,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去面对。
汽车在公路上飞驶,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从前。那是高二刚开学的一天,我到学校餐厅去打饭,忽然看到一个非常优雅的女孩,别的同学挤成一团,而她却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观看。我想这一定是一个高一新来的女生,因为我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打过放学铃以后,会有很多学生潮水般地从教学楼向餐厅涌来。虽然学校的餐厅很大,售饭窗口也很多,但由于来到的学生过于集中,所以学校的餐厅总是很挤的。
我爱怜地看着那个女生,我想她可能跟我当初一样不知所措,因为我们那是一所重点高中,学生人数是远多于我们原来初中的。
就那样,她站在那里看着买饭的人群,我站在不远的旁边看着她。她的气度是那么的优雅端庄,文静中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不禁想起摆放在精品店里昂贵的瓷娃娃。
从那以后,我的目光就逐渐的被她吸引了。每到课间或者饭间,我都会用双眼在整个校园里巡视,如果能发现那个女孩,我的心里就会感到特别的欣喜。然后,我会目不转睛地向她行注目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有很多次,我发现在她的身影都消失在高一三班的教室里,于是我找机会从她们教室门前经过,发现她坐在第二排左起第四个位置上。我很高兴,因为在我们学校,大凡能坐在第二排中间的学生,学习成绩都是非常优秀的。
有一次课外活动,我站在她们教室门外,刚打扫完卫生的教室一个人也没有,我急忙走了进去。我按捺住紧张激动的心情,匆匆走向讲台,然后小心地看了一下座次表,在第二排左起第四个位置上,看到一个女生的名字:武莉芳。
看完之后,我像做贼一样溜了出来。一边暗自庆幸,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而且没有被人发现,真的应该感谢佛祖安拉或是上帝。
从此以后,我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我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级,坐哪个位置,以及每次大考的成绩。她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日记,文集,或是论坛里。我给她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呢称叫“心悦”她是那么让人赏心悦目,更是那样让人心悦诚服。
从此以后,她的身影便不断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会到离我们宿舍很远的小餐厅,因为她有时会在那里吃饭;我会到离她们宿舍很近的小花园,因为她有时会在那里看花。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在校园里寻找她,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找不到,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欣赏她的时候总是离得很远,每一次都巧妙地把自己隐藏起来。我也想过要去追求她,但是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得让我陷入深深的自卑。我不敢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我害怕一个细微的不慎导致整体的失败,到那时,我甚至没有后退的余地。
我们那个学校是很少有人谈恋爱的,因为我们是示范性高中,很多同学都积郁了像我这样的感情,但他们都跟我一样,期待着考上理想学府的时候再去表达。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叫做“梦中女孩了”因为那个女孩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的睡梦里,以至到后来,我在梦里见她的次数比白天还要多。
就这样,日子在我不断的寻找与注视中滑过。我想,等我考上上海交大的时候,我会向她表达我心中的思念与祝福的。
很多人都说暗恋是伤心的,因为你爱的人并不知道你爱她,但我却觉得暗恋很幸福,因为你自己知道你爱她。
日子应该过了两年吧,这两年中我在心里更加确定我对她的感情。我们的名字会出现在同一份校报上,尽管不是一个版面;我们的身影也会出现在同一个领奖台上,尽管不是一个级别。
两年以后我参加了高考,高考对我们而言很平常,平常到跟平时的任何一次考试没什么两样。我没有报上海交大,因为听说她要考南京师大的,所以我报了南京理工。
领通知书那天,我穿了一套笔挺的西服,系上领带,挎了一架很专业的照相机,把自己打扮得很像模样。然后跟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在校园里到处合影留念,因为我们知道,自此以后,就要跟那个熟悉的学校告别了。
正拍着,忽然眼睛里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一阵激动,对身边的同学说:“你去,把那个女生叫过来。”
同学以为我们认识,就把她叫了过来。她站在我面前,站得那么近,我的心里一阵紧张。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第一次会面,而这次会面,我已期盼了两年的时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那个女孩好奇地问。
我故作平静地说:“你好,我是校园绿地杂志社的,我们杂志要拍一组反映学生风采的照片,你能给我一个拍摄机会吗?”
“可以啊,”女孩大方地说“但是,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我心虚地说:“我们将中学生大致划分了二十四种性格,每一种都要有一张做代表的。”
女孩说:“那我代表哪一种性格呢?”
我说:“端庄与活泼。”
女孩信了,然后我们到学校的花坛前拍照。我给她拍了两张,一张远景,一张特写。拍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心想我终于可以有她的照片了!
拍完后礼貌地把她送走,朋友在旁边揶揄我:“怪不得打扮成这样,原来是为了冒充记者。”
我说:“那是,本人偷拍女生照片的本领够强吧?”
朋友说:“是够强的,强得拍照的时候都忘揭镜头盖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仔细一看,镜头盖果然没开。我拿的是一个精度很高的专业相机,每次拍完后都要盖镜头的。而这次因为激动和紧张,拍照时忘摘镜头盖了。
“完了。”我像泄了气的球一样瘫坐在地上。早知道这样拿一个普通的相机多好呀。
上大学后,生活跟高中时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室友自己高中时的感情经历,很多室友拿出自己喜欢女孩的照片让大家看,但是我没有。我对他们说我喜欢的女孩太漂亮了,不能随便让他们看的。
在我们的印象中,大学是一个可以谈恋爱的地方,而高中不是。所以即使是同样的一个人,在大学里向她求爱她可能会答应,但在我们那样的高中,她是一定会拒绝的。这也就是我在高中一直没有向她表白的原因。
我上大学了,她上高三,我开始给她写信,以一个网友的身份。我告诉她一些自己在高三时总结的学习方法,并不断地给她鼓劲。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对她的感情,因为我怕影响她的学习。
这一年里,我的生活快乐而幸福,我期待着一年后,在南京某所大学的校园里,我会看到她美丽的身影。我们的邮件每月一封,尽管只能以一个网友的身份,我还是感到特别高兴。
后来终于快到她们高考了,我在心里暗暗地为她鼓劲,我甚至到南京师大拍了几组照片发给她,以激起她对南师更加的向往。我在给她的最后一封邮件中请她告诉我她家的电话号码,并说考完之后的暑假我要去找她。但遗憾的是她的回复我没有收到,我等了很久,想再写信询问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放假了。
我把邮局暗骂一通,哪封信不能丢,偏偏丢这封!暑假里我没有去找她,因为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但发放录取通知的那天我去了学校,我想她也一定会去的。我从学校还没开门的时候便等在校门口,可是直到过了中午,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有些慌了,跑到学校的公报栏,那里有当年被重点院校录取的学生名单。我戴上眼镜仔细地找,可是我看遍了整个录取名单,也没有发现她的名字。我想这下坏了,她一定是没有被首批院校录取。
我倒不是为她的考场失利而担心,而是因为我们学校只有首批录取的通知书才集中发放,其它的便由录取学校直接寄到学生家中。我跑到学生管理处想查询一下她的家庭地址,可是那里早已经放假帖封了。
我在学校整整难过了一个下午,我想我可能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了!我手脚冰凉地回到家,忽然想起她的家好像在新密,这是我以前在学校的某份资料上看到的,于是顿时感觉到有了一线生机。
我乘上了去新密的汽车,我想过了,不管有多么困难,我都要找到她。可是怎么找呢?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除了知道她住在这个县城。
下了车,随便走进旁边一个电话亭,当我看到里面放着的电话号码簿时,忽然感觉有了希望。她不是姓武吗?她的父亲应该也姓武吧,按照我们这里登记电话的习惯,电话号码应该登记他父亲的名字。我虽然不知道她父亲的名字,可是如果把这里所有姓武的电话全拨一遍,不是也能找到她家吗?
我心里一阵欣喜,照着簿上姓武的电话挨个拨,通了以后便礼貌地说:“你好,请问莉芳在家吗?”对方一般会思索片刻,然后客气地说:“对不起,你打错了。”
不错才怪呢!我预计今天要拨出的54个电话,会有53个是打错的。然而我很幸运,当我拨到第17个的时候,对方的声音不再是“对不起,你打错了”而是“你稍等,我去叫她。”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终于又和她恢复联系了!
“喂,你是谁呀?”电话里终于传来我期盼已久的声音。我把听筒换到左手,用右手按住猛烈起伏的胸脯,屏声静气地说:“我是星海呀!”
莉芳好像感到很惊讶,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的?”
我说:“你不是写信告诉我了吗?”
她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真搞不懂你。”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那封写着她家电话号码的邮件并不是邮局寄丢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发。
我不敢多想,匆忙说:“我现在就在新密车站,你过来我们面谈吧。”放下电话,我心里沮丧极了,她不告诉我她家的电话号码,说明她根本就不想我去找她。
我在车站等着,天空中骄阳似火,我的心里却冷得像冰。
终于看到她的身影了,我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刚想过去迎接她,她却径直朝我走来。这下轮到我奇怪了,我只是以记者的身份和她见过一次面,她怎么就会认出是我呢?
她站在我面前,我们对视很久,终于我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去学校看过了,首批录取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她忧伤地说:“是的,我没有考上南京师大,被调剂到西北农林科技学院了。”
我的心中也感到一阵凄凉。又沉默了好久,我终于说出这样的话:“莉芳,我已经暗恋你三年了。”而她却异常平静地说:“我知道。”
我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莉芳不以为然地说:“没有一个女孩会对暗恋自己的男孩无所关注的。”
我愣在那里,原来我对她埋藏至深的感情,她早就知道了。
又沉默了很久,我开口道:“那你到西北农林以后给我写信好吗?”
“不用了,”她淡淡地说“我们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那好吧,祝你幸福。”到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呢?
莉芳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再见。”
“再见。”我说完转身就走,不想让她看见我滚涌而下的眼泪。我想她的心里,应该也不会怎么好受吧。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我不断地想着我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中国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告别,却要说再见,难道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再见,再见,真的很想和你再相见;再见,再见,真的不愿和你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