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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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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了。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清辉撒满大地,树影婆娑,如此宁静安谧的夜晚给人一种心舒意畅的感觉。月色之下,一个女子,长发披肩,身着一袭白丝裙,静静地伫立着,痴痴地望着天上那轮银盘似的圆月,眼里噙满了泪水。白皙的面庞上显出她内心的苦盼与忧伤。

    多少年了,每逢月圆之时,她——风飘雪——都会来此仰望明月,希冀着自己日思夜梦的那个人能出现。望着深邃的夜空,她心里很乱。也许此时天上那广寒宫里的嫦娥和我一样吧,孤苦寂寞。别人都说月圆代表着团圆、相逢。这一切离我为什么就那么远呢。文学词士苏东坡曾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可我呢?有的只是悲离和伤心啊。上苍啊!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呵!想到这里,风飘雪禁不住一阵激动,身躯不觉微微颤抖。她那本就清瘦的身体似要飘起来了。

    “飘雪,我答应你,一定要回来。因为你,因为你是我今生的最爱。无论生死,都要和你携手相依。你也要给我许诺,要平平安安的等着我!”这句话,是支撑着风飘雪的唯一信念。这大概也是她和花无影离别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吧。

    清风拂过,撩起了风飘雪的丝裙,也撩起了她那深深的思绪。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在水中的圆月随着湖水的涟漪一晃而逝。风飘雪呢?一下恍惚了。十年前。大抵也是像今夜这般吧。边塞烽火起,檄文骤至。朝廷急征壮士,奔赴边关。花无影,出身将军世家。在这国危之时,也只能抛开儿女私情。说道花无影和风飘雪,还得往牵追溯20年。20年前。于现在是大不一样的!当时武林正面临着一场血雨腥风的剧变。当时的整个武林在天狼帮的铁蹄下,没有哪个敢哼声。帮主漠北,人称“独眼魔狼”因他瞎却一只眼,更因他杀人心狠手辣,本来一个时辰就可解决的,他偏要三四个,让人不甚痛苦。也因如此,他的天龙帮横行北方大漠十几年,无人撼动。他的利器是一把古琴,名“春雷”相传是唐代蜀中制琴名家雷威所斫,本是文人雅士赏曲乐人之用。在漠北手里却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之物。他只要捻拨挑推都能制人于死地,琴声夹着深厚的内力直刺入你心里。但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也没有绝对的弱者。

    表面看似平静的江湖,暗地里其实冲满着一股股汹流。风雪山庄,就是一例。庄主风一刀带领庄中众人一直不断的抗衡。也因这样,风雪山庄成了天狼帮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但他们却因风一刀那铁鹤舞迟迟不敢动手。那铁鹤舞是风一刀独创的于实际争斗中特具功效的武功。他身配一把宝刀施起铁鹤舞来,端的泼水不进。对于敌人,有特别是致命的敌人,一方总会不择手段的去削弱它,直至除掉。所以,天狼帮在不断增强自己实力时,也在风雪山庄安插了一个内奸。天狼帮的横行同时也遭到了朝廷的不满。

    二十年前的今夜,武林的暗流终于爆发了。天狼帮在起内奸的协同下突袭了风雪山庄。因为仓促应战,山庄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庄主不幸惨遭毒手。这也给朝廷一个契机,于是派了花无影前去剿灭天狼帮。他当时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一身功夫确实了得。踏莎行,绝世轻功,花无影施展起来就如紫燕翩飞,行云流水般,眨眼工夫就能掠过十几丈。不仅如此,他的剑也不赖。出手极快,快得让人难以捉摸,就象花飘落一样,看似缓缓,却含着巨大的力道,手还没放下,对方的头已不见了。花无影赶到风雪山庄,惨象令他目不忍视。支离破碎的尸体胡乱的倒在地上,血流成河。面前,漠北,架着那古琴斜佻着花无影。眼神里有点欣喜,也有一丝轻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配来收拾我!想着,漠北大笑:“哈哈哈,有什么本事你就亮出来,我一出手你就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这时,山庄里吹起了一阵冷风,令人瑟瑟发抖,本就阴暗的夜晚,加上殷红的鲜血。让人感到压抑,阴森森的。花无影动了,衣带也随风飘了起来。寒光闪过,他的手上多一个人头。漠北脸上一阵抽动,大概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可怕!他撂过额上的一丝头发,放正“春雷”双手不断的滚、拂、推、拉,琴声越来越激烈,耳几乎被震聋,刺如心里,就如一把利剑深深插了进去。花无影挥动着,剑光频闪,挡回了那一丝丝无形之剑。旁人不要说参战,就是能把这琴声抵抗就算好了。他运气提纵,踏莎行施展开来,不断在庄中飘荡。当然,会有连续的惨叫声迭起。人停了。漠北脸色白得象一张纸似的,毫无血色。“你走吧!不过你给我记着,以后要是我还听到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定饶你不得。”花无影道。漠北无语,飞也似的奔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随后,他们在掩埋尸体时,在树林密处的浅枯井里发现了一个正蜷缩成一团的女孩。经问得知是风一刀的独生女——风飘雪。花无影很怜惜她,就把她带回了自己家里,当然是得了朝廷的批准。日后,风飘雪在花无影家里被招待得很好,但一直走不出庄破父亡的阴影。为此,花无影经常陪她,逗她开心。日久生情是很正常的,有特是他们有着这样的情形。风飘雪对花无影产生了情愫。他也对她有了感情,很深。

    突然一只乌鸦飞过,低鸣几声,凄婉得令人心酸。风飘雪身体一晃,从又清醒过来。“夜夜望郎来,乌夜啼,笼窗窗不开。”她轻轻吟唱,随风翩舞起来,轻盈得象一片落叶,看了就忍不住产生怜香惜玉的感觉。“小姐,夜深了,你进屋吧!”小玉喊到。湖边又归寂静。

    大漠。黄沙。在无边的沙漠里,花无影正带领一群铁骑狂奔,马蹄卷起黄沙,遮天避日。他们这是出去巡逻。虽说很大一部份叛乱的都被降服了,仍有一小部分残余势力时时来袭击。这次上面下了命令务必剿灭着一小股乱党。再往前就出大漠了,那有一片密林。是任何人过此地必歇的地方,可以在这里宿营,充足水源。花无影招呼众人下马歇息,他独自去林中查看,以防敌人偷袭。见没异常,他才回来和众人一起,商讨下一步。

    月已经升起来了。花无影抬头望着,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飘雪,她现在好吗?自从那夜分别,时至今日关于她的消息一点没有。十年了,她是否还爱着我呢?想到这里,他不禁闪了自己一个耳光。月还是那个月,人已非昔日的人。心?是不是还一样呢?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哎!懒得去想。常年的征战以使花无影感到厌倦。他的脸上,多了一些沧桑,也多了一丝皱纹。但对风飘雪的眷恋却始终没变,反而日渐加深。篝火在燃烧,众人正在熟睡。蓦地,火熄灭了。花无影一惊,急叫醒军士。他提气掠出密林。琴声传来,悠扬,时断时续,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灯光。但是花无影知道是谁了。“大家赶快运气,不要听这琴声!”他大叫到“漠北,你给我滚出来!”

    琴声停,漠北从林中飞射而出。“花无影,二十年前的旧帐今天怕也该了结了吧!”说着,对身后的人喝到:“无论那个,今晚都要血溅当场!”花无影也不好相与的。提气,举手,倚剑而立,长发飘动,转身直冲云霄,继而只见剑光暴散开来,花无影直射而下。众人简直不敢看,威严之势逼得人连连后退。漠北急速滚拂着“春雷”丝丝琴声迎向花无影。当遇上剑气时,发出尖鸣的撞击声。花无影大惊,想不到漠北他竟练到了如此地步。忙加力施展踏莎行,飘过那可怕的无形剑。电光石火间,他反掌朝漠北击去。他知道!如果不能一击成功,他将很难胜他。预料的终于发生了。一丝琴声穿透了花无影的右胸,血喷洒出来,溅得满脸都是。

    花无影无力的躺在黄沙上,眼前越来越迷糊。但风飘雪的企盼的眼神却清晰浮现出来。啊!飘雪,我曾是不是答应过她一定要平安回去的,和她携手呵!一股强大的斗志在花无影的心中产生,并慢慢弥散开来。他一边运气调息。一旁的漠北却不动手,似要看着花无影慢慢的痛苦的死去。有时候爱情的力量是很大的。漠北心里很激动,多年的大仇今日终于得报。忽然,花无影双掌拍地,蓦地弹起,手中之剑直射而出,朝着漠北的咽喉。长剑一滞,一抹鲜红飞出。

    “影,你说过不离开我的,要和我长相依的。你知道吗?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啊。都是因为你呵!"飘雪风望着榻上的花无影早已泣不成声。

    “飘雪,你放心我不会有有事的”他道“咳咳,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的。”为什么造化要如此作弄人呢。苦苦等来的却是生离死别。风飘雪那伤心的泪又滑了出来,滴在花无影那苍白的面颊上,蔓延开去。

    今夜仍就是月圆夜。十年前的那夜,我们分别;可十年后的今夜,我们相逢,却又可以说是分别。风飘雪不再流泪,又径直到了湖边,仰望着。“夜夜望郎来,乌夜啼,笼窗窗不开。”凄婉的声音飘过,一丝白裙朝湖中轻轻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