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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见父亲
昨夜，我们一起推开老屋的门
就在凌晨两点或者一点
那间至今无人居住的房子
灯火辉煌，我就在这样的几个夜晚
遇见白天的人和事
父亲，我也是这样遇见你的
我们说到二月，渐渐消逝的旧棉袄
春日的雪花融化成水
就在土地上，流淌成小溪的模样
就像那一年的雨水
清洗我们的村庄，清洗我们古老的
祭奠仪式。父亲，也就是那一年
你丢掉一生积攒的五谷杂粮
你要给我们新的祝福。给我们
收成，麦垛，晴天或者雨夜
你一定要我们长成
你想象中的样子
一列开往家乡的火车
我听不见家乡和铁路的纠缠
始于何时，终于何地
我只是在装许多箱子
把一捆一捆的时间，扎紧
以致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空袖，少几个纽扣
我听见一些发霉的日子，一唱三挽
后来，一路南下的火车
经过不同的村庄和老乡
我把那些满脸沧桑的老人
都喊作母亲或者父亲
我真希望他们
看见我就像是遇见某个
他们最亲近的人
安静些
我想我需要安静，需要黑夜
偶尔也需要一束光，把表情划伤
安静些吧，这些草长莺飞的声响
这些河西渡口的荒冢
安静些，我们所有的家
墙上爬行的影子，和灯光
如果我再说，安静些
那一定是，月光下
我们又写错几个字
我的家乡很安详
我开始挑一些粉红的花
贴在每一家的门上
让这些辛劳的乡亲
一出门就能遇见春天
不矫情，不出半点差错
此时，我的家乡安详得
像我们失散多年的妈妈
早出晚归，把每一块补丁
挂在春天的枝上
把每一个在外的名字
叫上三遍，不伤感，不表露
半点想念
二月
我是说阴历二月
我们叠了几件旧衣服
兰州这一带的雪花
依旧新颖，依旧
飘在东村小云的身上
再安静地、悄悄弄湿她的
小手帕。这么多年
我是说阴历二月
每当我想到这些
雪就一片一片地落
我就数不清
从小城到东村
我们还可以思念几天
2006、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