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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而立之年,按说我还没有到那个怀旧的年龄。可这些日子,童年里那些如烟的往事又都执著的在我记忆里清晰地行走。那些珍藏以久的儿时记忆,只要稍经碰触便会焕发出迷人异彩。
今天,女儿在我的耳边只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爸爸!奶奶说您小时候是个放牛娃,是吗?就是女儿这一句不经意的问询,就把我又带进了那个如诗如画的梦幻般的童年记忆,我的眼前立即就浮现出了那些美好的日子,我的耳畔清晰地响起牛铃儿叮当作响的曼妙旋律。
我的童年是在大山里度过的。六七岁时,我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放牛娃了,那时,我们家里给集体喂养着两头牛,故乡的大山里到处是荒坡荒岭,给我们这些放牛娃提供了天然的牧场。村子里象我这样的放牛娃有五六个,每个人最少要照看两头牛,也有的大一点的孩子看三头的,还有一些放羊的小女孩子也混在我们的队伍里。使我们这个队伍庞杂又热闹。
白天我们这些孩子上学的时候,大人们就把这些牛羊用长长的绳索拴在树林的边上,等到我们都放学回家时,已经斜向西边的阳光温和地斜照在绿油油的荒地上,我们让这些拴了一天的牛羊解放出来,一会儿那一块块油绿如毡的荒坡上便盛开了五颜六色灿烂的花朵。白的是羊,黑的,黄的是牛,还有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在草地上飞跑。
牛羊们终于从拴了一天的绳索下解脱出来,欢快地甩动着尾巴,那些小牛犊子就在荒坡上撒起欢来,一会儿在它母亲的怀里吃几口奶,一会儿就又撒开四蹄到处跑,还有那些小羊羔也是一些淘气包,它们一会儿跑得远远的,闹得它们的妈妈也吃不好草,不停地咩咩地呼喊着。
还是那些老成的牛们,什么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啃着地上的草,随着尾巴的一甩一甩,脖下的牛铃儿也很有节奏地叮当而响。
这个时候是牛羊们最听话的时候,这个时候也就成了我们这些放牛娃最开心的时刻。有些伙伴们早把那些“家伙”带到坡上来了,各种各样的木头枪支,有的是大匣子式的驳壳枪,也有的是小巧玲珑的勃朗宁,记得那时我有一柄小巧的卡宾式冲锋枪,是我用好几块优质的木板跟一个大哥换来的。
这个时候我们在荒坡周围的小树林里打伏击,捉特务,树林里一时间就喊杀声震天。那些树是我们的战马,学校里发的红领巾是猎猎战旗,我们成了电影里的英雄。那些小姑娘们也为我们的战斗跑前跑后,有的送情报,有的站岗放哨,也有的在后方为我们前线的将士们做饭,松针是面条,干土就是饭了,野草是菜。等我们都玩累了,牛羊也吃饱了,它们开始不安份起来,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收兵回营了。
这时太阳已经沉到了西边的山梁上,像一个圆圆的火球,红彤彤的。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坡上归来,坡上岭上旋即响起急急促促的牛铃声,大人们会在场院里准备好牲口们饮用的水。
这个时候,也有的牛还留恋栏外的草,正好我们还要给家里的小猫准备点晚餐,牛回家时,夜幕来临,正是牛蝇活跃时候,那些肥硕的牛蝇在牛的周围飞旋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头扎在牛的身上,把头埋进了牛毛里,只留屁股在外,我们轻而易举就逮住了它们,一会儿我们就有了丰硕的战利品,家里那只黄猫也会在这个时候紧紧地跟在我们身边,在我们的腿边蹭着痒痒套近乎,聪明的它知道我们手头有它一顿丰富的晚餐。
如果是碰上雨天,我们放牛时就会收获另一种乐趣。雨后的山沟里,小溪里都涨水了,天空中还飘洒着零星的雨丝,牲口们自由自在的啃着草,悠闲的牛铃声在雨后清凉的空气中显得悠扬自在。我们没有去欣赏这些恬静的美景,我们却在这幅美景中再添灵动之趣。我们高高地挽起裤管,在山沟里筑堤修坝,或者用野草扎成排筏在水中放排。也放飞我们的欢笑。
后来当我成了一个大放牛娃后,我们的兴趣就又发生了转移,那时我们能认识很多的字了,放牛的时间就成了我们看书的黄金时间,我就是在放牛的时间里读完了铁道游击队、平原枪声、林海雪原等许多的书。是在童年的牛铃声里我喜欢上了读书,喜欢上了文学。也是伴着童年的牛铃儿声,我的憧憬开始飞向山外。飞向书中所描绘的风景中。
而今,我真的从故乡的大山里走到了山外,走到了一个我儿时曾在牛铃儿的叮当声里无数次梦想过的地方。儿时的牛铃儿声也早就随着岁月的风尘封存在记忆的深处。好多年再也没有听见过那么熟悉的牛铃儿声了。可是常常就会在不经意间那种藏匿在记忆深处的声音还会清晰响起。就象今天,女儿的这一句平常的问询竟让我涌出这么多的情思。竟让我跌回到童年的曼妙牛铃声里陶醉不已。
又听见童年的牛铃声了,它来自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