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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公司分新房,我也要从住了两年的旧宿舍搬走了。大学毕业我进了一家杂志社当编辑,名不见经传的杂志社。有一个交往了近三年的男朋友森,是从大四开始的。生活很多的时候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
“苑,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耶!”森一边搬着箱子,一边笑着回头对我说。
“恩!”我吱了一声。眼睛却被柜子最深处一个泛黄的本子定住了。
时光如潮水般往回退,退回到那个青涩的年代,那个干净的夏天。
十六岁那年,我上高中,是市区的一所学校。离开了有些老土的乡间,猛然间发现,世界居然是这般七彩的,以前的生活,似乎单调的有些近乎白痴了。由于家离学校远,便搬进了一栋小区里,并不是学生公寓,学生公寓管的太严了。
军训很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军训的队伍里。你一身浅黄色的格子装,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一双白色的球鞋。给我的印象,你是个干净的男生。
我不想说你的名字,就叫你“哥”吧!虽然那个时候你还不是我哥。算了还是叫“你”吧。你的眼睛很大,不过没有我大(笑),但配上你那温和的双唇,以及向上的眉毛,自然而然成了一个完全可以说是漂亮的男生。而我,是那种有点害羞,有点傻的女生。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就像你,永远那么的引人注目。我们是相反的。
我们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喜欢帅的男生,喜欢有个性的男生,喜欢成绩好的男生,而这些你都具备。我以为你只会是我少女情怀的一个思念者,被我放的很高很高,用来仰望的人。
也许上天对我真的很眷顾。老师让我们自己选坐位,我选了第二条第三个的位置,靠旁边的位置,而你,在我后面,第二条第四个的位置。这对我们的相识相知有了很充足的条件,不是吗?
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世界上有爱美的男生。乡下的男生赤着脚在地上走,在河里游泳,他们都是很运动不怕脏的男生,而你是很爱干净爱打扮的男生。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发现自己的少女情怀是多么的傻。你被我否定了。
改变这个否定的,自然是考试,学生担心的也只有考试分数而已,因为这是父母想要的。高一上学年的分班考试,你以全年级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入文科班,而我进高中的前十名,却以四十多名的成绩进的。其实,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告诉你,我的理科成绩很好,我初中是物理科代表,我的数学是数一数二的,可这些初中的旧事全被我藏起来了,藏的别人以为我的理科很差,数学很差才进文科班的。初中的同学都吃惊于我的选择,可我只是笑笑说,文科简单些。其实,这些理由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也进了文科班。
记公布分班得成绩时,我哭的很伤心,我从来就不是坚强的女生。那是我们第一次写字条,写在我的英语本上,你给我的安慰,在那个伤透了心的夏天,有了温暖的季风流过,我就这样跟着季风进了文科班。虽然,那个英语本上的文字,最后被我无情的撕掉,那都是后话了。
分班后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似乎对所有女生的注意都只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你是分班后男生中最帅的一个,我想班主任那个时候肯定也喜欢你一些,他把门钥匙都只给住读生,可居然莫名其妙的给了你一把,连那个有些不好看的第一名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你并不是住读生。
“苑,想什么呢?”森搬了东西回来。
“恩!?”我抬头看了看森,森一脸坏坏的笑容。房间里早已经空了,只有我手上的一沓今古传奇武侠版和一个白中泛黄的日记本。
森接过我手中的杂志,日记本并没有给他,我将它装在了包里,那时森又上搬运车了。
“苑,快点上车拉!”森拉着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说“这些武侠是很久的杂志了。”
“是啊!我高中时可喜欢看这个了。还有比这更老的了,可是不在我这。”我冲森笑了笑,森的手揽住我的腰,这个男人,将要陪我一生了。
新宿舍有很充足的阳光。冬天的阳光,让人很温暖。森去张罗下个月结婚的事了,算算日子,其实,今天已经是月末了,还有一星期了。我从包里拿出日记本,是我的那一个,你也有一个相同的。那是在高二暑假补课时买的,已经有六年了吧!那个时候要升高三,暑假热的人透不过气来,我们都在忙着第一轮复习。
其实,在那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伤心,每天无心学习,那时高二学年的事吧,那个时候的你,不知怎么的,不再单独和我聊天,也不再整天和我粘在一起,你本来就是很受欢迎的男生,身边的女生总是一大堆,而我,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我曾经很幼稚的让自己上课不要动不动就偷偷看你,可每次去总是克制不住自己,那时的我会自己跟自己生气,对自己说“苑,你不要脸,不要看他了,不要看他,他不在乎你了。”所以,我强迫自己迷上武侠,不在有空想你。
虽然这样,希望自己不再在乎你,可还是抵不过你的一张字条。那个离毕业还有一年的夏天,你说,让我买个日记本,我们每周交换看。
那个时候的我们,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你的生活中看不到我的身影,我们之间的距离仿佛比一个教室还长。
我的日记本是墨蓝色的笔迹,你的颜色很多,就像你的生活一样多彩,我也和我的生活一样的单调。你的字很漂亮,很整齐,我的很单薄,上面有我们的记录,我每天的生活,你却总是很懒,一星期不到一页纸,那时侯的我有跟你写,你是个大懒虫把!我们星期六放半天假,所以,我每个星期六的日记都写在你的本子上。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我的样子,所以在你的日记本上贴了我的大头贴。你说过,会在我的本子上贴三张,可一直到我们分离,却连一张也没有。我觉得,那时侯的你是不在乎我的。如果,我和你一起走,来了另外一个人,你一定会和别人聊把我扔在一边;如果,我和另外一个女生都在搬东西,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帮她;如果,我和你在教室或走廊相遇,你甚至会吝惜你的笑容,当我不存在的走过。可是,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会帮我拿很重的书,和现在的森一样,你会带我喜欢的巧克力给我,这两种态度是多么强的反差啊!
可中间,却因为整整一年时间的相隔,变得那么的遥不可即。
我又只能那么远的遥望你了。你曾经在日记本中写,你是个很自私的人,从你用第一人称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可你却也写,在你看来。是我打开了你的心门。我进来了。可那都是高三的事了,也就是说,你防了我两年。你知道吗?看到这句话时,我的忧伤大于欢喜。
“我吻过你的脸,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每当我闭上眼,我总是可以看见,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看了来电,是森。
“森,有事吗?”我问道。
“苑,你在家等我,我来接你,我们去吃火锅。”森的语气有很强的感染力,他总是那么的活力四射,仿佛给安静的我带来一丝不一般的感悟。
你说,你一直希望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妹妹。我很听话,我成了你妹妹,虽然我大你两个月零两天。你说,让我以后不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于是,第一次质检我顺利的进入了前十名。可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你不和我说话的事实。
我不明白难道我就这么的见不得光吗?你一面再日记本中写对我学习的建议,对我的关心,一面又在班上同学面前对我视而不见。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曾经,有一个男生对我说,感觉你对我很好,不是那种表面的,是很心里的。我也一直相信你对我好,可这种关系我实在受不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对你说,假如毕业以后就将家里的武侠书全部转移到你家,七年以后再去拿。你爽快的答应了。毕业后,我就要回家和父母住,这些书都是禁书。
你曾经在日记本中写,手机中存了那么的号码,只有我的可以打打聊聊天。可是,从始至终,你一次也没主动打过我的电话。每次都是我走向你,而你,却总是让我感觉准备随时抛下我。我的心,自从遇上了你,便一刻也没有平静过,因为我,真的担心被抛弃。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惹得你在同学面前对我不理不睬。我不明白,日记本中的你和现实生活中的你,哪一个才是真的。
也许,我早该明白,从你让我当你妹妹的那一刻,我便该明白“妹妹”这个词是永远成不了心中最爱的那个人的。我是你妹妹,只有你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恰倒好处的暧昧关系。
“叮咚,叮咚”
我打开门,森围着白围巾,是我刚给他买的。
“走喏!”森高兴的牵着我的手走在街上。快到新年了,街上到处是彩灯。森其实是个很孩子气的人。
“森,我要去书店。”我不由分说的将他从去火锅店的路上拉回来,拉着他往书店走。
书店里有暖气,放着很老的歌萍聚。
我知道我们总是要分开的。虽然我总是对你说,就算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这太难了。你理想的大学在北方,我要去南方,这就注定了我们的分离,不是吗?
我曾经翻过地图册,上面有你高一时画的稀奇古怪的航线。我们说好一起去日本的,我也说过会陪你去,因为,你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一个人去日本该多无聊啊!
我想去书店,是因为今天特别的想你,真的。记得以前我们每次星期六休息都会去逛书店。
你曾经答应过我很多的事,却一件也没有实现过。
我也答应过你很多的事,但只有一件没有实现。
那就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没有做到。
和森离开书店的时候,已经近半夜了。
森有些不高兴我的自做主张。
“森,好啦,别生气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的说道。
森假装很生气的别过头。
“森,下雪了耶。”我高兴的跳了起来。
“是啊!你这小妮子,又怕冷,又喜欢下雪。”森跑上来牵着我的手说道。
你曾经答应陪我一起看雪下
没有,是森陪的。
你曾经答应陪我看电影
没有,是森陪的。
你曾经答应为我写好关于英语语态的笔记
没有
你曾经答应给我你的照片
没有
你曾经答应到大学会给我写信
没有
你曾经答应会想我
你在我的心中留了太多的空白,从我们分离到现在,六年,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我不知道,当年,自己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到现在,我依旧不明白,可是,我真的很想明白。
我要结婚了,和那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森。也快要过新年了,都快七年了,我们的七年之约,你还记得吗?我该找你拿回我的书了。这一次,你应该不会不实现你的诺言了吧。也许,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到现在还是一样的喜欢你。
我曾经在那个毕业的夏季,傻傻的将自己的吻印在你的日记本上,还给你的时候,那么的小心翼翼,你却一点也不知道。
当年的我们,也是吹着夏风,一路从书店走回学校。只是,我们谁都忘了牵手。
“苑,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了!”森用手接着雪往我身上扔。
“对啊!”我装着很懊恼的样子说道,然后趁他不注意挣脱他的手向前跑去。
我不知道,脸上是泪,还是雪水。
我回过头,对森大声的说道:“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森孩子气的对我一笑,说:“对!”
声音很洪亮。
我想对你说:“哥,你好吗?”
也许,我们注定只能在日记本里相亲相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