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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雨似停了,我们向预定的池塘前行。车过江,行至山腰,雨后的雾越发浓密,灰蒙的天连着雾色的地,睁眼不见五米,天地混为一色。车盯着中线慢速前行,翻过山岗,前方突然豁然明朗,视野宽阔起来。
田野到处遗留着秋后深黄的稻桩,农人已将丰收的稻米围进谷仓,萝卜秧、红苕藤占据了秋后的山野,成为秋天的主角。林萌间,大片大片的种植着烤烟,一米的身高,头顶着红色碎花般的花冠,有些似向日葵。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烤烟的原生态,甚是惊喜。虽然抽过的香烟堆积如山,也知道山里种植烤烟是冬季收入最高的经济作物,更知道烤烟在变为烟叶前的艰辛历程,那是烟农多少个不眠之夜独守烤窑,面黄胸红换来的劳动果实。
今天,在雨中的路上,我见到了香烟的前生。
车从主道驶进凹凸不平坑洼密布的小路,到处是积水形成的水洼,地面黑褐色的乱石咬着车胎,摇摇晃晃中前行20分钟到了2万亩林地的边沿。丘陵地带,山峦众多,遍山漫野生长着密集的丛树、柏树、松树。
池塘呈y字形,靠在路边。塘上,农家建有砖墙屋瓦的楼房。门前,栽植有四五株芭蕉树,叶清色秀。门后,临水边有几株丛树,树桠半空垂吊着一个圆圆的南瓜,甚是好看。塘堤,杂草丛中探出支支摇曳的狗尾巴花。
池塘水位比盛时下降,听说是因为塘底漏水,浅露出一米高差的迹印,祼露着黑灰色的页岩。靠近小路的一边则是十余米的黄土层。塘堤比较高,不好垂钓,在水边与塘堤间,架了个三根杂木钉搭的木跳,踩上去摇摇晃晃,不小心就会跌进水塘。站在木跳上,前面正是y形池塘的中部,一座丘陵小山镶嵌正中,青青郁郁的,一山的丛树,树丛中生长着橛类的植物,有零星的白雾散落在山巅。
雨开始下,雨点滴落在水面轻轻溅起大小不一的圆。有的重叠,有的交叉,有的散了又圆,有的圆了又散,这样的圆,不是人所能绘画的。撑竿,浮头丢进水塘,左手撑伞,右手持竿,平心静气,凝眸内视,双目贯注于浮漂,似有似无,似无似有,以眼观漂,以心感杆,世界从心里流走。
刚哥浮漂动,一鱼上钓,他稳住鱼竿,随鱼游动。结果,鱼沉水几个摆动,钩断鱼跑。我手持日常钓鲫鱼小竿,钩上煮得七成熟的玉米粒,扬竿丢进水面。小军说,你竿小线细,钓不了草鱼,钩蚯蚓钓鲫鱼。我最烦软体蠕动的蚯蚓,捏着心里发毛。心道,能不能钓起鱼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图个钓鱼的休闲,仍钩玉米粒入塘水。须臾,鱼咬浮漂动,轻提鱼竿,有些许鱼逃命的力感传至手臂,撑竿随鱼游动一分钟,拉起鱼,只半斤大小,逐取钩放鱼,再钩玉米粒入水。饵下水一会就有鱼吞食,手感比刚才强,想必是一斤以上草鱼,右手撑住竿,准备与鱼周旋。左手持伞不便,侧身放伞,手略略的松了一下,鱼就吞线带钩跑掉,留了个光秃秃的线头给我。狡猾的鱼呀!看你猖狂到何时。这时,刚哥钓起一条二斤多的草鱼,小军钓起一个五六斤的草鱼,我还两手空空呢!系好鱼钩,重新入水,左手持竿,右手提线,手扬将线抛进水面。真巧,线落鱼咬,不过一秒,真是从未遇到过的奇迹。他们笑,莫不是这鱼刚张嘴你的钩就丢进了它的嘴里。我哈哈大笑,竟有这等机缘。鱼不甘束手就擒,拼命地往深水处钻。我竿小线细,不敢与之硬拼,鱼沉我俯,竿随鱼近水;鱼软我动,竿提鱼出水。鱼左冲东突,我自撑竿随鱼游。鱼向西,竿向西;鱼向东,竿向东;瞅住时机不时提鱼出水呛一口,打击鱼的嚣张气。鱼不服输,不断用劲向水里扎,竿绷得象弹棉花的弓,一会半弦,一会满弦,鱼被竿紧紧地系着,逃不掉,挣不脱,筋疲力尽。渐将鱼引至水岸,鱼在水里,象海豚般漂亮。刚哥蹲身抓起鱼,说有三斤。我们大笑,今天小竿钓了条“大鱼”超出想象。
刚哥站在水边,鞋帮沾满黄泥。我的皮鞋、黑裤、白衣都沾上零星的泥水,雨下得更密更大,水面被雨点砸出一个个浅浅的水窝。刚哥的的竿又拈住条鱼,与鱼周旋,几个回合“呯”的一声轻响,竿弓部折断,气得他跺脚骂鱼。我笑,继续撑伞钓鱼。
回家的路,清甜的空气直透心底,丘陵的山峦飘浮着灵动的白雾,象美人的肩披了条纯白的纱,缠绕在妩媚的山川。
雨中垂钓,太公垂钩谋将相,我自垂钩为山水。
2008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