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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生活是繁琐而又平淡的,郑辛远就十分理解为什么大妈们都那么八卦,实在是没什么事可做,总不至于白天从几亩地里回来了,晚上还挂着那几亩地。
黄茉莉的悔婚,让平静许久都感觉有些乏味的大妈们精神了起来,郑辛远外出回来,从村口走回家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就听了不下十个版本,最最传神贴切的,是说黄茉莉立志苦等郑中诚,一辈子非君不嫁。
郑辛远想,大哥,你可算是摊上大事儿了!日后功成名就的回来,这可不是一个小麻烦。
郑中诚也是委屈的很,姑娘,我自小上学读书,咱拢共没说过几句话吧,怎么就是赖上我了呢?
左右这回事连郑老大一家都不好说什么,郑辛远就更说不上什么了,可是夜幕下远远看去,一个人影搓着手在自家门口踱来踱去,是个什么意思呢?
“黄大哥,这么晚有什么事吗?”走近一看,正是黄小顺。
黄小顺一见郑辛远,耳根子立马发烫了起来,低着头,很不好意思道:“郑姑娘,我,我是找你有些个事。”
郑辛远站定,拉着孟杨一起,等他把话说完。
黄小顺继续道:“茉莉让她娘打了一顿,现在哭得眼睛都肿了,说就你一个好朋友,我,我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郑辛远一愣,唯一的好朋友?
孟杨冷笑一声,“好朋友?前段时间村里的流言怎么传出来的,黄大哥不是不知道吧?”
黄小顺脸更红了,索性是晚上,看的不真切,但郑辛远一双大眼睛明亮明亮,他又有种被看破一切的感觉。
郑辛远道:“我明天回来的早点,回去看望茉莉姐的,黄大哥你先回去吧。”
黄小顺嗫嚅两下,道:“不能今晚过去吗?茉莉很想见你。”
郑辛远顺着院门朝里面望望,后院还有灯光,想来是刘氏还在搓洗面团,“黄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又累又饿,你跟茉莉姐说一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让她宽心。”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黄小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孟杨气不过,说:“这黄茉莉肯定是没安好心,让大家都以为和你关系很好,以后你大哥回来了,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大家就都会觉得黄茉莉和郑中诚真有些什么事儿。
郑辛远拍拍她的头,“没什么好气的,饿晕了快,进去洗手吃饭吧。”刘氏她们已经先吃过了,炕了饭菜在锅里,郑辛远又端出一碗在空间里宰的鸡肉,累了一天,两个姑娘两下就干光了。
孟杨看着空玩,有些不忍,“你弟弟一口都没尝着呢。”郑小雪送了大半碗鸡肉让端回来,孟杨以为吃掉了。
郑辛远端出来,说:“我早就拨开一边了,不然你以为能在你嘴下吐出半根骨头来?”
孟杨嗔怒,“你是在说我是狗?”
郑辛远惊讶,“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自己?”
孟杨说不过,跺了跺脚,出水倒水洗澡去了。
郑辛远最终没去看望黄茉莉,按照孟杨说的那样,黄茉莉此举含义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她放出这样的话来,郑黄两家关系都已经恶化,郑老太也不想看到有人与她走的过近,加上郑辛远不想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想着能离得有多远算多远好了。
凉皮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刘氏晚上洗面,郑辛远早上爬起来烫面皮,时间一长,就十分吃不消了,但到底有钱进账,郑老四能坐了,也帮着一起洗面,这是一个体力活,渐渐的,还是想着再有一个人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江氏老早就馋着这个事了,但郑老五分红的事情在前,她心里忐忑之下,倒没怎么上门找麻烦,郑辛远想着让郑小雪过来帮忙最合适不过,刘氏却觉得她带着两个孩子帮不上什么有些不愿意,郑老四摔了一个碗,这才把脸色收回去了。
郑辛远当真是觉着,几个女儿可能真不是从刘氏肚皮里出来的,不然,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们好呢?过了好些时候,才知道是大舅妈廖氏过来过一趟,话里话外是想让刘娇过来干点活。
郑小雪在刘氏底下干了两天,就拉着郑辛远说:“四妹,这活儿我还是不干了。”
在郑辛远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本郑小雪两个小孩偶尔来一趟,刘氏还十分欢喜,但这次来两天,刘氏脸色不大对劲,郑中远又是一个屁孩子,几个小孩凑在一起难免打打闹闹,刘氏的脸色就更差了。
郑辛远一口气没上上来,差点憋过去!
郑老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问刘氏这是怎么个意思,郑中远让孟杨骗着出去玩了,郑辛远偷偷爬在外面听墙角,只听刘氏先还怒气冲冲顶了两回,见郑老四实在是火气不能消,转而嘤嘤哭了起来,“家里现在什么事都听四丫头的,我还算个什么,她都没把我当个娘待,小雪和她姐妹关系也是好的,再一起扯进来,还有我的活路么?”
郑辛远翻了个白眼,离开了,和着刘氏是想着郑小雪和自己关系好,她看不过眼,要找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刘娇过来,她就顺了心了!
郑辛远坐在曾经和小五生活的窝棚外面的小河旁边,良久,母女关系,本应该是世界上最深厚的关系,她却不知道怎么和刘氏处下去了,郑老五的事情已经拖瞒了有三个月了,再过十来天,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了想,她最终决定给孔鑫文去一封信,想问问他的看法。
京城,人来人往繁花的街道上,两个身穿深墨色便衣的人在街角盯了许久,对门大宅的角门轻轻打开,一个男子头探出来四处观察了一下,又缩回去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又探了出来,见没什么异样,闪身出来,大摇大摆的抛着手里的一个果子,消失在人群里。
两个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一个尾随而去,一个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参见少爷。”
一处幽深的竹林,简单的两层阁楼有些陈旧,爬满了藤蔓开了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在愈加炎热的天气里,显得幽深而又清爽,门前的小院里,一张石桌,四个小石凳,头戴小冠,腰束革带,一身月牙白锦衣的孔鑫文个头又长了些许,刚练完一套剑法的他气息不变,但脸色有些透红,石桌上铺开两张信纸,用一个茶杯压着,显然是他刚看完不久。
听得下属来报,他放下剑,在石桌前站定,倒了一杯茶,又盯着潦草的信纸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的折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说吧,有什么情况。”
来人单腿下跪,头低的很低,禀告道:“回少爷,属下查到李铁三进了三王爷府里,为确定消息,在三王爷府前守了两天,终于看到李铁三从三王爷府后小门出来。”
这么说,李铁三确实是和三王爷有关系了,这个人是留还是不留,孔鑫文手指一紧,茶杯立时而碎,这么一个人,竟连乡下的祖宅都不放过呢!
郑辛远不日就收到了孔鑫文的回信,简洁而细致,郑辛远再难把他与当时橘园里那个和集市上牵自己手的人联系在一起了,郑辛远并没有问李铁三的事,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她相信不是自己怎样就能询问的来的,所以孔鑫文信中的道歉,让她觉得不正常之外,还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郑老五的事,郑辛远想了想,私底下跟郑老四说了,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的男人怔住了,那些从土地里扒出来的的钱,一个子儿掰成两个用都舍不得,这段时间做这点凉皮生意,连孟杨的钱都还没还清,钱来的有多么不容易,却一下子让自己的亲兄弟套进去了。
女儿在跟前,郑老四努力克制住,却仍旧止不住眼睛湿润,手有些颤抖的扶额,遮住双眼,“这,这是真的?”
郑辛远咬了咬嘴唇,点头“是真的,后来我还去了一趟五叔的镇子,都好些人巴着他们门口要账呢。”
“这,这可怎么办啊!”郑老四语塞。
郑辛远也一筹莫展,“等祖父祖母晓得,两老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
“有的闹的。”郑老四一声叹息,也算是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