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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能栖身的小屋属于一个干瘪的阿婆。
她的眼睛散落在门缝里,窗户间。如星子一般。一个天空中飞扬着空谷壳的日子,我一万次打开门,那星子楞楞的扑落下来。我不曾有什么勾当。
阿婆干干的笑了一下:“你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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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静,我反而变得孤独。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有人敲门,那怕是小孩。
静听门外的动静,一个干瘪干瘦的农家小孩嚎着要喝酒——阿婆的心肝孙子。但对门的对态仍然令人遐想。床板吱吱呀呀,告诉我那是老态的男人在做男人,渐渐枯萎的女人在做女人。
有妇之夫与亡夫寡妇。有妇之夫人奇丑。亡夫寡妇的丈夫在井下被矸石砸中,死得寡妇几欲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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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每天除了晒锯沫灰,便是大声的骂狗,小声的哄骗嚎着要喝酒的心肝孙子。偶尔她还偷我一些毫不值钱的东西。
散布星子一般的眼晴,是她的第三件事,有时又是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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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
嚎着要喝酒的延续“香火”的孙子已小命归西,头歪歪的靠在门框上,冰冷冰冷的石板被岁月的脚踩得溜溜光光,贴着小孩的屁股蛋,滋滋的冒着凉气。
天空中温馨的阳光烘暖了他的醉梦。
“冰——”
这是阿婆的一声要死要活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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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慌慌乱乱放下冰冷的冰。慌慌乱乱想起对面的寡妇带来的晦气。她从谷场上攥把四齿耙,疯疯癫癫把那扇木门敲得山响雷鸣。
为了避开熟人,而甘居农村的寡妇,怎么也没想到,熟人永远是熟人,陌生是暂时。
花裤头到哪去了呢?
找也找不到。那男人的早已爬到了床底,颤颤惊惊直盯着床外寡妇那双光光的脚杆,如井巷里矿灯,在眼前划来划去。
两分钟前,这双脚给他带来的是醉心的快乐,而现在呢,这双脚给他带来的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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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子事哟,您老”
寡妇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纸白纸白的一张脸,使劲挤出笑来,空空的裤裆掏空了她的心,她目光躲藏地乱扫。
阿婆拖着四齿耙,什么都不看地跨入了寡妇的睡房。
寡妇紧捏衣角。那男人的短裤牵颤着她颧骨旁稀少的肉。要命的——怎么不来一阵风,远远的把裤吹了!
“阿婆您老坐”
寡妇稳住颤动的手指,抽出一条凳,顺手拈来花裤头,擦着干干净净的凳,擦着砰砰直跳的心。
一只瘦狗蹿了进来,探鼻,到处闻。
“瘟狗,谁叫你进来的?还不快爬出去”
大衣柜挡住了阿婆的视线,瘟狗狺狺的叫着爬了出去。有妇之夫想不到自己也当了一回“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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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没看到。
照样与寡妇聊天。井下的风湿侵入我的体内,于是,关节风湿了,日子风湿了,心也风湿了。我到处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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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告诉我,门前的湿菖蒲与桑叶能治风湿。我感激地望着她的脸,想起给了我无尽的爱的奶奶,忽然想哭。
于是,转过身,使劲嚎:我的未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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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玉玉。
她不喜欢说话,总是低着头走路,象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她的胸脯长得高高的,怪好看!我曾产生过许多的遐想,可每当想到她妈,我就为自己的遐想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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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
我打着赤膊去那口水清晃眼的水井里去打水,见她娉娉婷婷而来。窄窄的田埂过不两个人。她见到我,呆了,脸忽然红得如身后西沉的斜阳。
我说:“你等等,我退回去”
她说:“别退,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
我说:“那样,那样你划不来”
“哪样?”她紧盯了一句。
“我抱着你转一下身”我用征求意见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抱吧!”她扬起头,大胆地注视着我。
我感到意外而不吃惊。我想看到二十年以后的她,会是怎样一副的模样!
“快点,趁现在没人”
也许是人的秉性张扬起来,也许是这种事情来得太突然,仿佛是六月飞雪。两只铁桶哐当哐当跌落在石板路上,鹅叫一般。
一团热气扑向我,一股野性捣向她。那两个我遐想过无数次的肉团团,就贴在我的身上,温温软软,鼓胀着我的血管。
两只铁桶从石板上弹到田里,一塌糊涂。我俩成了铁桶,却不愿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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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软塌塌的她,我说:“控制住!”
她说:“我才不管哪些!说你爱我,吻”我的背脊上流着两行热泪。
我怎么了?
唇与唇粘在一起原来是互相吞食,你想吃了我,我想吃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疯狂?想融化在一起,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又怕不能感觉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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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玉玉的哭声。
是那种活泼大胆击破了禁锢压抑而格外颤抖灵动的哭声。“你哭了!”我说。“我高兴!”玉玉用手背揩了揩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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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哭声,是冲破门缝的哭声。
玉玉的内衣被亲生的妈妈撕成了条状,她痪坐在地上成泥与水化合物。
“玉玉,听话,那男人是有病的,他还败坏过我的名誉!”
“玉玉,你听着,他的那玩艺是不中用。”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那个有妇之夫,我没有力气再听下去,一脚踢开了那散发着一股霉气的房门。
“玉玉,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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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玉被她妈妈送到老家去了。
她是被悄悄的送走的,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我独自坐着,穿过屋檐与屋檐的缝缝,我望不见以往那轮凄清的月,月亮到哪里去了呢?月亮也跟玉玉一起消失了吗?我半知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