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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秘事翻来覆去,和侯门后院里又能有多大差别,只是因为皇家威严,所以显得更加神秘高深而已。
宋静节在侯府长大,母亲不得宠,下面的姨娘小妾闹腾地厉害,她有什么没见过的。想到庄妃现在正有五个月的身孕,就算这件事上有牵扯,皇帝也不会立时发作她。刚刚小产了一个皇嗣,恐怕还要更护着庄妃肚子里的这个。
转念就有了定论,看着念礼都是如丧考批的样子,更别说其他人。只有拨月担心宋静节害怕,站在她身边握了她的手,宋静节心里一暖,冲她点点头,沉着嗓子对下面的宫人道:“只是有人出首,还没查证,圣人也没定罪,你们就着急哭了?再怎么说庄妃娘娘也还怀着身子,吓到你们不要紧,吓到了小殿下可怎么办?”
一句话恰似定心丸,忆书咬着手绢止了泪,怔怔愣愣地看着宋静节,念礼也意外的看过来,郡主平日不声不响的,这时候竟比他们都稳重清醒。
念礼再看几个小丫头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免蹙起了眉,沉声道:“快把这事丢开,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谁也不许露出半分来,免得被别人笑话,外头还没怎么着,我们自身就先露怯,可不丢娘娘的脸。”
这才是大宫女的样子,宋静节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念礼的手起身:“倒提醒了我,你们快去找出几匹软缎子来,给娘娘肚子里的小殿下做几件肚兜。这几日画画废的笔墨多,指个机灵的去飞霜殿再要几只画笔来。嗯,让人去撷芳殿看看,要是四殿下得闲,就说我有几本书想看,托他帮我找来。”
一桩桩指派下去,宫人们振奋了心神,各自办事去了。
宋静节说的万般淡然,心里到底也有些担心,心不静怎能画画,干脆去内室让念礼换脚伤的药。
这边药还没换好,云衍就进了卧房。这些日子,云衍在棠妆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也不要人通报,不说宋静节,连下面的奴婢也习惯了。
谁知撞上宋静节挽了裤管在换药,跟着进来的忆诗吓了一跳,却见云衍毫不避忌,面色如常的拨开水晶帘,走到床边。
念礼满手膏药停下来,不知是该立时起来行礼,还是先擦了手把宋静节的裤子放下来。
云衍下巴一扬:“上药吧。”
念礼觑了宋静节一眼,才又开始揉药油。忆诗在后面瞧着,趁搬凳子的时候,低头掩饰了满眼的惊疑不定。
“郡主在上药,不方便见客,请殿下去偏厅稍坐。”清冷又沉着的声音响起来,宋静节忍不住惊讶的看过去。
拨月迈一步站在床前,挡住了云衍的视线,微微蹲了身子,头虽低着,姿态却绷的紧紧的。
宋静节担心云衍发作她,犹豫片刻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云衍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枉郡主天天念着你,果然是个忠心的。我去偏厅喝茶,郡主换好药了再来禀我。”说着转身往外走,对殿外候着的孙问行道:“拨月忠心护住,该赏。”
宋静节都有些意外,伸手拉着拨月笑:“你的胆子倒大,也不怕得罪了他。他常来的,以后不必拦着。”后面他真不想走,拦也没用,倒没说出来。
谁知拨月拧眉满脸不赞同:“别的也罢了,嬷嬷说北齐女子的脚只能在新婚之夜给夫君看的,她们在外头怎不拦一拦殿下。”
宋静节怔一怔,从前敷伤换药,这双脚他不知看过碰过多少回,自己也就不在意了。默然半晌,扯出一个笑:“你说的对。”
念礼怕宋静节脸上不好看,连忙脆笑一声:“你才多大,在郡主面前,什么新婚不新婚的话也浑说起来,该叫嬷嬷们把你捉回去再教上一个月才对。”
就这么把话岔开来,敷完了药,就请云衍进来。他们两在时,一向少要人伺候,念礼出去候着了,拨月却不肯走,站在床边垂着头。
云衍自顾自坐下来:“是不是听说了前头的事?”
宋静节点头:“忆书几个出去看热闹,回来都吓坏了。”
云衍端了茶,撇一撇沫子:“不必担心,母妃掌管六宫事宜,身边的熙春姑姑是彤史女官,早就知道李选侍有了身孕。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母妃从来都很小心,断不会留下把柄的。”
里头两个人说话,外面孙问行找了个三两重的赤金镯子来。这么些日子来,他冷眼瞧着,殿下是当真将郡主放在心上的,和三公主还不一样,几曾见过殿下关心三公主常爱看什么书,再派他去宫外淘来。这哪儿是主子爷该想的事呢,可放在棠妆阁里这样的事就多了去了。他看着一向不算话多的殿下,事无巨细的叮嘱念礼,觉得亲妹妹也不是这么个养法,倒像是在养闺女。
近来新进工部,成日忙的脚打后脑勺,他求了两三次都没抽个时间用午膳。正拿了案卷要去找尚书大人,忆诗跑过来,还没开口呢,殿下就放下东西抬脚过来了。
这个拨月是郡主从前在宫外的贴身丫鬟,比念礼几个情分还深。第一天回来就敢扫了殿下的面子,殿下还笑着要赏。摩挲着镯子上头月兔捣药的花纹,孙问行想以后对郡主要比殿下还小心才行。
“这样闹一场皇后也只是禁足,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才行。”惠嫔和庄妃坐在步撵上,身后是是百花宴混乱的残局。
“我要的也不是皇后怎样,只要老五别想着往六部里挤就行了。”庄妃一只胳膊撑在扶手上,揉着眉心。
惠嫔心情大好,看着晴空万里微笑着仰起头:“五殿下胃口也太大了,支了吏部的人去说项,吏部评定百官品级,要真进去了,太子看不活撕了他。皇后当着这么多内命妇的面,丢了这样大的脸,以后也要收敛些了。”
庄妃很有些疲劳,叹口气:“真是年纪大了,我怀着衍儿的时候,到八个月了还能去御花园逛一圈。现在才五个多月,陪她们演场戏都累的慌。快些走,回去了再说吧。”
抬撵太监们又要稳又要快,把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一路到了万安宫
庄妃一进去就躺下了,拂冬指了小丫头去请太医,惠嫔蹙着眉:“你这胎怀相可不太好。”
庄妃扯了扯薄被:“可不是,上个月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个小魔星太会折腾人了。要不是有她们两个帮我操持,我哪里能睡安稳觉。”
“有熙春和拂冬你尽可以放心了,”惠嫔拍拍庄妃的手:“这次的事,办的就很好。戚昭仪仗着生了双胎女儿,轻狂的不像样子。太医说你给的伤药和里只是羊脂加点珍珠粉的时候,戚昭仪的脸色可真精彩。”
庄妃也浅浅露出笑意,虚点着惠嫔:“你呀,越活越小气了,是潇丫头不喜欢云潋和云滟吧,人家戚昭仪也没得罪你。圣人的儿子不少,所以稀罕双胎公主。这两个丫头得圣上宠爱,戚昭仪也不把照管不周的罪名放在眼里,要不是跌打伤药的把柄太明显,恐怕她就干脆认下了。”
惠嫔眼儿一舜,转着手上的玉戒指道:“我看戚昭仪攀扯你,不仅是你丢了这个把柄给她,还因为四殿下近来惹了太子的眼吧。”
庄妃勾唇一晒,随意摆摆手,接了熙春端过来的青梅压在舌头下,缓缓道:“就算没有衍儿和太子的龃龉,我和淑妃也太平不了。她儿子靠什么坐上的太子?‘既长且贵’,岂不就是‘既不长也不贵’,这宫里除了没儿子的贤妃姐姐,万安宫就是最尊贵的,她怎么不忌惮我。”
惠嫔也露出些讥讽:“凭她如今怎么位列四妃,进宫的时候不过就是个县丞家的女儿。为了太子面上好看,圣人才封了她父亲一个河间郡公,赏了个四品的知府。”
说着也伸手捻了颗梅子,才放进嘴里,就酸得皱眉,吐在玛瑙碟里:“也只有戚昭仪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才替她去冲锋陷阵。想讨好淑妃,就攀扯你,等太医验明了不关伤药的事,眼看着圣人要发作她了,她立马又咬上了皇后。反正是已经是诬告尊位了,不怕再多一个。再说荷包的事,时日久远,那时候李选侍也没有身孕,皇后一时半刻分辨不清。”
食酸开胃,庄妃含着梅子,觉得胸口没有方才那么闷了,勾唇冷笑道:“淑妃这个太子之母也不是白当的,添油加醋的把衍儿被劫的事拉出来说上几句,圣人就变了脸色。这个局做得这样粗糙,只因为对上了圣人的心思,才能让皇后吃这个哑巴亏。”
惠嫔还没接话,拂冬引了范文良进来,惠嫔忙站起让到一边,范文良跪在脚踏上给庄妃把脉,不一会就松了手:“没什么大碍,还是卑职之前说的,娘娘这个年纪怀娠不易,比不得生四殿下的时候年轻体壮,不仅不能劳累,也不能伤神,否则生产时就要吃苦了。”
庄妃皱着眉点头,想起来一事:“圣人年纪越大越爱鲜嫩颜色,去年新进的几个嫔妃年轻不懂事。李选侍就是一向月事不调,葵水不至没放在心上,扭伤了脚,自己拿白药抹了几天,等见了红才知道有了身子。你吩咐下面的太医,平日多去给这些小丫头们请平安脉,特别是那几个经期不调的,更要仔细,再不能出这样的荒唐事了。”
范文良连连应了,才躬身退出去。
惠嫔看着庄妃依旧泛白的脸色,叹着气走过去,握了她的手,恳切道:“你也太操心了,还惦记着她们。范太医都说了,让你少劳神。你自己才是最要紧的,这一胎无论如何都要安安稳稳的生下来,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庄妃觉得头上累赘,摘了点翠凤钗丢在枕上,反握了惠嫔的手:“在这紫禁城里,除非这一口气上不来了,否则怎么能不操心呢。就说你刚刚提到太子忌惮老四的事,认真讲来,淑妃的位份犹在我之上,又是太子生母,可圣人不让她打理六宫,反指了我。这些年要不是皇后在前面和她斗法,哪能对我这么客气。如今皇后禁足,云衍参政,她当然要盯上我了。往后我这万安宫啊,可没这么清静了。”
惠嫔眉眼一立:“这宫里,只有冷宫才是真清净。要不是四殿下有出息,你求人家,人家也懒得理你。有什么可愁的,咱们上下一心,老八和四殿下也拧成一股绳,再有你肚子里这个,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庄妃嗔她一眼,笑着推她:“什么鹿不鹿的,这也是能浑说的,平日还说你沉稳呢,皇后才一禁足,你就露陷了。”
惠嫔抿了嘴笑,拿起点翠凤钗摇一摇,一副小女儿态:“我在娘娘面前,哪敢说什么沉稳,娘娘不嫌弃我罢了。”
熙春听着她们说笑,走下来推开内室的窗子,这是范太医吩咐的,为免庄妃气闷,时常要通风换气。眼儿往外头一扫,却看到拂冬递给一个面熟的小宫女一只匣子,小宫女行了礼往东边去了,偏头一想,这不就是棠妆阁里的小宫女思瑞么。
说到棠妆阁,熙春就蹙了眉。想着庄妃一听到忆诗报的话,就重重撂下了杯子,这些时日谁也不敢提起贞襄郡主。但这时候棠妆阁里派了小丫头来,可见郡主也是有心人。纵然有万般的不好,难得是有心这两个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