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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千面靠近小九九之时，小九九的嘴角居然不可自抑地勾了起来。千面顿时心中一惊，她深觉不妥，立马双足顿地，想要强行减速。
可他们之间距离已经靠的太近了。
小九九见到千面上前靠近，猛得张开双手。他手中丝线失去控制，直接散落下来，而他用空闲双手往自己怀中一抹。
千面心有所感，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她脑中警钟大作，就连她后脊上的汗毛全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千面不敢托大，强行顿住身形，借力后撤。
小九九怀中骤然寒光一闪。
两柄不明材质的短刀，就这么擦着千面的腹部划过，将千面腹部甲胄剖开了一道巴掌长短的豁口。
刺耳摩擦声响过后，两人之间距离重新拉开。
“可惜啊可惜。”小九九顺势站起身来，摇晃着手中短刀，“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千面姐姐的反应还真是好快呀，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十岁的老姑娘。”
千面摸了摸腹部甲胄缺口，下摆处已有半数断裂，剩下一半顽强地连接着甲胄主体，耷拉着不断摇晃。
小九九用爱恋的目光看着手中短刀，轻声细语地说道：“还真是可惜啊，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小花就能被鲜血浇灌了呢。”
“小花？”千面听闻小九九口中所言，不知为何觉得胃部一阵不适。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小九九手中短刀，结合那奇怪的材质来看，她脑海之中，浮现出一种令人背脊发凉的猜想。
“这么说来。”千面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望向已经落地的两枚“葬花”暗器。从一开始，她也觉得那两枚暗器的材质有些特殊。
小九九虽然双眼都落在自己的兵刃之上，但还是用余光见到了千面的脸色变化。他突然怪笑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千面，“千面姐姐果然聪明呢，你猜到了吧，一定是猜到了吧。”
“不要和他废话！”楼兰和陈子良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陈子良压在楼兰身上，他原本还想去搀扶楼兰，却被楼兰一巴掌甩开。
楼兰举起短笛，又要冲向陈子良，“先把这个混蛋砍了再说。”
“陈子良！”千面突然断喝出声，“拦住楼兰。”她深知小九九还有古怪，楼兰要是这么轻易地冲了上去，只是自投罗网。
陈子良稳住身形，赶忙抬手将楼兰拦腰抱住。
“放开我。”楼兰还在挣扎，只是被陈子良抱着不放。
“楼兰小弟弟，千面姐姐可是在救你呢，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小九九依旧笑盈盈地说着，就像是戏弄老鼠的黑猫，完全没有将之前失态放在心上，“你要是过来，正好让我这‘埋骨’把血喝饱，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唱起歌来。”
“楼兰！”千面断喝出声，“你带着小九九先走。我和子良断后。”
楼兰闻言一愣。
他虽然年纪太小，还有些冲动，但是他也听出了千面话中意思。所谓的断后，不过是拖延时间。
陈子良已经将楼兰拽到了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小九九，半点不敢大意。
楼兰还愣在原地，眼中反复思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面已经没时间去管他了，该说的她都说了，怎么做终究还是要落在楼兰自己身上。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小九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小九九刚刚抬眼望向楼兰，千面便出声说道：“你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兵器。”
“邪门兵器？不不不，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的小花。”小九九听到千面提起他的兵刃，果然被千面把注意力勾了过去。
他手中短刀“埋骨”并没有护手的存在。他用四指握住刀柄，竖起的那食指，却是在刀刃之上轻轻摩挲，“这是小花，我最爱的姑娘。”
千面缓缓叹了一口浊气，随后淡淡地说道：“这只是兵器，和人没有半点关系。”一边说着这话，她还要分神观察楼兰那里的情况。
楼兰低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会和人没有半点关系。小花就是‘埋骨’就是‘葬花’她们原本就是一体。她们永远和我在一起。”小九九直接举起了短刀，将自己的面颊与刀面紧贴在一起，“千面姐姐，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千面瞳孔微微颤抖，这么些年她也是见过不少奇人怪事，但是面对如今的小九九，那些经验并没有派上半点用场。
只是那有些发白的材质，总是会让人产生联想。至于究竟想到了什么，面对小九九的询问，她只能选择沉默。
或许是见到楼兰还没有动作，小九九挑了挑眉，依旧笑眯眯地对千面说道：“你没有猜错，‘埋骨’与‘葬花’就是小花的骨头。”
千面面色一冷，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看，小花多美啊。就连月亮见了她，也得藏起身来。”小九九举起短刀，在朦胧月色之下仰头打量，“她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将燕国上位，那些恶心的猪猡统统杀光！”
千面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低声说道：“这就是你背叛鬼见愁的原因？”
“背叛鬼见愁？”小九九摇了摇头，“背叛鬼见愁的人，可不是我！是你们啊！你们这些持古派的懦夫！你们根本忘了，当初我们鬼见愁到底是为何而建立！到底是为谁而战！”
不等千面反驳，小九九已是赤红着双眼，略带疯癫地望了过来，“鬼见愁，原本就是为了燕国百姓而活，可如今你们在做什么事情！那个小鬼！他是燕国王室！正是他们，在五年前搞得燕国大乱！更是他们搅得燕国民不聊生！让小花惨死在我面前！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你们就像是奶妈一样，帮燕王养着孩子！”
“现在反了燕国，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千面忍不住反驳道：“都是旧王造孽，武梦登台之后，你怎么见不到燕国重获新生？去腐重生，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时间？需要多久？”小九九用“埋骨”刀尖指着小木头，他在激动之下，就连握刀的手掌都在颤抖，“等这个孩子长大？还是等他的孩子长大？需要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你能等这么久，还是百姓各个能够长命百岁？”
千面咬牙说道：“我认识武梦，我知道她的为人。我相信她一定能够让百姓过上安生日子，让天下重归太平。”
“那真是太可惜了。”小九九冷冷一笑，“五年了，当初祸乱之人，还有半数身居庙堂。你相信她，可我不信。”
千面沉声说道：“以你所见，将燕国搞乱，搞得天下再来一次七国大乱，便能改变这世道了？”
“什么百年之计，什么万年之策，这些我想不明白。”小九九将双刀一顿，“我只知道，在我有生之年，那些坑害了小花的罪魁祸首，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千面同样寒声说道：“说到底，你只是为了一腔私怨。”
小九九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面上激动与狂热，缓缓消退不见，只剩下一脸沉寂，“你所说的私怨，已经是我的全部。”
千面听得小九九话中落寞，不由心弦一颤。
五年之前一场大乱，造了多少妻离子散？五年前那场大乱，又有多少天伦丧尽？
千面同样心有戚戚，但她也明白，一场恶战已经没了回头的可能。
远处楼兰猛然抬起头来，他转身向着小木头所在方向，发足狂奔。
小九九同样发出一声狞笑，挥舞“埋骨”，向陈子良扑杀而去。
“埋骨”震颤，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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