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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火深刻怀疑沈人渣是装的。她搀着他回来的一路上,他问东问西问了她一大堆事情。什么府里的荷花池是不是没有打理,湖里的金鱼是不是她喂食的时候撑死的,后花园里有没有什么花开的特别好啊等等跟今天事情没一点关系的问题。他问一个,她就甩他一个白眼,“不知道。”后来他问的多了,她就烦了,丢了他自己一个人往回走。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她想了想,又掉了头回去找。他倒也一点不心焦,她丢下他,他就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一动不动。她没办法,只好重新搀了他往回走。他其实一路上没什么大碍,能说能走能耍赖的,偏他还嚷嚷的煞有其事。
逸王府封锁了消息。没让任何人去宫里请太医。一来毕竟是因为吵架才引出的这件事情。成亲没有几天的新婚夫妇,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二来,有此事做引子,只怕自成亲当晚开始,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要被人知道了……到那个时候,只怕是黑衣人还未动手,她自己的脑袋已经先不知所踪了。
颜景然歪在椅子上打个哈欠,对着出神的卢小火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老五他自小习武,出入沙场的时候也不少。什么凶险的情况没有碰见过,万没有因此送命的道理。”
卢小火哪里是在担心。她只是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人会盯上自己?话说她才来多久。江家的人?不可能,虽然才见过两面,可是应该不会是江家小姐,再说了,凭江家在大宁的势力和地位,要是真想置一个人于死地,估计能派一个连的杀手出动……
那还有谁?曹佑?不至于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再对她心存芥蒂,也不会白痴到等到她嫁入逸王府之后再对她动手吧。再说了,怎么着他也不敢对当朝皇子下黑手,犯不着。
未派人请太医。大半夜的,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请大夫。还好沈雁杳吩咐了顾伯以她的名义去了颜府,只说是颜家二小姐忽染风寒,请颜大公子亲自前来逸王府一趟。
颜景然什么样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顾伯亲自来请。穿上衣服带了最好的大夫就赶来了。
瞧着她出神的样子,颜景然突然探过来一点道,“听顾伯说,他是为了找妹子你才受的伤。嗳,这大晚上的,你同他闹什么别扭?”
进府之前。他特地拉住顾伯问了问。若是待伤好之后再问沈雁杳,他不知道又要碰多少钉子。到时候他人也救了力也出了,情报没有搜集一点,还落得一身不是。
卢小火白他一眼,“你怎么确定他是来找我的?”
谁知道呢。今儿个白天江小姐不是才受了惊吓。说不定他是夜探情人去了,回来的路上刚好撞见她罢了。
颜景然放下茶盏笑笑,“妹子你前脚出府,老五他后脚就跟了出去。你说,他做什么去了?”
“你听谁说的?”
“月思啊,还能有谁。”
若是旁人说的,她或许可以不信,可是月思日日跟在沈雁杳身侧,她这样说。她倒有点不得不信了。
呃。这么说他跟了她一路?她没银子被人赶出来那会儿……他都听到看到了?他知道他还不出面帮她解围!她还跟他说自己跟冰若商量好了……
脸上微不可察的镀上一层红晕,卢小火突然想起什么,“不对。这样说来,他早就知道黑衣人的存在了。可是他却在我险些丧命的前一刻才肯现身出手?”
颜景然咋舌,“不知道。这你就得去问老五本人了。”
大夫跟顾伯从里间走出来。“王妃,颜公子。”颜景然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就说人怎么样了。”
大夫恭敬道,“王爷身上的毒素已然清了大半。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只是若不是救治及时,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右臂很难活动如初。”
卢小火和颜景然面面相觑。
乖乖,她还以为沈人渣哄骗她的。那镖上竟然真的有毒?
只是。会是谁呢?竟要对她下如此狠手。
“有没有什么线索?”
大夫摇摇头,“只知道王爷所中之毒名叫溃肠散。市井药坊里很容易就能买到。”
“王妃。”
“嗯?”
“还请王妃跟随老夫进来一趟。”
卢小火指指自己,再指指里间,“你说要我进去啊?”那里面……沈雁杳的寝殿……
他三人齐齐看着她。
她哦一声,打个哈哈道,“好,好。”
沈雁杳就趴在枕头上瞧见有人进来。看见她的时候,左手握拳抵在唇上轻轻咳了咳。
卢小火瞟一眼某人半裸的后背。
切,小题大做。想当初自己大学四年跟室友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什么样的半裸没见过?皮特,阿汤哥,史泰龙,哪个身材不是让人瞧一眼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主。她会怕他?笑话。
大夫示意她靠近一点。“虽说王爷此番已无大碍,但仍需静心调养,方可痊愈。这里是一些涂抹伤口的创伤药,老夫已吩咐下人每日按时按照方子上的药材细心煎制。至于给王爷上药一事……”
颜景然畅然接道,“至于给王爷上药一事,还需要逸王妃亲力亲为才是。”
卢小火偏着头不看他,“哦……”
算了,左右是她害他中毒的,她小小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
沈雁杳伸手将衣服穿好,翻身坐起道,“不用。换其他人过来就好。”
他还嫌弃她,不让她帮他上药?
她一把接过大夫手中的药膏,“为什么要其他人来?我偏要自己来。”
她其实是想表达自己要和他作对到底的意思。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呃……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露骨==
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颜景然瞧瞧他二人,别有深意的笑笑,“逸王殿下和王妃还真是鹣鲽情深啊……”
沈雁杳扫他一眼,背对着他们束好衣带,对着信口开河的人道,“看完了?看完了赶紧滚。”
颜景然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哎,用着本公子的时候就以礼相待,用不着了就随手丢在一旁,本公子痛心啊,痛心……”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对里面其他两人道,“你,你,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来?碍手碍脚的。”
顾伯哦一声道,“老奴糊涂了,老奴这就跟付大夫出去。”
卢小火在后面道,“……我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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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些日子下了初冬里第一场雪。一连好几天都阳光明媚的,卢小火闲来无事,索性让人在庭院里架了秋千,倚在上面晒太阳。
沈水烟进来的时候,她正举着脖子上的青玉在阳光下想事情。
“嫂嫂!”她冷不防从身后跳出来吓她一跳,“嫂嫂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卢小火哦一声道,“没什么。”她把玉坠收起来,沈水烟却指着那坠子道,“咦,护身符?我五哥竟然把它给嫂嫂了?”
“护身符?”卢小火重新把它举在阳光下面,“你说这个?”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坠子吗。
想当初。若没有这块青玉做聘礼,她也不可能同意嫁给沈雁杳。后来她一直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真的太鲁莽了。
本以为有了玉坠她就可以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怎么回去。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用相关联的东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说不定哪天她醒来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自家床头打了个盹儿罢了,她推开门就能看到爸爸正一个人下棋,妈妈正巧要叫她吃饭了。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玉坠也跟了她一段时日。怎么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沈水烟道,“嫂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分出一半位置给她坐,“这玉有什么故事?”
沈雁杳没有上朝,在寝殿休息。大夫吩咐说要静心休养,悉心调息。今儿早上便着人仍旧以逸王妃感染风寒,需要人照料之由告了假。
卢小火第六次抬手敲门,复而又转身放下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发话了。
“进来吧。”
她幽幽然推门进去。
他道,“有事?”
卢小火呵呵一笑道,“嗯……那个,水烟来了。”
沈雁杳理一理肩上的衣服,“哦。你没对她说昨天的事吧?”
她摆手,“没有,哪能呢,哈哈哈。”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水烟她管不住嘴。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卢小火两指交叉做个噤声的手势,“好,好。”
他挑眉看她。这么听话?不像她往日的作风。
“还有事?”
“嗯……有……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口,沈雁杳轻声吸了口气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道,“有。”
“说。”
她把手心里的玉坠推给他,“还你。”
刚刚在庭院里。沈水烟告诉她,这块玉坠,其实是苏王后专门给他求的护身符。
沈雁杳生下来就是个带病的身子。病怏怏的没一点新生儿的生气。太医也找不出具体原因,只知道当时所有人都说五皇子只怕命不久矣。
人都言天家恩宠太盛。苏娘娘能由一介小小民女一跃而至国母高位,已是天家不曾有过的殊荣。娘亲贵为一国之母,长子二皇子一生下来就被授予太子之位。荣宠轮到五皇子这里。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的表现也不稀奇。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五皇子福浅命薄,出生在皇家这样尊贵极显的家族里,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可是尚在月子期间的苏王后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要出宫为小皇子求神祷告。君上心疼她,只好陪着她出宫祈福。
没有成效。大宁君上同王后整整祈福一十二天,全国各地开仓济粮,搭棚施粥,不主生杀。然而五皇子的病情丝毫没有任何好转。
摆驾回宫的路上。一位身穿道袍的小尼姑堵在半道,说是奉掌门之命献上了一枚护身符。
小尼姑说的颠三倒四。大意就是君上同王后造福众生,必定会得上天眷顾之云云。
多少道长法师都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她一个小姑娘说这番话,倒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
苏皇后虽没有心思再听她讲下去。可毕竟爱儿心切,小姑娘也算是一番好意,就命嬷嬷收下了。等呈上来回来打开一看,才发现荷包里装着的并不是普通的护身符,而是一枚青玉。
既得之则安之。既是得了玉石,也算是与玉石有缘。她编了细绳给小皇子戴上,他倒真的开始好转起来。起初只是哭声慢慢洪亮了一点,后来吃胃口也好了一点,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渐渐的,倒也不像是曾经有过的病怏怏的身子了。太医们也没人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五皇子身上之前的虚弱症状一点点都消失不见了。
据说两年后苏王后又专门派人去寻那尼姑庵。那尼姑庵庵主却说事情过去太久,已经忘记了。
沈雁杳道,“不用。一块玉石而已。哪有水烟说的那么离奇。况且时间已经这么久了,真真假假谁还说的清楚。”
卢小火道,“可是,这好歹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
他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好吧,”她道,“那个,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是在做什么?觉得抱歉而向他主动示好?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那个……”沈雁杳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她重新转回来,“什么?”
“你介不介意帮我……”
“不介意不介意。”
“……帮我上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