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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祥和林老鬼一向不对付,闻言也没回应,冲陈睿道:“你要真不死心,我可以领你去拜见一下那位装裱师傅,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待会到了那,暂时别吱声,给我来安排,万一说错什么话,惹恼了那位师傅,怕是以后都不让我上门了。”
陈睿一听就知道那位装裱师傅的脾气又大又臭,而且看样子身份还挺高贵,连文彦祥这么轻浮跋扈的人,都不得不礼敬三分。
不过,只要对方确实有本事,能发掘出这赝品画里藏匿的画,陈睿还是愿意去走一趟的。
毕竟,陈睿的眼睛再厉害,也没那份功力取出里面的画,万一真是唐伯虎的真迹名画,拆坏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点头答应之后,陈睿就随着文彦祥出了店铺。
林老鬼见状,搓了搓下巴,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一来是想看看虚实,二来,他看陈睿那么笃定,内心也生出了些许的疑窦和不安。
难不成自己贱价卖出的那赝品,真有什么不凡之处?
最好只是那小子故弄玄虚,否则自己又要赔大了!
那装裱师傅的住处也在临水街上,陈睿跟着文彦祥一路步行,忍不住道:“文叔叔,为什么林老鬼管那位师傅叫洪神医呢?”
文彦祥就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说起来,你和他的职业,也算有点瓜葛,唯一不同的是,你医治的对象是人,而那位洪神医,医治的是字画!”
医治字画……这说法着实令陈睿一阵惊奇。
“那位洪师傅,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字画裱褙专家,装裱过无数绝世佳作,如宋徽宗的山水、苏东坡的竹子、文征明和唐伯虎的字画,不过你也知道,这些久经年代的字画,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和蚀化,而经他抢救的数百件古代字画,大多属国家一级收藏品,备受古玩圈人士的推崇和尊敬,也因此得名‘洪神医’。”文彦祥虽然平素很不靠谱,但讲到古玩行当,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陈睿这才恍然大悟,如此看来,这位古玩界的泰山北斗,作出的卓越贡献,大约可以跟首席御医万老头相媲美了。
说着,文彦祥多看了陈睿一眼,忽然道:“对了,我听你爸说,你最近跑去当公务员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对医生这职业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和激情了,想换环境试炼一下。”陈睿搪塞道。
文彦祥也没再追问,却皱起了眉头,道:“那你等会可千万别提自己是公务员,否则那老头准得一扫帚把你赶出去。”
“他也憎恨当官的?”陈睿第一时间想起了万老头挂在门口的横批。
“何止是憎恨,简直是深恶痛绝。”文彦祥摇头叹息道:“建国后,洪师傅受邀去故宫抢救文物字画,几乎把大半生的心血都倾注进去了,可结果在大革命时期,却落了个‘四旧’的名头,被小红兵抢走一把火给烧光了!”
“我曾听我姐说起,事后,洪师傅有次痛哭流涕的跟人说,整整一百多斤的珍藏字画,烧了大半天才烧完,那不仅是烧掉了无数的历史宝珍,更烧掉了他老人家的心!”
文彦祥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别说他这种业余的古玩收藏家了,恐怕全世界的文物爱好者听到这段往事,都准得义愤填膺、捶手顿足。
更何况是将文物字画视为生命的那位洪师傅,眼看心血被付之一炬,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陈睿听得心有戚戚,蓦然间,想起万老头喝醉之后,含着老泪痛斥自己和亲人在大革命时期遭受到的摧残,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正是这些心怀国家、劳苦功高的先辈,偏偏在那**的年代,纷纷落了个凄惨下场,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被平反后,洪师傅也心灰意冷,返回了江南市老家定居,平时深居简出,就靠着帮人装裱字画养老度日,不过他老人家的规矩也多,首要一点,就是不接当官的业务,你懂了吧?”文彦祥叮嘱道。
陈睿点点头,相似的专业地位、相似的遭遇背景,洪师傅的这个规矩,倒是跟万老头不医狗官的规矩不谋而合!
“另外,老人家的脾气也古怪,只有他瞧得上眼的字画,他才肯出手,否则就算报酬再高,他也不会动一下手指,再如果有人胆敢拿赝品过去,没准就该发火骂娘了,所以……”
文彦祥又瞄了眼陈睿手里的墨画,苦笑道:“陈睿,虽然你的手感是很不错,但研究古玩,你还嫩了些,我实话告诉你,这画应该是唐伯虎的《一世姻缘图》,可真迹现在还好好的呆在故宫博物馆,你待会要拿出这个……唉,我建议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最多跟我去长长见识就得了。”
陈睿知道文彦祥是怕殃及池鱼,就准备等会见机行事,同时,他也挺好奇想见见这个作风和万老头相似的老前辈。
说话间,两人也来到了深巷里的一栋老屋。
和临水街的风格一样,这老屋有着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白墙黑瓦、前院后舍。
文彦祥推开老木门,进到院子里,陈睿就看见在院子中种了两块菜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旁边收割青菜。
“洪老,您老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文彦祥看到老人之后,连忙走过去恭敬的问候。
老人皱皱眉,站起身道:“你怎么今天就跑来了,不是说等我电话通知吗?难不成是对那幅画不放心?”
“怎么会呢,论装裱的手艺,举国上下,谁能出您的左右呐。”文彦祥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很客套的陪笑道。
“再等等吧,这几天精神头不太好,过两天我裱好了,就让人给你姐送去。”老人晃了晃脑袋,看着菜地唏嘘道:“今年的收成不好喔,凶年饥岁、旱涝不均,不是好兆头。”
“如今时不时的雾霾,气候又反常,农作物难免长不好。”文彦祥干巴巴的陪聊着。
陈睿望着老人脸上浮现的沧桑感,想起了那天陪万老头喝酒的场景,鼻头不禁一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