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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波澜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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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并不算宽敞的狭长型空间,横七竖八地倒着数个男男女女。橘色的廊灯略微昏暗,伴随着起伏震动、在边角落下淡淡的浅影,正巧将躺在床边的少年笼罩起来。

    这个声音,是在火车上吗?

    他合眼控制着呼吸,一边让身体完美的保持着睡眠的外态,一边用意识感知着周遭的情况。——除去自己,还有六人,大概是五男一女,其中一人站在前方不远处,有烟草的味道,而另一个似乎即将清醒。此外,还有十数人的气息,不过两者之间似乎有所阻隔,获得的信息相当模糊。

    大量的信息在少年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他细细倾听着附近的声音,很快便听见有人开口说道:“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少年心中一跳,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掌握着自己身在此处的原因。

    他并不愚蠢,也绝非自信过度,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处于的地方是班级教室。他所就读的学校本就特殊,姑且不提严格紧密的保安系统,光想瞒过走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活人弄到这里……实在太过难以想象。

    火车依旧在飞速地前进着,伴随着第一个男人的苏醒,四周渐渐热闹了起来。在男人连声询问之后,装睡的少年迅速获得了重要提示,并同样开始搜寻脑海中遗落的记忆起来。

    用老借口像学校告了假,他在回去拿制服的时候碰巧遇见自家的班长。这个看上去总是老实本分的可怜人,在写法语论文的中途被导师拎去当了苦力,结果却久久不得脱身。于是,班长同学就像瞧见救命草似的,死死抓住自己不放,可怜兮兮地拜托他帮忙备份一下里头的文件。

    想到这里,少年不禁抽了抽嘴角,他隐约记得画面上有一个提示框,以为只是覆盖存档,他便看也没看地随手一点……

    生存与生命?对于脑内出现的大量信息,少年除了无奈也就只剩哭笑不得了。他自认是被定义为健康向上、思想积极的五好少年,从没觉得哪儿腐朽了。却不想那个班长,居然感情那么的丰富、心智那么的……厄,纤细?

    “好吧,如果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别扭的家伙,一定得为他好好做下心理辅导,矫正那闷骚的个性。”少年一面腹诽,一面随着身边陆陆续续的清醒过来人们,坐起身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话题中心的两名男子,默默听着他们的讲解和对话。

    恐怖电影和生化危机……吗?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乱成一团的男男女女,表面上,少年完美地演绎着普通的大众角色,而内心里,却在狠狠砸墙,“x的!恐怖片什么的,老子上辈子和上上辈子也一部都没有看过啊!”

    扮演者解说者的黑发青年,有条不紊地向众人传达着“恐怖世界”的“意识”和“规则”,虽然不能成之完美,却也精辟重要,并适当地给什么都不明白的新人施加一些压力。少年暗暗一笑,不愧是经历了三场恐怖片的资深者,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懂得怎么创造伙伴。

    将获得的情报分为三六九等记在脑中,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使劲拽了拽腕上的表带,可是那手表就像长在他身体上了似的怎么都弄不下来。

    挣扎了好半天,少年还是选了个适当的时机,像乖宝宝一样举手提问,“那个……厄,几位的手表都是带在左边?”他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紧张得气氛下,这个问题实在是非常的二百五,但即便如此,还是得到了黑发男子的回答。

    “目前为止好像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陪笑道:“没有,只不过我是左撇子,将手表带在惯用手上……”

    “呵,”黑发青年冷笑着断了少年的声音,“等你被无数丧尸和爬行者追着跑的时候,就不会有时间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唉,真的是无聊吗?

    少年傻笑一声不再说话,他退回暗处百般无奈地看向天顶,并尝试着动了动略微发凉的指尖。当熟悉的暖流通过四肢集中在右手的刹那,少年微微松了口气,“没问题,身体没有异状。至于这碍事的手表……罢了罢了,反正这地方似乎也不用动笔写字。”

    伴随着列车的缓慢停止,黑发青年几口吸完手中的香烟,带着众人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在这个世界,他们似乎拥有正规的身份,即便不看身高年龄、外貌性别,依旧是umbrella公司登陆在案的保安人员。

    许是听从手表上标识的命令,许是迫于黑发青年的威胁,众人一路往里跟随着大部队走进“生化危机”这部电影,剧情发生的地下实验室。

    虽然道听途说地知道个粗略大概,少年却对细节毫不了解。他默默地走在队伍里,不算太前也不至靠后,并从众人的对话中大致地进行分析。只是话到最末,对于那位“主神”的一系列规定,除了用“恶趣味”这三个字来形容,少年实在找不到其他。

    由于电梯被砸到了最底,众人只能选择从安全出口进入蜂巢。下楼梯的时候,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大部队的后方,与一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及一个中年男子跑在一起。他一方面计算着和马修之间的距离,一方面留意跑在最前方的两男一女。

    排除经历过好几场恐怖片且强化过自身的张杰,第一个醒来的男子体力也不错,虽像个白领却不缺乏锻炼。而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则相当聪明,她从开始时就拉了那个叫张杰黑发青年的衣角,因此一部分力道便能由前方的人来承担。

    少年略一扬眉,他终于知道,张杰在一开始时所说的“素质”指的是什么了。

    “对事态的接受能力、应变能力以及心态吗……?”淡淡扫了眼圆圆落在队伍后面、开始掉队的小胖子,他在心中默数,“八十、九十……超过一百了。”只听“轰”的爆响,少年轻轻皱了皱眉。

    这就是所谓的出局吗?

    少年不算内向,但也不至吵杂多言,一路上他可谓沉默安静,竟像个透明人似的跟在众人的后面,直到那个唯一的女性凑到他的身边,这才微微抬起头来。

    “你倒是挺冷静的嘛。”戴眼镜的女子嬉笑地凑到习雨身边,他方才成功地吓到了郑吒,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

    “关于什么?浮尸吗?”少年干笑两声,随便拣了个理由开始胡说八道,“我家住在河边,也不知是不是闹邪,三天两头就有浮尸顺流而下……都快看习惯了。”他趴在玻璃墙壁上,心有戚戚然地说道。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普通腼腆的高中生,此时正暗暗估算着蜂巢中丧尸的实力。

    “就算发生尸变,这东西的杀伤力应该也有限,只要不被咬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性身体的状况,少年凝神思考着,“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爬行者’……啧,这可是1000倍的分值啊,不至强到怎样的地步。”

    “喂,我说我们还是相互介绍一下怎么样?毕竟马上就要开始相依为命了。”见少年有不说话了,戴眼镜的女子笑了笑,率先说道:“我名叫詹岚,詹天佑的詹,山风为岚的岚,听起来很像是男孩的名字吧?”待周围几个男人被她引得不禁一笑,复又继续,“我的职业是作家,来这里之前一直抱怨没有写作的欲望和灵感。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个拥有无限灵感的世界里……呵呵,这也算是报应吧。”

    “我叫郑吒。郑成功的郑,哪吒的吒,职业是公司主管。”在她旁边的男人摇首一笑,友善地和众人点了点头,很符合中高层白领的做派,“来之前我也确实抱怨过现实世界太过无聊,平淡得仿佛人一天一天在腐烂一样,想找那么些刺激……”他苦笑地勾了勾嘴角,语气颇为无奈,“只不过这里的刺激实在太过强烈了些。”

    “牟钢,牟的牟,钢的钢。”随后那个中年男子憨厚的笑道,“唉,比不得你们文化人,反正就是那个名字,职业是长途货运司机。”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来这里之前确实也抱怨过老伴太过小气,儿子也不争气,总之是对现实很失望的样子。和朋友一起上网玩游戏时点了那个确认,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李萧毅,高三学生,来之前曾经抱怨过许多事情,但是来这里其实也蛮不错的,只要不死就可以成为超人。”最后那个平淡无常的学生说道,“而且听张杰的意思,只要能回去,这强化了的能力似乎也能保持。这样,我就再也受不了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如果能够回去,我一定要杀了那些混帐!”

    听到最后,少年在心里哀叹一声,“都是些什么事啊……”这几人各有各的特色,从主管到学生,除了老头老太太之外几乎各种年龄层都占上了,而唯一共同点,就是对现实生活的失望吧。

    “习雨,学习的习,雨伞的雨。很普通的名字吧,我是高一的学生。”少年的介绍很简单,他甚至懒得编造理由。正巧,张杰此时也走了回来,顺便对唯一的女性同志小小的性骚扰了一番。

    十多个人的大部队再次开始移动了起来,由于前路不同,他们只得从回路走去。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终于抵达在一个广阔的大厅中停下脚步。

    b餐厅。

    说是餐厅,这可和饭店或食堂大不一样。房间里放满了小型集装箱,并且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仿佛要将人活生生冷冻了似的。

    众人站在b餐厅里做着最后的确认,趁这个机会习雨淡淡环视了周围一圈,从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中,少年本就略微感应到了生物的活性,而从詹岚和张杰的对话之中,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爬行着。

    “对于他们这被空投到恐怖世界的一行人人而言,熟悉剧情便是活下去最大的依凭。既然不能现在炸死这些怪物,那么……”少年本就刻意不去引人注意,再配上那阴森恐怖的环境,几乎没人有闲心去关注他。他安静地走在队伍中,略微靠后,沿途擦过两旁的集装箱时就乘机用手指一点,像是无意中碰到似的,了去无痕。

    ——于他,所谓危险,自然是减少到越低便是越好。

    大部队走走停停,最终在一个稍微宽大的空间里再次止住脚步。吵闹和喧哗之中,那个叫牟钢的男人,被打成了马蜂窝。习雨本就靠在门边,在牟钢逃跑的同时,敏锐地扑捉到雇佣兵们的动作。为了避免被流弹所伤,他不动声色地向另侧挪了挪,却依旧被鲜血溅了一头一脸。

    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少年不免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一身校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习雨用食指拎起来抖了抖,斜眼瞧瞧长在旁边、吐得一塌糊涂的郑吒和李萧毅,烦躁地皱了皱眉。他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如果说睡在地上还能让他勉强接受,那血迹和秽物则是生理上的抵触了。

    作为一个对剧情不太了解的队员,少年不太清楚牟钢如此恐惧的原因,但从郑吒他们的反应却也知道,通道中突然亮起的自动感应灯很有问题。或许是看在李萧毅和习雨尚且年幼的份上,马修并没让人补上牟钢的空缺。因此,少年接过詹岚递来的手帕,站在安全之处优哉游哉地擦去脸上的鲜血。

    通道里的状况不甚客观,对于毫不相干之人的命运,习雨历来不太在意。就在他确信,这两人死定了时候,却发现被关在铁门后的郑吒、动作变得敏捷起来。虽然只是眨眼须臾,但少年却清楚地看到,那个原本普普通通、十分平常的白领青年,居然像能看透了激光穿射的顺序一般,无论是回避还是躲闪,都准确果决,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然而,激光像一张恐怖的大网密密麻麻地将两人笼罩在内,当里面的两人退无可退、死死两人贴到门上的瞬间,少年深深地合上双眼,仿佛要下什么决心似的,握紧了拳。

    伴随着马修·艾迪森绝望的咆哮,室内的气氛像凝固了似的寂静紧张。然而,就在最后那刻,激光网却突然黯淡了下去,最后在两人毫厘之前渐渐消失。

    绝处逢生,高中生李萧毅第一个冲了过去,在此之后詹岚和张杰他们也大笑着跟随。习雨苦笑着松了口气,他松了有些僵硬的拳头,便将注意力放在马修的身上,“如果没有郑吒,那个人就必死无疑了,只是用这种方式改变剧情,这是否表示……”少年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却又很快的换了另一边。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表面,果然,马修的名字消失了。

    解除了安全系统,一行人再次展开行动。不能说顺利也不能说艰难,火焰女皇的的功效显而易见,就连没有瞧过电影的习雨也能看出,沿途一路的安全平静,都是出自她那强大的防御系统、坚实的保护屏障。只是此时将其关闭,众人不用过脑子也能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着无数丧尸乃至爬行着所带来的威胁。

    “千万别离开张杰太远,也别被丧尸咬到或者抓伤。电影里只要被t病毒感染,三十分钟内就会变成丧尸。”紧张得气氛一触即发,趁卡普兰还在与电脑奋斗的时候,詹岚默不吭声地来到郑吒等人的旁边,“以前看电影时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大概的计算,被咬到之后,只有在十分钟内打入解毒剂才会有效。”这个聪明的女子,凝神扫过张杰的背影,沉声说道:“记住,一会千万别离开张杰,他既然能够活过三次恐怖片,这一次他也应该能够活下来。”

    待郑吒和李萧毅点头之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笑道,“对了,你们会觉得杀人很恶心吗?”

    郑吒和李萧毅想了一想,都给予了正面的回答。而一旁的习雨没有,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苦笑地摇了摇头。

    捡起枪械对准丧尸的脑袋……吗?

    原本,他还在琢磨自己若真的拿到枪械,是否能够准确无误地进行攻击。结果,却发现这不过是庸人自扰、瞎担心。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两人,均都没有拣枪练习的机会,更没有参与战斗的必要。不说首当其冲的佣兵们,光是张杰和郑吒两个就足够稳住来自后方的袭击,就连郑吒近乎弹尽的时候,少年藏在手中、那随手捡来的金属碎石都没能发挥作用。

    看着在危急中迅速成长起来的白领男子,习雨不禁咋舌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天赋……?

    有些狼狈地回到火焰女神所在的房间,众人经过一番商讨,决定呆在这个安全的地方,直到任务时间结束的那刻。剧情中人虽然奇怪,却也没有竭力强留,因为无论是内是外、都不见得会有生机。

    待外人离开之后,资格最老的张杰坐在地上,开始对众人讲解恐怖片及主神空间的一些情报。从兑换技能到全身治疗,伴随着话题的内容越来越有往科幻神奇方向发展的趋势,本在安静记忆的少年,心中那份微妙的感觉愈发地开始鲜明。

    “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最初猜测时的那么简单。”习雨坐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食指敲打着膝盖,然而和乐融融地“上课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主神”便像是不甘寂寞似的为他们送来了新一轮的危机。

    张杰不愧是经历了四场恐怖片的资深者,在众人有动作之前,已经站起来大声向火焰女皇询问外头的状况。而郑吒更是个极有行动力的主,居然直接举枪、跑去和超级电脑进行谈判。

    几经周折,习雨甚至有些融不进这看似紧张,实则却略发有向小打小闹的方向发展气氛,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刚要说话,火焰女皇却正巧被关闭了。

    在一片漆黑中,郑吒和张杰同时吼叫起来,他们手里的枪疯狂向爬行者击去。站在队末的少年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怪物迎面袭来之时,围绕在周围的劲强烈风,他犹豫了一瞬,终是平静地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