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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装素裹的风景;一望无际却犹如汪洋大海似的荒野。不知从何时开始,呈现在眼中的世界,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
虽说,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改变都没有人会在意,然而还是禁不住会想:所谓的末日风景,是否就是这样的呢?
这里荒无人烟,然而却并不是所谓的人迹罕至,而是如字面意思所形容的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对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土地感兴趣。没错,一切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
从这些遍地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尸骸与枯骨就能轻而易举的勾勒出来。
而不论对这样鲜血淋漓般的风景厌恶与否,事到如今,仿佛都已经失去了评论与纠正的价值。眼前,是接踵摩肩似的枯藤老树,零星的几只乌鸦停在那仿佛已经被烧得焦黑的枝头,不停地鸣叫。——
虽然并不讨厌它们的叫声,但是却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去听。
踏着遍地的尸骸与枯骨,少女一步步奔向她的目的地——眼前那仿佛若即若离又触手可及的村庄。虽说,它已经被熊熊烈火毁得七零八落了。也就意味着那堆残垣断壁里不可能再有所谓的生还者了......
即使是知道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少女依然毫不犹豫地迈着脚步。
但是,她之所以毫不动摇,并不是为了想要去帮助此时此刻也许正在铺天盖地的火海里垂死挣扎的某个人。没错,她并不是去救人的。而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哪怕是一星半点儿也好......可以充饥的东西。
虽说,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就静静地躺在自己周围,然而她却没有饥不择食到什么都吃的地步。
不,或许她真的饿得头晕眼花也说不定,然而为了维持那仅剩的,唯一一点儿自尊,她觉得就算是再饿,也绝不能抛弃人类的身份。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过,并不是在考虑所谓的顺序问题,而是不由得在想:如果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有人向自己呼救的话,那么到底是该伸出援手呢?还是说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的无视掉?
——而事实上,比起舍己救人这种迂腐到无可救药的想法,多数情况下,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也许这样会被人说是自私自利,然而所谓的“舍己救人”却必须是建立在保证自己生存的前提下。
而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前提条件都无法满足并实现的话,帮助他人又从何谈起呢?
最终,少女在一堆瓦砾中不顾一切地翻找起来——没错,她只是想要找点儿吃的。
然而会这么拼命的理由,却不是出于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她想要竭尽全力活下去。哪怕是在这个,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再期望着遇到“同类”的世界。
然而,她的努力;她的愿望,刹那间便被毫不留情似的嘲笑了——
因为,这里就犹如之前预想的一样,除了遍地的残垣断壁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找到了几块被烤得漆黑的面包屑的。它们也许发霉了;可能根本咬不动,而且难以下咽。——但事到如今却没有选择,或是挑剔的余地了。
总之,“能稍稍填会儿肚子就行了。”
少女不由得这么想到。然而正当她想要靠着断墙腐根慢慢享用的刹那,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搅得不胜其烦——
而事实上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声音,只是因为那并不是野兽的咆哮声而已。
但是相比之下,还是野兽的咆哮更让人怀念。
“真是的,就不能让人歇会儿吗?”过了一会儿,只见少女一边嘀咕着诸如此类的不满以及抱怨;一边向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走去。
“救救我,有人吗?!”
随着距离渐渐缩短,那个原本听起来模糊的嗓音也越来越清晰,但少女却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而即使,她就算是选择对这个求救声视而不见,也不会有人指责。
然而,她却自始至终都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做出与原则截然相反的行动。
随后,在一堆杂乱得像是垃圾山似的地方,她找到了使自己不由得不能好好享受午餐的罪魁祸首——一名看上去奄奄一息,并且头破血流似的银发少年。
而此时此刻的他一丝不挂,不......或许该说,那淌满并遍布身体各个角落的鲜血,就是他此刻的“外衣”了吧?
“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
即使知道自己就算是被救,也不可能顺利活下来,可即使是这样,他仍旧不愿放弃,并伸出颤巍巍;血淋淋的手,不顾一切抓住了少女裸露在外的脚踝。
“你,是人类吗?”
然而,面对少女的疑问,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于是,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少女下了个看起来相当草率,但却又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好吧,我救你出来。”
话音刚落的刹那,只见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压在少年身上的石板,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给拉了出来。
这么做的代价,毫无疑问是让刚刚得到片刻休息的身体,再度发出了鬼哭狼嚎似的**——
“你可真够沉的!”紧接着,在把他完全拉出来并躺倒在地休息的刹那,少女如此感叹道。
“我很抱歉。”然而,他的坦率程度却让仍旧气喘吁吁的她有些吃惊。
“还有,谢谢。”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少女顿时瞬间陷入了哑口无言的状态。——曾经,她早已不再去记所谓的“今夕是何年”,倒不如说在现在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的世界,若是再去花费时间记忆那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浪费时间。
以及,与这部分记忆,一同被埋没的,是与人交流的能力。——不过那并不是指连说话方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是忘记了该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以及感谢。“比起这个,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是说你想要我帮你取一个?”
紧接着,像是故意避开了那句感谢似的,她若无其事般转移了话题,甚至还尝试着捉弄了眼前这孩子一把。
“不用了,名字什么的,还是有的啦!”紧接着,就犹如预料的一样,他脸红了。并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不知不觉用怒吼的方式来表达不满。
不过,她并不讨厌那样显而易见的“诚实”。不如说,这种对话,不由得令她勾起许许多多回忆。虽然,大部分已经犹如梦境一般丝毫没有实感。
“哈特菲尔德·耶尔,这是我的名字。”
少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在那一瞬间,从他目光里流露出的若隐若现似的寂寞以及悲伤,并没有逃过少女的眼睛。“嗯?挺不错的,也顺口;又好记。”然而,就在自己感叹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被盯住了。
“怎么了?”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丝毫做得不妥的地方,所以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这样对待:
“名字,你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要不然太狡猾了不是吗?”
——虽然少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但还是禁不住被逗乐了:
“的确,这么说起来的确有些狡猾。”
但另一方面,她也觉得这是个毫无意义的要求。因为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名为娜塔莉·奥利维亚,虽然我觉得即使你知道了也没什么会改变,但这确实是我的名字。”
听起来,娜塔莉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似的。也许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试着说一说自己的名字,以此来确保自己不会轻而易举把它给忘了。
事到如今看起来做这种事毫无意义。
名字本身也只相当于标签、符号之类的东西。然而即使是这样,它也依旧是区别人与人之间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么说,你的生日正巧是圣诞节?”
面对少年的再一次提问,娜塔莉却出人意料的说道:
“事到如今,记得自己的生日这种事,只有傻瓜才会去做。”但她之所以会这么回答,并不是因为傲慢,而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顺带一提,如果还有问题的话,麻烦你暂且憋在肚子里,我很累。”
娜塔莉说完,便侧身躺了下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名叫哈特菲尔德的小鬼在这之后真的一声不吭了。
转而只是看起来想要寻求温暖一样轻轻地贴住了自己的身子。——
虽说自己既不擅长接受别人的温柔;也不擅长给予别人等价的温柔。但现在,即使是迁就一下他的任性又何妨呢?
在这之后的交谈中,就如同预料的一样,对他来说,父母,以及兄弟这类象征着“家人”的词汇,在刹那似的一夜之间忽然全都变得陌生了。所以,他才会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找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放弃吧,我并不是擅长做那种事的人,而且我也并不是你的家人。”
而面对他那小心翼翼、拼命忍耐,并竭尽全力掩饰的软弱,娜塔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我这里,能寻求的,只有这具还算结实的肉身而已。——
她是这么得出结论,并理所当然似的认为这才是“正确”的。与其伪善的竭尽全力扮演好他所期望的那个角色,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事实告诉他比较好。而毫无疑问,这是明智的判断。
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近人情,但是所谓的不近人情却并没有一个判断根据。对此,每个人的判断基准可能都大相径庭。
“如果觉得身体恢复了些,有力气了,就自己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吧。”
这是在一阵仿佛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后,奥利维亚再一次开口说话。
“为什么?难道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听完他的诉求后,娜塔莉不由得有些惊讶。虽说这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理所当然的诉求——
身边总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吧?不过很不巧的是自己并不是符合他期望的对象。
因为迄今为止自己都是一个人想方设法活下来的,并不懂得该怎么照顾别人。
“不行。”
在察觉到他的想法并充分理解了之后,娜塔莉还是拒绝了他。然而关于拒绝的理由,她却没有多说。
“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请让我待在你身边吧!”可是即使她把决定说得这么显而易见了。哈特菲尔德仍旧不依不饶。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别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而说实话,奥利维亚并不擅长应付像哈特菲尔德这种“爱撒娇的小孩子”,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把话说得太绝,于是便只好答应。
“好吧,但是你能待在这里的时间只限于到第二天黎明为止。在那之后我会立刻离开。”
即使是这种有着“时间限制”的承诺,也瞬间便让哈特菲尔德情不自禁迸发出了欢呼声。
可紧接着兴高采烈的他便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还能再见吗?”
而这个意料之外的提问,再次让娜塔莉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因为,她从没有想过“与某个人再见”这种事。然而事到如今却有人确确实实提出了“想要与自己再一次相见”这样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愿望。很显然,这让她顿时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处境中......
“这对于你来说,难道非常重要吗?”
于是,顺其自然地,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他的答案,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然而相对于他的斩钉截铁,娜塔莉却再次陷入了仿佛犹豫不决的沉思中。
“如果这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的话,就去尝试着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试试看吧?”
就算是只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愿望也好。毕竟,如果在再次见到我之前,你却死了的话,那么这个愿望本身也没有了意义。”
原本,她只是想尝试着安慰一下这个正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年,却没想到居然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
——也许,就算是娜塔莉,也不愿看到他毫无意义的就这么死去吧?
如果变成了那样的话,那么自己先前的努力毫无疑问就都会成为徒劳。所以,正是基于这一点,她才会那么说。然而如果想要提高他的存活几率的话,那么把哈特菲尔德带在身边几率反而更大,但她却丝毫没有打算这么做。
“真的吗?只要竭尽全力活下去,就能见到你吗?!”
哈特菲尔德听后一扫阴霾,变得兴致勃勃。“那充其量只是会提高你见到我的几率而已。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不,我会活下去,哪怕垂死挣扎也会尝试着活下去。所以,能请你同样也遵守这个约定吗?”
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会儿的夜晚不知不觉却变成了彻夜的交谈与闲聊。
那之后,娜塔莉是怎么回答的,又是出于什么理由会做出答复的,恐怕知道的,也只有哈特菲尔德一个人而已。
第二天,娜塔莉便理所当然的依照事先说好的那样,与仍旧依依不舍并尝试着一再恳求自己带上他的哈特菲尔德分别。然而,这之后的她却没有所谓的目的地。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紧接着,她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去除;一边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被死亡本身笼罩的地球上所幸存的最后一人?”
然而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也就代表着那小鬼——哈特菲尔德·耶尔,并不存在。
虽说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但即使是这样,也许自己依旧不希望这种事真的发生吧?
只不过,她对于“此时此刻的世界,已经没有除他们俩之外的人类存在”这样的事实仍感到不可思议。
而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源于事到如今已经差不多快要淡忘了的一场陨石雨。
然而这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的“外因”而已。也就是说即使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今无限增殖,并太过于自我中心的人类最终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那场,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只不过将人类“灭绝”的时间不知不觉提前了而已。
——然而,话虽如此,想方设法躲过那次毁灭性的灾难,并活下来的人也是有的。毕竟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比起目的地,似乎更该考虑一下晚饭的问题。”
这么决定了之后,娜塔莉原地跪倒,在显而易见不会有任何食物的墙角拼命挖掘着什么。
而她想要找到的,只是事到如今珍贵得犹如黄金似的植物根茎。——
为此,有时娜塔莉不眠不休,不惜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因为如果找不到的话,就意味着得挨饿。
而一直以来,为了能饱餐一顿,她几乎将所有“勉强能吃”的东西都尝试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还未完全腐烂的动物尸体。至于水的话,时常只能以自己的鲜血充当。而血液,只会让她的口渴程度变本加厉。但是却别无他法。
所以,此时此刻的娜塔莉,她的愿望只是希望有人能让自己饱餐一顿。为此就算是献上这具身体也在所不惜。
“不可能有吧?看来今天又要......”
而事到如今就算是这样的愿望,以及请求,也理所当然变成了奢望。——
“这样的话,何不尝试着死一次看看呢?”
有时,脑海里便会被这种想法占据,然而,也许确实可能比起垂死挣扎似的活下去,死还来得更轻松。不过她并不想用这个来作为自己逃避现实的借口。以及,也不想辜负“那个人”的期望。
“挣扎着活下去吧,毕竟我不想一时心血来潮拯救的,最终却是一条毫无价值的生命。”
在那场足以被称为“灾厄”的陨石雨中,某个男人的话,自始至终是支撑着娜塔莉挣扎着活到现在的唯一支柱。而现在,她并不是想要证明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或者多么顽强之类的......
而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尝试着活下去。
或许,虽然嘴上并不愿承认,但娜塔莉却确确实实想要试着证明:被他拯救的自己,并不是所谓的“毫无价值的生命。”
大概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倔强。以及,面对这毫无生机的世界的负隅顽抗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