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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是这个事情,约瑟夫觉得自己更不能参加了。因为虽然他不太参加俱乐部的活动,但是如今俱乐部的局面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从国王逃亡事件发生之后,俱乐部内部就发生了分裂。以前宪政之友俱乐部的成员基本上全都是支持君主立宪制的,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一些人已经转向支持共和制了。而马尔斯广场的事情发生后,这种分裂恐怕会更明显。
至于说选举新的俱乐部主席,如今的主席就是拉法耶特,虽然他这段时间因为公务繁忙,参加俱乐部的活动已经少多了。但他肯定还是竞选人之一,而在这次俱乐部会议上的另一位竞选者,约瑟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罗伯斯庇尔。而且他敢肯定,罗伯斯庇尔一定在这次竞选中获得了胜利。因为很明显,拉法耶特对于这次选举已经没有了把握,不然他不会一定要把自己拉过去的。
“这样的事情,可真的不能参与,弄得不好,真的要掉脑袋的!”约瑟夫这样想着,赶紧说道:“将军,我并不是有意推脱,只是我……”
一时之间约瑟夫也想不出什么特别靠谱的理由,急的脸上都冒出汗来了。
“怎么?”拉法耶特皱着眉头忘了约瑟夫一眼,“难道你和哪位姑娘有约会?不过这件事情比较重要,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尽可能参加。”
约瑟夫这时候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装病。他决定先答应下来,然后今天晚上一回家就装病,一定要病得很重,重得动弹不得——拉法耶特总不能弄个担架把他抬去开会吧?
这样想好了对策,约瑟夫便道:“那好吧,将军阁下,我会抽出时间来的。”
“那好,我等着你。”拉法耶特向着约瑟夫笑了笑。至于约瑟夫会投谁的票,会在自己和罗伯斯庇尔之间选择谁,拉法耶特觉得,这完全不需要问。
等拉法耶特走了,约瑟夫赶紧找来拿破仑,在回家的路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并和他统一好了口径。
然而等他们两个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约瑟夫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有两个人正等在他家门口。
正在门口等着约瑟夫的两个人,一个是阿芒,还有一个是罗伯斯庇尔!
如果可能的话,约瑟夫真想立刻掉头就跑,但是,阿芒和罗伯斯庇尔已经看到他们了,阿芒朝着他挥手,而罗伯斯庇尔也已经在向他们点头示意了。
“跑不掉了!”约瑟夫望着阿芒真诚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就好像被人脱光了衣服,然后丢到了西伯利亚的雪原上一样。恍惚中他似乎都看到了断头台那威严的身影。
约瑟夫用脚后跟都能猜到阿芒和罗伯斯庇尔为什么来找他,那一定是为了投票的事情。
“我真傻,真的!”约瑟夫想,“我单知道,要投票了,拉法耶特会找我;却没想到,连罗伯斯庇尔也会来找我。我要是稍微聪明一点,今天晚上我就该找个地方躲着夜不归宿……”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断头台,不,是罗伯斯庇尔已经迎上来了。
“波拿巴先生,很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罗伯斯庇尔微笑着说。
“约瑟夫,你怎么才回来,你弟弟不肯给我们开门,生怕我们是狼外婆呢!”阿芒露出单纯得像小红帽一样的笑容,丝毫都没觉得自己是真的把大灰狼带到人家家里来了。
“吕西安到同学家里去了,家里只有路易。他有点死板,是我告诉他我没回谁来也不开门的。”约瑟夫勉强挤出笑脸回答道。
叫开了门,约瑟夫带着拿破仑,还有坑爹的小红帽,可怕的狼外婆进了屋。几个人坐了下来,罗伯斯庇尔便问道:“波拿巴先生,这位就是您的弟弟拿破仑?我听说他在军事上很有才华。”
拿破仑在一边没说话,但是约瑟夫能看出拿破仑其实挺得意的。
“拿破仑这段时间表现的确不错。”约瑟夫说。罗伯斯庇尔在谈题外的话,而约瑟夫巴不得他能多扯一会儿,也好让他多点时间考虑到底该如何应对。
理论上,对付拉法耶特的手段也一样能对付罗伯斯庇尔。但是约瑟夫却有点不太敢。他知道,装病躲开,拉法耶特就是怀疑自己装病,也不会因此砍掉他的脑袋,但是欺骗罗伯斯庇尔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旦他起了疑心,那问题就麻烦了。
“也许能有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呢?”约瑟夫一边和罗伯斯庇尔他们敷衍着,一边想。
罗伯斯庇尔终于谈到正题了:“约瑟夫,不知道您对国王被挟持出逃,以及战神广场事件怎么看?”
“国王出逃的事情?”约瑟夫回答道,“我觉得他差一点就成功了,然而还是被我们抓回来了,可见上帝也支持革命。”
这个时候在罗伯斯庇尔面前提提上帝,倒也没啥问题,因为在不久前,罗伯斯庇尔还在自己的文章中将对上帝的虔诚视为最重要的美德。
罗伯斯庇尔笑了,但是他并没有被约瑟夫的这个回答带歪,他继续道:“啊,波拿巴先生,我说的是,你相信国王是‘被劫持’的吗?”
“我又不是傻子,会相信那种鬼话。”约瑟夫歪了歪嘴。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在罗伯斯庇尔面前装傻。如果一定要在得罪拉法耶特和得罪罗伯斯庇尔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约瑟夫肯定会选择得罪拉法耶特。因为拉法耶特似乎不会送他上断头台。由此可见,马基雅维利说的做一个令人恐惧的君主,强过做一个令人爱戴的君主的说法的确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我们的国王倒真是个傻子。”拿破仑插嘴道,“你看他,连逃跑都要摆排场。弄那么一辆马车,生怕人家不知道那上面是国王一样。”
既然约瑟夫已经表明了对国王出逃这件事情的态度,拿破仑觉得自己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但是拉法耶特先生却依旧坚持国王是‘被人劫持’的,波拿巴,你怎么看这件事情?”罗伯斯庇尔问道。
约瑟夫想了想,他知道,如今很多人都觉得他得了拉法耶特不少好处,几乎可以算是拉法耶特的人。如今罗伯斯庇尔提出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判断敌我。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他继续支持拉法耶特,那罗伯斯庇尔显然就会把他看成是拉法耶特的死党,自己政治上的敌人。
但是立刻就反对拉法耶特,似乎也显得太没节操了。约瑟夫知道一个人如果有了类似于温侯的名声,以后就会有很多的麻烦。所以他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拉法耶特先生自然知道,国王并不是被人劫持,而是国王一向就反对革命。但我想,拉法耶特先生这样表态,可能是为了避免战争。”
看罗伯斯庇尔露出了沉思的样子,约瑟夫便继续说道:“拉法耶特先生可能担心,我们如果要追究国王的叛逃行为,就会导致国内的叛乱和其他国家的干涉。罗伯斯庇尔先生,您也知道,法国军队的状况很不好,因为军队的高层很不可靠。但是我们又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全都替换掉。因此,拉法耶特先生可能担心,一旦发生战争,法国会处在非常不利的状态。”
“那么波拿巴先生,您怎么看这件事呢?您赞同拉法耶特的看法吗?”罗伯斯庇尔又问道。
约瑟夫摇了摇头道:“我能理解拉法耶特先生的顾虑,但是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我认为,拉法耶特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两个错误。”
“具体说说吧!”
“第一,拉法耶特先生的眼光太局限于军队了。”约瑟夫道,“他不明白法兰西真正最伟大的力量并不是法兰西的军队,而是法兰西的人民。让一个已经失去了人民的信赖的人,已经背叛了人民的人继续坐在国王的位置上,会严重的损伤人民的士气。
第二,则是他低估了我们的敌人。他觉得,我们退让一下,就能获得我们的敌人的同样的善意。但是我们的敌人,并不会因此就放松对我们的攻击。相反,我们的软弱,反而会鼓励他们冒险。
况且国王已经表明了他反对革命的态度。从此之后,王室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明白,人民永远不会再相信他们了。今后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的任何举动,在对方那里都只会被看作是权宜之计。他们绝不会相信,我们还愿意保留他的权利,他们只会将这看作是我们在害怕国内外的反革命力量。
拉法耶特可能希望能通过保留国王来争取时间,好完成对军队的重建。但是国王他们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在国王他们看来,如果给了拉法耶特这样的时间,那就等于给王权判了死刑。所以,他们不会给拉法耶特这个时间。”
“你说的是。”阿芒开口道,“约瑟夫,后天俱乐部有一次重要的会议,会上将重新选举俱乐部主席。这将决定俱乐部的走向。我觉得,我们的俱乐部,不能再按照拉法耶特先生的错误路线再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