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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
将出音请放在场外等候担架上,幸村跟着担架一路向外走去,见出音隐隐睁开了眼,忙凑上前去开口。
却见担架上本眼睫微颤的女孩在某一瞬间望着一个方向蓦地睁大了眼,连无力垂下的手臂都不自觉地微抬了抬。
他下意识地顺着出音的目光望了过去,却只撇到一抹折射的冷光一闪即逝,黑色的车身与担架刹那间便擦肩而过。
几日后。
“到了那里给我电话吧,还有,记得告诉川哥哥一声,”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樱乃抬头望着满脸笑容的奈凉,颇为认真地开口,“他真的超担心你。”“嗯,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奈凉点点头,看着樱乃眉眼间的几分疲惫,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你看起来很疲倦啊,怎么了?这几天没休息好吗?”
“没什么。只是,夜里多梦。”
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樱乃看着不远处办好证件走来的手冢,微微笑起来,“好啦,安心地和部长去度过美好的二人世界吧,不用担心我。”
“小樱!”听到樱乃的调笑,奈凉顿时双颊飞红,瞟了一眼走近的手冢,嘟了嘟嘴也没再开口。
“部长,先要谢谢你,”樱乃微微躬身,笑容沉静,“从部长身上,从青学大家的身上,我学到很多支持我前行的宝贵的东西。”
“无须言谢,你有让人惊羡的天赋,但有时顾虑的太多,反而会失去,”
手冢站直身,视线算不上柔和,却也不像往日的不融坚冰,“打球时纯粹的心。”
“青学是一个奋斗的整体,所以,不要有顾虑与芥蒂,放心地怀着你纯粹的梦想,加入我们。”
纯粹,的梦想?
樱乃微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股似乎很沁人的温暖,缓缓地,融了进来。
“能继续保有,追逐梦想的纯粹的心么。”
樱乃回过神,眼里的笑意与光芒盛绽,“部长,能来到青学,真是太好了呢。”
手冢低下头,听见樱乃轻轻的这句话,动作略顿,目光微柔。
“在部长的心里,青学的未来一定是最重要的吧。”看着手冢笃定地颔首,樱乃微微笑,开口,“那,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闻言,手冢微蹙起眉,沉默下来。
“部长让我怀有纯粹的梦想融入青学,我也想让部长你自己拥有同样的纯粹。”
樱乃仰起头,对上手冢低下的深沉的眼,“请不要让你爱的青学成为你的羁绊,请不要让你现在为之奋斗的一切成为你梦想中的不纯粹。”
风吹过,机场中嘈杂的喧闹似乎模糊,时间仿佛凝滞,樱乃扬起的目光沉然静好,她微微笑着,笑着开口。
“部长啊,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吧。”
转身离去的手冢的背影沉稳而让人安定,樱乃看着与他并肩前行的奈凉的纤细身影,半晌,唇角的弧度微深,碎发在风中散开,扬起。
“复赛第二轮只有两场比赛,与出音的比赛结束后,另一场是在下周吧?”
龙崎将切好的水果端来,一边询问着看着廊外月亮发呆的樱乃。
“啊,嗯,第二轮结束后,排名靠前的二十名就会被送到指定的地点进行后面封闭式的比赛。”
语气淡淡的,樱乃按了按眉心,眼里有些许暗色游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龙崎听出樱乃话里的转折,“怎么了?”
“今天委员会给我寄来了一封通知,有人退赛,因为目前比赛积分最高,所以我的下一场比赛轮空。”
樱乃从桌几下的书里抽出信封递给龙崎,“我被告知可以直接进入后面的比赛。”
“这样啊……也好。”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函,龙崎不知想到什么,半晌才掩去眼里的深思,“那就安心准备下个月的比赛吧。”
“怎么?不舒服?和出音比完之后,你这几天都看起来很疲惫。”
放下信封,抬眼就看见仍在发呆的樱乃,摸摸孙女的头发,龙崎担心地开口,“果然那天的……影响到了吗?要不要去浦场医生那里看看?”
摇了摇头,樱乃没有言语,只是略有倦色的眼里多了几分诡秘……
自从那一战后,她夜夜梦里都会有模糊的光影闪烁,隐隐的还有听不清的对话,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记起……
总觉得,碰到了一层打不破的隔膜,阻碍着她的恢复……
心底总有蠢蠢欲动的……战的渴望……
“哥哥,为什么让我退赛?”
暖色的灯光下,初名正坐在高背椅里翻着书,听到山泽的声音,微微别开眼光,对上趴在她膝头上的山泽微蓝的瞳眸,“你很想参加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
摇摇头,山泽蓬蓬的绒发配上她纯然信任的大眼睛,实在乖巧得全然没有之前的狠戾模样,“而且,你不是去德国当教练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翻过书页的手指顿住,初名看着山泽湿漉漉的眼神,心下不由暗叹,他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绽金的瞳色在光下微微妖异。
因为……身不由己,因为……心有执念……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上山泽瓷白的脸颊,初名眼底微深,指尖微微收紧,却依然沉默着不言语,半晌才松开手,避开未解的问题开口。
“这段时间,你要接受我的训练。还有,”
初名从正在翻阅的书中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去参加这个。”
“地下球会?”
接过卡片,妖异诡秘的粉色字体蔓延在纯黑之上,山泽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却在抬头看见初名那双隽美锐利的眼眸之际安下了心,她点点头,全然信任,“好。”
“会痛,会受伤,会有危险。”
摸摸山泽头顶的绒发,初名看她像小兽般乖顺地伏在自己膝头,藏金的目光温柔,“怕么?”
“不。”
山泽紧紧握住落在自己颊边的大手,清冷的声音如玉,如染上烟火的暖玉,夹杂着丝丝情愫,“你在。”
是啊,我在,初名回握住山泽的手,目光深远,不会有事的……
窗外月色清凉,一室温暖……
次日晨光慵懒,樱乃半眯着眼趴在桌上,视线毫无焦点地耷拉着,脑海深处还残留着折磨了她一个晚上的隐痛,真是,她自嘲般地轻笑,真是。
“樱乃?”耳边传来小朋香关心的声音,“你还好吧?怎么这么没精神?”
“嗯,我没事,只是没睡足而已。”
樱乃将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但确实很疲倦,小朋香松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促狭打趣道,“樱乃,你不会是被越前传染了吧?顶顶好的乖学生也要在课上打瞌睡了吗?”
“唔……”
回答她的已是一声近乎入睡的呢喃了,小朋香撇撇嘴,也不打扰她,转过了身。
而这时,趴倒的樱乃也自然没有察觉身旁那一道若有所思的注视。
越前撑起头,半睁着眼不甚在意地打量着樱乃倾泻长发的侧脸,游移的目光在她挪开了些许的左手腕处那道浅色的疤处顿了顿。
窗外的阳光一缕缕地照进来,揽上她缱绻的睡颜,染上他宁泊的注视,时光正好,晨光正美。
“让开……”……“不,你不可以……”……
“不要……求你……”……
破碎的声音与光影交替着闪过,晃动的人影只是模糊的片影,连声音都是断续着无法连缀……
“叮叮-叮叮”下课的铃声惊起,樱乃蓦地睁开眼,眸底沉下星点的幽涩……
“咿呀……”
身后传来铁门被推开的轻响声,樱乃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意外地发现一个误闯入自己地盘的不速之客。
“越前?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幅极恢弘壮美的巨幅画布展现在越前面前,重叠连绵的樱海霎时夺去所有人惊艳的心神,越前眨眨眼,也有些恍了神魄,“这是?”
“是不是很美?”
樱乃指了指身后的画布,微微扬唇,眼光却晦涩,“‘樱树之海’。”
“‘樱树之海’?”听到樱乃的话,越前才发现樱乃身后的一面墙还有空白,想必是未完成的部分。
“嗯,樱乃……就是樱树成簇的意思。听说,这里的壁画,有一部分是另一个人为我画的,可惜她还没画完,就再没机会动笔了。”
樱乃熟练地从角落拿出颜料,一边动笔,一边向越前解释。
闻言,再细细看去,果然,壁画中仔细看,还是可以分辨出有两个人的不同画风。
一个肆意,一个精致;一个凌厉,一个秀美,相映成趣。
而且,较柔婉一些的画作中,每一丛樱海中都有些刻意的留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樱乃一边动笔,一边继续自己的问题。
越前闻言,收回了盯着壁画的视线,找到地方坐了下去,瞥向樱乃的目光微暗,语气却懒散,“睡觉。”
“在这里睡觉?你还真是会找地方。”
樱乃微讶,随即轻笑,继而便不再说话,清浅笑着挥笔。
越前打量了一会,终于躺下,微眯的眸光偶尔瞟过专心挥毫的樱乃。
纤细的身躯,庞大而华美的巨作,她的每一笔,都蕴藏着分外的美丽,几度让少年轻掠过的目光久久定格,不动不移,暗藏惊艳。
于是,两个人,在午后的温柔微风下。
一个侧躺,一个站立;一个泼墨,一个旁观,笔下轻点,眼中微动。作画的人,与观画的人,相融相契,自成,画中人。
“呐,龙马……?”
半晌,微风起,她喃喃道……
“唔,嗯?”
片刻,花落声,他轻轻应……
不知是谁的絮语,吹散了风,轻启了,不知,谁的心。
天色渐晚,身后传来轻响,樱乃回头,注视着越前悄然离去的身影,半晌,重新收回目光,视线胶着在面前的重重樱海上,眼底的暗色凝聚,有未名的叹息溢出唇角。
画笔在手中下意识地动着,浇筑着心底与画中难以磨灭的憧憬与希望。
“我正在试图记起的,是你么,”
轻轻地开口,樱乃倾身吻上画布上耀眼的空白,眼角溢出细碎的珍重,她笑,以最诡秘的,最温存。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