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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作伴,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四五个小时转眼间便消逝了。一番折腾下来,赵初菱大概有些乏累,竟爬在那草堆上睡着了。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我如临梦境,有些恍惚,随即竟不由站起身,慢慢凑近,单膝蹲下,伸手将垂在她脸庞的一缕头发轻轻撩了起来。多么秀美无比的脸颊啊,我多想再俯下一些身子,嗅一下我多日来渴望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味道。赵初菱大概还没有睡熟,感觉到我这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后,抬头将脸转到另一侧后,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似乎是睡得不甚舒服,要翻身。我一时无措,害怕她醒来,这样无理的行为会就此入了她的眼,于是下意识地赶忙起身,后退了几步。
还没有等我站定,却发现正在朝着我这边翻身的赵初菱马上就要从那草堆上落了地,我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又疾步上前双膝跪了地,伸出双臂,一手接到她的双腿,一手弯在她的后颈处。就这样,赵初菱一个身便翻到了我的怀里,本来朝上的脸,却由于我手臂不由自主的动那一下,竟瞬间转到我的胸口处,只几秒,她呼出的热气就将我的心窝暖到发烫。我紧张至极,心跳加速,整张脸烫到仿佛不存在了一般;我屏声静气,动也不敢动一下。
幸好,她也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我慢慢平复一下自己,僵着身子轻轻地将她又移回草堆上,先后抽出压在她身下的两只手臂,长出一口气,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才又紧张不堪地落了下去。
退回到火堆处,心神仍旧有些紊乱,从未有过的忐忑席卷了我整个人。约莫着天已黑下来,我赶紧收了收紧张的心绪,拿了那水壶,逃一般地出了裂缝。
刚刚下到树底,就听得上面隐约有人声。经过白天那么一番折腾,那些人大概要开始紧锣密鼓地来回上下搜寻我的踪迹了。当我抬起头,看到上面来回扫动的手电光亮点时,头一次,这么害怕自己会被就此抓去,于是赶紧向大树的右边快步挪去,躲到离自己平时下坑路线百米之处的一块大石背后。
就在我坐下,有些束手无策之时,竟隐隐听到一些“唧唧”声,我心一动,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发现这里小石块儿很少,土层较厚,这样的地质最容易打洞,而这里离坑底的潮湿环境较远,不大会出现喜潮喜湿的蛇类,再结合刚才听到的声响,于是我判断这里应该有视蛇为天敌的山鼠。
山鼠,又名山地鼠,生活在海拨一千米左右植林中,以蘑菇等植物为生,性情猛烈,善于打洞,但是味道鲜美,是非常不错的营养食材。这天寒地将冻,是山鼠最缺食物的时候,如果用食物引诱,定会将它们全部弄出来。可是当下我哪里有对口的诱饵。幸好,自己口袋里还有一支打火机,我还可以用烟火将其熏烤出来。
我背对着来时的方向,拿出打火机仔细搜寻,果然,就在我藏身之地的一尺远处,本该立着的荒草却被稍稍压出一条小小通道的样子,我顺着小小路径,跟到一处茂盛的草丛旁,随即伸手将密草扒开,一个直径一分米左右的洞口便出先在星星火光下。
山鼠精明得很,为防止被堵,一般都是开好几个洞口,若是一处被堵,还可以从其他出口逃脱。我稍稍惊喜一阵后,赶紧轻手轻脚脱下外衣,将两个袖口系成布袋状,铺在这洞口处,周边用石块儿死死压住,便着手去寻找其他洞口。
不大功夫,我就又找到六个出口。山鼠虽是群居动物,但凡是野生的东西,一般都有占地为王的意识,一个洞也只有两三个出口,洞内也只居住两三只而已。现在看着阵势,应该是个大家族。我将其中五个洞口用硬石死死堵住,留下一个填满了荒草。随后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我才将这半枯萎的潮湿柴草点燃。
只一会儿功夫,一阵嘈杂的“唧唧”声就传了出来,听起来这山鼠还真不少。由于害怕这隐隐火光被坑底的人瞄到,我就一边用身体掩护着着火的小洞口,一边不断地往里面添加柴草。这样湿气沉重的柴草,想必燃出的烟极其浓烈呛鼻。
听着鼠叫声越来越清晰,我想着大概都已经跑出来了。为防星星之火燎原,就赶紧抓了土将着火的洞口死死埋起来,快步过去将衣服从四周向着中心渐渐撸起,果然,满满当当两袖桶全是山鼠。
我收紧衣服,本想着再下去弄些水,但是想着刚才那几个下坑底的人还没有上来,就此下去的话实在有些冒险。这赵初菱也不知醒了没有,万一她把我的话只当了耳旁风,自己跑出去被抓到,就坏了。想到这里,我就决定赶紧先回去再说,反正水还有一些,省一点应该还能应付两天。
我害怕凶猛异常的山鼠撕咬坏了衣服再次跑掉,但又想给等在裂缝的赵初菱带些鲜物回去,就顺手捡了脚下的一根木棍,只将其一一敲晕,两个一组,在尾巴处打了渔夫结,再次兜了起来。刚要迈步走起,却又想到接下来不知又要被困多久,若想要让那等在上面的女人少受点罪,我只能现在趁机多作些打算,顺手能干的活一样也不能落下。想到此我就一边朝着那目的地返去一边又捡了些木棍,直走到那树底,才用兜着山鼠的衣服粗略地将捡好的木棍绑起。
刚上到岩石边上,一阵冷风便吹了过来,只一会儿,我这一路出下的汗已被瞬间吹干。我一时难耐这刺骨的寒冷,又害怕自己再次生病,无法顾及赵初菱,就赶紧解开柴棍,将半晕半醒的山鼠拿出来,穿好衣服,一手拿鼠,一手拿木棍,进了裂缝。
刚一进去,已经醒来的赵初菱便上前迎接,接去我一手中的柴棍,一边放下一边像个主妇一般埋怨我道:“都这么多柴了,怎么还往进拿呀?”我听她如此叨叨,心里竟是出奇的暖。看她这么自然,似乎对我出去前发生的“无理事件”毫无印象,于是我便放心地跟着她来到柴堆旁,将还有少半的水壶放下,对这个幼稚的女人说道:“这么细的出口,要不是这样一点一点积攒,我早冻死饿死了。”赵初菱听后微微笑着,十分认同地看了我一眼,没在接话。
我走到离火堆不远处,正要将这些山鼠处理一下,赵初菱又过来我身边,满脸期待,稍加些谄媚地笑着问道:“找到吃的了吗?都是什么呀?”我想她定是饿到无法忍受了,于是赶紧将手中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山鼠提起来,带些欣悦地对她说道:“今天运气不错,我们省一点吃,够吃俩三天得了。”
然而,借着橘色火光,我并没有从赵初菱脸上看到半点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嫌弃。原本以为这个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野味会很熟悉,很怀念,没想到此时的她眉头紧皱,显然很不舒服。最后她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托在一侧大腿处,竟弯腰干呕起来。我心里略略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心,她若不吃这些,吃什么?!
看她最后呕到浑身发软,竟不管不顾地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我实在有些不忍心,就赶紧把山鼠放下,将她扶起,搀到草堆处,又去给她拿来了水壶。赵初菱有气无力地接下水壶,晃来晃去,大概再掂量这里面的水量。我看着她慢慢坐下,躺好,才又去火堆旁边,一只只地收拾着肥大的山鼠。
赵初菱半躺在草堆边上,瞟着我这边,神情里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