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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叶压下心里的想法，抬手招人进来，把赛西抬上了担架，
“两位请，”
皮特手臂搭在肩上行了一礼，邀请伊一同去。
他们要去往的目的是初露池，那里的水源是整座岛屿的源流，往日也是重重把守，一旦这里的水体遭受破坏，便会导致生态环境发生变化。
前行的队伍越发壮大，随着通知下达，早就有所准备的成年礼用具被宫人们运出。
上千年的生命中仅此一次的成人礼，自然要盛大而隆重。
那些东西都是提前许多年就开始准备的，吉莉娅不想太招摇私下底准备花费了更长的时间。
讲究可谓是三道九礼，繁琐冗长，哪怕是现在突发状况，舍弃了大部分手续也依旧令人咋舌。
其中大部分的手续都有仪官和总管负责，皮特作为骑士长只担负了些许责任也依旧忙碌。
他边赶路边处理，把指令下达下去，一会接到突然通知的高层们将会赶来，
赛西成年后，女王也没有权利去限制对方，理应让他站到阳光下。
王宫真的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大，内部还有分层，加大了空间的利用率，
伊一站在人群中，来到了初露池外，可以从透明的墙壁外看到里面的一汪泉水。
而站在里面的只有那一尾金色的人鱼，吉莉娅的金色波浪披在身后，那条尾巴比任何珠宝都要闪亮耀眼。
伊一在最靠近初露池的人群里面看见了龟相，
那只没壳的老乌龟拄着拐杖等候在那里，比上次见面时更像一个老人，身体周围的气息都沉稳了许多。
伊一马上就知道原由了，他看到了对方漆黑的眼眶，连眼白和眼瞳都已经无法分辨。
污染程度很高……
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那副皮囊底下似乎已经变成了怪物，像是被完全替代了一般。
站在他跟前的早就已经不是初次见到的那只老乌龟了。
至少那只老乌龟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龟相对聂空明敌意很大连带着自己也进入对方的仇恨名单。
现在却像无关的路人一般，只剩下白色和蓝色，浸染到骨髓里的贪婪颜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向周围看去，绝大多数的人都有了一对黑色的眼睛。
他们沉默的执行自己的任务，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像一群发条机关，跳动的心脏却传递不出任何生气……
“别紧张，”
水叶那双紫色的眼睛在这里显得如此特别，让伊一摆脱了那种怪异的氛围。
赛西被皮特亲自抱进去了，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他人都禁止进入其中。
“来这边坐坐吧，他们的仪式要准备很长时间。”
初露池旁边被挖出了一个小池，引入了一些水流，赛西被皮特轻轻放了进去，身体浸没在了水中。
伊一看着泡在水里的小人鱼，内心突然有了几分诧异，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水和空气应是颠倒的存在。
这种做法相当于把一条虚弱的鱼暴露在空气中，真的不会出事吗？
伊一带着张当应邀，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间空房里，里面放着一些器物，伊一看不出用途。
水叶和门外的守卫交代了一下，不要来打扰他们的谈话，
“别拘束，两位请坐。”
水叶招呼两位客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他的眼睛在打量自己，
伊一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表情冷漠的回敬对方。
“你果然特殊，难怪黑巫师会和你站在一起，”
“在女王和小殿下结束前，我的这段时间都可以交给你。”
这话说的倒挺暧昧的，可你身体的情绪颜色不是这么说的。
“说吧，你现在在干什么？”
伊一不想和这个家伙再扯下去了，他直接直入主题。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那个黑巫师的事情，先问我的事，看来你很在意我，”
“停止你的话术，”
……
“我只是在做难前动员，这座岛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水叶不再维持他那微笑，表情认真了下来，他那张有些漂亮阴柔的脸在认真起来时也具有很强的威慑。
“灾难……”
“没错，早在数年前，岛上的各地就出现了异常的数据端倪，”
水叶简单回忆了一下，从大脑里面抽出装载的信息。
“在岛上的能量充盈之处，周围的植物和动物都受到了影响，行为出现了异常。”
“我们巡海卫队当然要调查，调查过后……第一批人全都死了，”
“呵，似乎吓到这位先生，我的意思是那些人没有活到现在。”
张当强装淡定，他没办法不在意，毕竟自己身上就有症状，而且还发病过了。
“而且那时候调查人员发现，出现异常状况的往往是那些聪明人，他们对事件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透彻，越容易产生异常。”
……
数年前……
“队长！”水叶带着一包没有开封的资料跑进帐篷里。
“还没学会敲门？真是大少爷脾气，我不在了看谁教你，”
这座帐篷是他们在野外临时的驻扎地，而帐篷的主人正是第二支队上一任队长。
水叶看着队长拆开资料，面色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把信件看完，他想要凑过去偷看的时候还被呵斥了。
“水叶，”
“在！”
水叶那时就已经是副队长了，能力和实力自然是出众水准，他一下子便注意到了队长那双黑色的眼睛。
“我会给你留下任命书，由你来接管第二支队，”
什么？
为什么这么突然？水叶看着队长那双黑色的眼睛再加上近日发生的事情心里面隐隐有了猜测。
“我相信你能处理的很好，”
“所以你呢？是想要干什么？”
水叶没能从队长的口中得到答案，对方只给他在纸条上留下了一句话。
“无知是最后一道防线，”
然后……上一任的队长，在众人提前准备好的监禁中，去主动打破了这条防线……
他疯了……
他的神色癫狂，皮肤充血，多余的肢体从他的皮肤底下破土而出。
但在他濒死前短暂恢复理智，给水叶留下了珍贵的答案。
“祂即将归来，降临到这片大地上，灾祸便是预兆，诳言即是迎歌，”
“我们的家园会被黑暗吞噬，同化，我看到祂了！我看到祂了！！！”
怪物从他的眼睛中挤出，在前队长彻底异化之前，他的口中还呼唤着海神，还在渴求对方拯救他。
……
“当时的第一批知情人都出事了，我们也协商过后决定按照队长的说法先淡化这件事情。”
他们把所有的资料文档全部收回，然后调整了巡海卫队测量的安全数值。
就像人口老龄化一样，人类70岁前的都叫中年人不就大大减少老龄化了。
“治标不治本，”
“那又如何，面对神明，谁敢说自己会有百分百的把握？”
那个未知的神明就像一座大山，时时刻刻压在水叶的身上，
其他人没有他那么幸运拥有海神的祝福，早先他一步精神崩溃，
水叶作为知情人，仅透露一星半点的末节，把主要消息封锁着。
他通过皮特变相获得了女王的支持，皮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隐藏了什么事，但是无条件相信着爱人。
在女王面前，为水叶求得了极大的特权。
“要不是你还有黑巫师突然造访，这个进程本可以在拖延数百年。”
水叶指着伊一，他为何对聂空明抱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你们把那东西唤醒了，那个黑巫师他一定知道非常多的事，那个东西用他作为锚点在这个世界复苏。”
“三天，只用了三天。”
“那东西的污染就已经覆盖了整个岛屿，”
要不是前期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生物污染，民众们这些年通过微量的摄入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抵抗。
现在一定会重演当年的惨状。
“时间无法倒转，你的指控没有任何意义，”
污染爆发的进程早晚会来临，当周遭的生态环境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一旦有人升起了好奇心去深入调查。
那么污染就会在顷刻之间爆发。
或早或晚……
聂空明或许真就是那一个导火索，但伊一坚决咬死不承认，没有证据的事情，别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这也是避免被无知的人群波及到，伊一并不想让自己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哈，”水叶冷笑一声，
“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也都逃不掉，你们太小看那东西的力量了，”
“污染的来源在岛下，黑巫师敢主动接近空牢，现在就算没死，也只怕早就变成怪物了，”
“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后路，别和那家伙一样做些自寻死路的事。”
聂空明和这家伙有接触，伊一先前虽然猜到了，但也没办法猜到他们沟通的具体内容。
“你的情绪急躁了。”
伊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水叶像是触电一般抖了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心跳平复下来。
“……哈，看来我也中招了，”
水叶重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还是紫色仔细对比却不如先前的剔透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全部喝进了肚子。
“你自己似乎察觉不到。”
“嗯，原本的资料调查有说明这一点，本人是无法察觉，无法认知到自己身上的异常的，”
“那家酒楼是你开的吗？”伊一把话题转到了另外的方向，像是谈起家常一样。
得到肯定后，伊一夸奖了一番水叶的审美，又点评了一下酒楼里面的特色菜肴。
在平常的对话中，水叶被他的话语影响恢复到了正常的心态，变回了那个熟悉的水叶。
“你和聂空明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那家伙一来就入住水叶资产下的酒楼，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通过酒楼的那些蝴蝶鱼和水叶进行了联系。
“你不知道吗？”水叶这次的疑问是发自真心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都到这种时候了。
“我只是把他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转投给了皮特，皮特他不负责处理这些事，肯定会告诉老乌龟让他去解决。”
“于是龟相变相被你的主观言论影响，再加上他本身对聂空明敌意很大，在女王放弃理会聂空明后，这个好大喜功的人在诱导下对聂空明做出了行动，”
“答对，”
三哥，他的信息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岛上重要Npc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巧妙的利用了信息，完成了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他成功进入了所有人都没有去过的空牢，那里是他的秘书尚邪唯一没有探查过的地方，也是游弋最可能存在过的地方。
但他有考虑过吗？这个困难级的副本被未知的存在入侵，
他现在身处空牢，岂不是直接和对方正面对决？
伊一明白了自己这两天心底的不安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了，聂空明绝对出事了……
他窥探过“帝休”和“利维坦”力量的一角，也从六号的口中听说了“帝休”和“天上人”之间的战争。
那种层次的存在对于游戏而言根本就是漏洞bug，
玩家和“木偶”在规则之内绝对无法和那些bug抗衡。
他要亲自确认聂空明的安全，在经历了数次失去之后，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家人了。
游弋他们都是过去，自己无法改变，但聂空明是当下的，原本完完整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就算知道对方的能力强过他无数倍，伊一也不想坐以待毙，那不是他的风格。
“我要去找他，”
“疯子，”
水叶吐出了这两个字，先前说了这么多，这家伙还没有意识到那东西有多恐怖嘛。
“交易吧，这一次是你和我，”
“不可能，”
水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连对方的条件都没有听。
打开空牢，意味着释放出更多的污染，现在岛上的人变成这样绝对和龟相打开空牢脱不了干系。
他们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冲击了，水叶像是在做脱敏的医生，让大家由轻到重的逐渐承受污染，从而保下更多的人。
一旦把门打开，潘多拉魔盒中的诅咒就再也无法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