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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想也不想将胡亥抓到自己面前,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声音透出不见掩饰的烦躁:“怎么不先同我商量一下就要出宫,这也太突然了,天下百废待兴,你不在宫中潜心学习,日后帮我处理国政,竟然要出门游玩?”
胡亥明白站在自己的身份上,虽然引得始皇帝不再插手国事,可说到底这事情办得不够妥当,是自己没想到始皇帝必然不会独自出行――若是真出门,长子需要留下顶门立户,身为吉祥物幼子的自己肯定要跟他巡游天下的。
他看着扶苏责备的神色,自然瑟缩着肩膀,过了好一会才强撑起笑容,讨好的说:“大哥你别生气,阿爹出门不会太久的,他就是想去吴越之地走一圈,看看驻守在楚国的大军,王翦上将军向阿爹请命一口气把不服管教的百越之地端了。”
胡亥主动向扶苏泄露消息,可扶苏却不像胡亥想得这么简单――腿长在父皇身上,天大地大父皇最大,若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巡游的不再是“吴越之地”而改成真正的“全天下”,谁能阻止得了父皇?
没人能做到!
匈奴和东胡虽然早已乱成一团,且有蒙恬上将军镇守边疆,可扶苏绝不会给胡亥身世秘密泄露丝毫机会。
扶苏闻言挑高了眉毛,脸上的怒容转瞬之间便有忧虑所取代,没给嬴政任何开口的时候,直接转头看向他道:“父皇,大军南征北战足有十个年头了,中间停下来休整的时间极为短暂,人人思念父母妻儿,眼下天下已经平定,他们一直憋着的劲儿也该散得差不多了。”
扶苏说着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儿臣以为,战士们思乡之情甚重,不适合立即开打这一仗。”
嬴政虽然有着统一强迫症,可说到底他不是丧心病狂的狂魔,认为秦国大军就该不眠不休,没有任何人类情感似的,一点不知道疼痛和疲惫,听到扶苏低沉温和之中充满忧虑的声音,他神色慎重的点点头,思索片刻后,对着扶苏吩咐:“此事朕会认真考虑的,攻伐百越之事不急。”
话到此处,嬴政顿了顿,视线微妙的在扶苏和胡亥之间转了一圈,挑高眉头开口道:“朕带着胡亥出游,你似乎不太满意?”
扶苏莫名心虚,不由得垂眸掩饰,只用了极为短暂的时间,他已经微笑着抬起头,笑容温厚一如往昔,完全是一副关爱幼弟的兄长模样,声音平稳的说:“父皇巡游天下理所应当,可出行在外,总不能将教导胡亥的官员全都带走,他真是该好好学习的时候,现在耽误了,日后再补总不那么妥当。”
嬴政当然清楚扶苏的意思,可天下都是他的了,胡亥哪怕无所事事也能够一辈子富足安稳,他对胡亥的要求远不如扶苏一样高,觉得幼子随自己出门玩耍也不毫无影响。
因此,嬴政摆摆手,直接道:“胡亥能学多少学多少――张子房自囚于灞宫不出,博士学宫不是很多无所事事的博士官么?挑几个才学出众的带上,足够教导胡亥了。”
嬴政说着话,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胡亥的头顶,低声道:“他才多大。”
扶苏还欲再说,闻言也只好将胸中的话,一双温柔的眸子盯着胡亥看得他还没离开咸阳宫,思念之情已如同潮水泛滥,不由得上前贴在扶苏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掌不放。
他咬着嘴唇迟疑许久,最终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嬴政说:“阿爹,大哥不能一起去么?我不想跟你们俩任何一个分开。”
嬴政笑着摇摇头,神色平静:“君王和太子一同离开了成什么样子。”
语毕,他瞥了扶苏一眼,笑着揉乱胡亥的一头软毛,轻声说:“你大哥在咸阳宫里也没空管教你,大朝初立,万事都要扶苏亲力亲为,你留下只能给他添乱,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寡人走吧。”
胡亥听出嬴政话中不容反驳的意思,只好垂头丧气的应道:“阿爹,我明白了,不会留下给大哥添乱的。”
嬴政眯着眼睛满意而笑,低沉的笑声传得老远,他又转眼看向扶苏,扬扬下巴询问:“你过来肯定不是提前知道朕要巡游天下,朝中出什么麻烦事儿了?”
扶苏虽然为了胡亥不能留下失落,可父子相似的工作狂脾性让他再被嬴政询问的瞬间转开心思,脸上不舍的神色尽数收敛,面色严肃的说:“丞相今日私下寻我,表达了他支持分封制的意愿,儿臣已经将丞相劝服,阻止他在朝会上公开提及此事,不过似乎出了其他麻烦――丞相自述十年来只能循规蹈矩,跟不上大秦变革,希望能够告老。”
嬴政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惊讶的神色完全无法遮掩。
王绾乃是四朝元老,有他坐镇丞相府,大秦南征北战这十年国内一些事物才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他确实谨小慎微、国政之上从来没办法跟上大踏步前进的嬴政,可正因为这种一丝不苟的性格,才让战事频仍的秦国展示能够无论在外征战多久都心中安定,不担心国内资源匮乏。
嬴政对王绾感激不尽,否则绝不会在文臣功绩之中将他列为首臣,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震撼不言而喻。
他绷起脸色,虚空遥望着王绾宅邸的位置,沉默足足一刻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丞相对朕、对大秦的恩德不尽,没想到寡人没能回报他,丞相已经告老。”
不等扶苏和胡亥安慰,嬴政摆摆手,拖着脚步走到榻边坐下,声音低沉的说:“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丞相之位……等到老丞相退下,由李斯接替这位置吧,尉缭腿脚不好,禁不起操劳。”
“……父皇不准备等丞相辞位之后再离开吗?”扶苏惊讶不已的看向嬴政。
嬴政看着高壮均不下于自己的长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既然国事交给你处置,朕还是少参合微妙,不然满朝文武改生异心了。”
嬴政对臣子的德行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其中不乏品行高洁之人,可人心是能够被权利地位侵蚀的,嬴政当初在吕不韦手下熬日子,有许多臣子自然聚拢到了他身边,嬴政说不准这些人是为了维护秦国正统,还是因为一旦扶住他手掌大权会得到更高的地位,因此,他决不愿意自己和长子之间被臣子无意之中挑拨落到自己同吕不韦之间那样的关系。
与其如此,莫不如撒手放权,扶苏总不会令他失望的。
扶苏接手秦国大权的时日虽然短暂,但他面对的朝堂纷扰绝不比嬴政登基时候少,几乎瞬间便理解了嬴政的苦心,看着嬴政鬓染霜色的衰老模样,忍不住跪在他脚边,沉声承诺:“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你是朕的儿子,别说表忠心的话了,处置朝政的时候,万事小心。”嬴政最后叮嘱一句,便催促道,“行了,到朕吃药的时候了,你们俩退下吧。”
“儿臣告退。”扶苏与胡亥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向嬴政告辞,相携而去。
嬴政笑看着长子挺拔、幼子讨喜的模样,一转头对上鑫缇跪在地上捧着的药碗,登时,他沉下脸,恶狠狠瞪着小碗,一口气将苦涩又古怪的汤药送入喉中,满脸不能言说的痛苦之色。
(sf□′)s┻━┻真是太难吃了!
胡亥被扶苏牵着手掌,只觉得暖融融的温度顺着相连的手掌直达心底,可一路上扶苏都未曾开口吐露一个字,这让胡亥心中忐忑不定,频频窥视扶苏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
秋风吹来的时候,胡亥终于咬咬牙,故意抖着身子捏紧扶苏的手掌小声道:“扶苏,我冷。”
扶苏霎时笑出声来,停下脚步伸手在胡亥鼻梁上刮了一下。
他蹲在胡亥面前,将一双盈满不舍情绪的温柔眼眸定在胡亥脸上,低声道:“这办法早就被后宫的嫔妃用老了,你还想用?”
胡亥眼见扶苏露出笑容,心中霎时安定下来,皱皱鼻子,不客气的说:“招数不怕老土,效果好就行了。”
胡亥说着话,垮下脸,伸手一把抱在扶苏腰间,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了出来:“我离开你,少说也得一年才能回来。扶苏,我不高兴。”
扶苏顺着胡亥的脊背轻柔摩挲,光华内蕴的双眸透出一股笑意,忽然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正好让姬妾生下孩子,省得你看到心里不舒服。”
胡亥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扶苏,扶苏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主动凑上前,柔软的嘴唇在他脸上一蹭而过。
胡亥霎时干瞪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了,他一手抓紧扶苏的衣襟,另一手却推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不知道想要将他搂住还是推开,过了好一会,胡亥忽然恢复活力,猛然跳起来,压着声音吼道:“你给我老实点!你日后是我的人!现在开始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准和女人……不对,不准和活人勾勾搭搭的!”
扶苏平静淡笑,柔声道:“那你随着父皇巡游的路上是不是会按时读书习武呢?”
胡亥一咬牙,毫不迟疑的说:“学!干什么不学!我最爱学习了!”
扶苏脸上的笑容已经如同牡丹层层绽放,露出其中令人沉醉的浓香,迷得胡亥晕头转向,跟着他回屋的路上又毫无尊严的答应了一条又一条的不公平条约。
嬴政从“秦王”变成“始皇帝”的典礼万众期待,自然举办得极为奢华,可典礼一结束,在咸阳宫被关得颇为烦躁的嬴政立即带上胡亥再五千甲士的护卫下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胡亥坐在嬴政身边,手里攥着一卷书简看得认真,紧绷的小脸透出慎重的态度,看得嬴政笑个不停。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扶苏答应你什么了?朕往日可没见你这么努力。”
胡亥抬头神秘的笑了笑,却一个字都没透露,但他心中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的哭嚎起来。
qaq哪是扶苏公子答应我什么呢?分明是我连裤子都快输给他了!
秦国统一天下之后顺利取得奖励的十五听到胡亥内心嘶吼,拍着翅膀毫不怜惜的嘲笑道:“让你色令智昏,奖励的分数都拿来购买记忆力药水背书的感觉如何?”
胡亥垂下头,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喊:“独拥佳人此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