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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看着孩童纯真直接的眼神,嘴角笑意越发柔软,摸了摸他新生的柔软短发,放下蒙笔,将胡亥放置在了自己膝头,直接打开襁褓。
男婴皮肤粉嫩,身子肉嘟嘟的,藕节似的手臂平放在身侧,两条短腿蜷缩起分向两侧蹬着,白胖的样子看起来分外讨人喜欢。
扶苏定睛一瞧,果然见到胡亥双腿结合处指节长的小茎鼓胀着挺立起来。
他失笑着伸手轻弹,调侃道:“果然是想要尿了,不准弄脏了我的书卷。”
语毕,扶苏头也不抬的说:“取尿壶来,服侍胡亥如厕。”
因为扶苏不管不顾的将胡亥抱进书房,伺候胡亥的乳母桃既不能不管小公子,又不能擅自闯入扶苏公子的书房里,正站在门外进退两难,此时听到扶苏的传唤如蒙大赦,一把抓起早已备好的陶壶尿布等物件,扎猛子似的冲进房内。
“长公子且放下胡亥公子,让奴婢来!这活计腌h,别脏了长公子的手。”乳母桃匆匆说了一句就将胡亥抢回怀中,熟练的将他挺立的小茎对准陶壶壶口,“哗哗”的水声立刻响起,孩童特有的呛人味道不由得在房中散开。
乳母桃小心翼翼的看向扶苏,生怕词句惹怒他,却没想到扶苏面上笑意不减,十分有兴趣的看着她怀中的婴孩。
对上乳母桃的视线,扶苏干脆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光着身子的胖娃娃,伸手向乳母道:“拿条干净的帕子来。”
乳母目瞪口呆的将准备好的帕子递给扶苏公子,眼睁睁看着他动作细致体贴的用湿润的锦帕握住胡亥的小茎轻柔擦拭,随后更换了另一张柔软却干燥的锦帕再次擦拭,最终用新襁褓将胡亥公子裹了起来,揽回怀中。
“……长、长公子!”乳母惊喘一声,双眸瞪得滚圆。
扶苏抬眼看向乳母桃,鼻腔发出一声疑问:“嗯?有何事?”
乳母瞬间跪在地上恳求:“请长公子不要做这些事情,若是被大王知道了,奴婢无法对大王交代。”
扶苏轻笑道:“不妨事的。”
语毕,他一低头,笑着揉了揉胡亥红润的脸蛋,笑着问:“胡亥说是不是?”
扶苏根本没指望胡亥给他回应,没想到怀中的男婴却歪着头往他掌心蹭了蹭,让扶苏嘴角笑容越发柔软。
乳母眼见自己劝说不了扶苏,只好转移话题道:“长公子请将胡亥公子交给奴婢哺乳,胡亥公子睡了一个半时辰,差不多饿了。”
扶苏一愣,随即失笑着在胡亥鼻尖刮过,低声道:“我都忘了你还在吃奶。”
语毕,他将胡亥放入乳母怀中。
乳母服侍胡亥吃奶是自身职责,并没有背着人的习惯,一对上胡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赶忙解开衣襟,奈何胡亥年幼嘴小,吞咽不及的淡黄色乳汁沿着润红的小嘴儿往外流,淌了一脸,着急得婴孩扑腾着手脚满脸忙乱的神色。
“呵呵,怎么这么可爱。”扶苏口气无奈,眼神中的笑意却无法遮掩。
胡亥扭过头看向扶苏,正对上他盈满笑意的温柔眼眸,不知怎么的原本正常进食就让他……吃不下去了。
虽然只勉强吃了八分饱,可胡亥还是合上嘴,拒绝继续进食。
扶苏早忍不住走到他们身边,见胡亥不再吃了,手拿着锦帕轻擦净流出胡亥小嘴儿的乳汁,将他抱回自己怀里,掌下软绵绵的身体就像一个小肉球,又软又烫,沉甸甸的趴在自己怀中带来一股安心的感觉。
胡亥打了个哈欠,窝在扶苏怀中蹭了蹭,放心的睡去――扶苏公子是个好人,他就能放心的吃吃喝喝、享受生活了。
胡亥虽然接下了系统发布的“拯救历史倒霉名人”任务,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倒霉到穿越成胡亥这个倒霉熊孩子。
他自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最没兴致建功立业、日夜操劳国事,反正扶苏公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自己在秦始皇过世的时候不要横插一脚,扶苏公子自然能够稳稳当当的继承皇位,历史走向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胡亥,你这么偷懒真的好么?”刻板的声音透出一股委屈,第无数次在胡亥耳边响起。
胡亥蹭了蹭扶苏温暖的胸膛,心中不以为然道:“不然怎么样?你打算让我成为三月能言,五月吟诗作赋,十个月走路,一岁半发明飞机大炮的神经病儿童么?”
淡淡的微风停在胡亥身边,刻板的声音语调变得更加委屈,不由得提高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可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除了主线,你一条都不接,万一主线没做到及格线,咱们俩都要受惩罚的!”
胡亥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扫过,显得眼神茫然又迷糊,困倦的水雾很蒙上男婴的眼睛,扶苏伸手遮住胡亥的眼睛,柔声道:“困了就继续睡吧。”
胡亥弯起嘴角对着扶苏掌心一磨蹭,浓密的睫毛刷过少年掌心,呼吸很快变得缓慢沉静,但无人能够注意到的方向,他开口道:“怎么样?扶苏公子对我不错吧?他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好人,我接到的‘强国任务’有什么可担心失败的?要知道有祖龙尽心打造中华第一皇长子,我只要搞好兄弟情谊,不让祖龙临死前出游带的儿子换人就成了。”
“……懒死你算了,你以为自己这样真的算是好好卖萌么!”刻板的声音变得恨铁不成钢。
“我天然就很萌啊。”胡亥像是躲避它斥责似的往扶苏怀中缩了缩,扶苏手上略一停顿,停下写到一半的文字,伸手调整着姿势让胡亥在自己膝头枕得更加舒服,随即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胡亥勾起嘴角笑得得意,将身边看不见身形的小东西气得四处乱飘。
随后,胡亥特别悠哉的说:“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卖萌讨好扶苏公子?历史上,他被‘我’坑得失去皇位、拔剑自刎,而这一切在我用血液作为媒介让他想起来之后,他怎么可能像个真正的圣人一样毫无芥蒂的接纳‘胡亥’,继续当有求必应的愚蠢兄长――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小东西冷哼一声,落在胡亥身边不再乱冲乱撞。
重读当年学过的知识,扶苏心中感慨万千。
父王悉心教导他的许多话,扶苏在年轻的时候并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嬴政严苛冷血、毫无人性,自己才是正确的;可现在以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而立之年心态再次面对曾经读过的经典,他的心情却有了极大的变化――父王对待征服的国民态度确实严苛,可自己却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既然能有幸重回少年时代,成熟了不少的他当然不会再以为只有面对面和父王抗争才能够获得最好的结果。
低下头看了看未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幼弟,扶苏心中叹息,他想:这几日得闲,自己该去见一见李斯,请教些问题了。
扶苏计划虽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不出三日的傍晚,扶苏被赵高亲自请到大书房中,而这里除了嬴政还有另一人,正是李斯。
扶苏无法从嬴政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好冲李斯露出诧异的神情,拱手见礼道:“没想到入夜时分有幸见到长史。”
李斯回了一礼,面色显出一股为难,并未多言。
嬴政视线在扶苏和李斯身上滑过,忽然将一卷书简退过案头,沉声道:“扶苏,你看看这是何物?”
扶苏直接取过书简抖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愕然无语――父王给他看的竟然是韩非将自己送进云中大狱的《存韩书》!
饶是扶苏经历过许多大事,看到此物也不由得双手微颤,险些把韩非亲笔所书的《存韩书》扔在地面上。
他抿紧了嘴唇看向嬴政,眼神露出探究的神色。
扶苏清楚记得父王在听说韩非入秦时候的满腔期待和热切,对嬴政而言,这简直是如伯牙遇子期的幸运,可事情走到现如今这一步,嬴政想要和韩非结成知音君臣只能是个笑话。
韩非的未来已经注定,他必死无疑!
嬴政毫不赘言,直接开口问道:“若是交由长史处理此事,长史打算如何处置韩非?”
李斯迟疑许久,摇头苦笑:“臣知此事应秉公办理,可事涉己身,臣心乱如麻万望大王赎罪。”
李斯的回答不出嬴政所料,他点点头,转脸将视线落在扶苏身上,平静的说:“扶苏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扶苏淡然一笑,平静道:“杀之,无需多想。”
扶苏性格温和宽厚,无论扶苏为韩非求情或者说出其他宽容的话嬴政都不会感到稀奇,但他绝没想过长子竟然会如此果决的做出连自己都有些迟疑的决定。
韩非当然该杀。
若他只是心怀故国而不愿意为大秦出谋划策,嬴政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敬重韩非的高傲德行;可《存韩书》一出,韩非为了保存韩国已然到了故意设置陷阱坑害秦国大军对上赵国战神李牧的地步。
这般祸水东引的行径让韩非的节操风骨一无所存,嬴政再如何欣赏韩非才智,也不能容忍他存活于世了。
嬴政面色稍霁,指着身侧的位置温和道:“扶苏过来,坐到寡人身边,告诉寡人,你为何说韩非该杀。”
扶苏脸上笑容不变,举止轻柔的将《存韩书》平摊在嬴政面前,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怕伤了这卷令嬴政心冷却注定名传千古的书简:“韩子呕心沥血之作早已成书,可韩王却无缘亲见这部奇书,韩非唯独面见父王之时,将其全部进献给父王,他显然是期望父王能够一统天下,替他实现法家三治的梦想。”
嬴政无声的点点头,并不插嘴打断扶苏所说,脸上神色却越发满意。
可正在这时,扶苏话音一变,冷声道:“然而上天虽赋予韩非大才,却并未赐给他同样广博的胸襟,令韩非以韩国公子之身无力摆脱国邦的狭窄偏见,竟用上天所赐予的天赋大才恶意误导父王,意图折损我大秦兵力,阻断我大秦东进的道路,此人该死。”
嬴政沉默许久,忽然低笑一声,摆摆手:“罢了,既然扶苏也觉得韩非该杀,那你就随长史出宫去处理此事吧,寡人不愿再见韩非了。”
“扶苏多谢父王信重。”扶苏抬起头对上嬴政略显疲惫的眼神,露出些许惊喜的神色。
嬴政定睛一看,发现短短月余时间,长子脸上已经褪去了过往稚嫩的眼神,显露出少年特有的锐利。
他心中快慰,在扶苏肩头拍了几下,自己心中已经渐渐恢复平静。
扶苏跟着李斯登上马车向云中大狱疾驰而去,李斯凝眸看着这位出类拔萃的长公子仍旧稚嫩的侧脸,忽然道:“长公子当真认为韩非该杀?”
扶苏转头对上李斯的眼睛,微笑着摇摇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