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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也感觉到了这金红色光芒的变化, 如果说前些天体内炙热的感觉一直在增强的话,那么到了今天, 这种不断升高的温度终于停了下来。
叶凌甚至怀疑她的血液早已经被烧干了,如果不是能看见自己的身体, 她还会以为自己成了个活死人。
可是奇异的,在这种灼热的火焰里,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她,让她不至于被烧死。
其实叶凌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在经历什么,只是直觉这次的机会对她来说极为珍贵,所以她才能够一直忍耐到现在。
所有的火焰都稳定了下来,舔舐着的火舌也渐渐的隐入了叶凌的皮肤之下。
她心中一跳, 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瞬间, 比之前的灼热剧烈数倍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叶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失去了意识,疼晕了过去。
金红色的光芒开始收拢,全部回到了叶凌的身体里。
她眉头紧皱, 浑身都在打颤, 不自觉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身上穿着的红衣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全部被冷汗打湿。
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一丝一丝的黏在耳边,在她的幻觉中,她□□在外的皮肤也开始龟裂,一点一点的渗出了血来。
叶凌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在她以为之前的疼痛已经是极限的时候,现实再一次的打击了她。
迷糊之中,叶凌苦中作乐的想着,如果和其他人比忍耐痛苦的能力,她一定不会输。
渐渐地,她的意识恢复了清醒,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越发的明显。
叶凌的心头不由窜起了一股火来。
为什么她总是得一直忍耐?
她都忍了一个月了,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头?!
这股火一起,就再也压不住了。
暴躁,不满,愤怒……这些情绪通通从叶凌的心里钻了出来。
一口气憋在心里,叶凌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全身上下都疼得不能动,除了那双愤怒的眼睛之外,叶凌如同一个躺在地上的死人。
难得的,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然后努力的动着自己的手指。
她就不相信了,这点儿痛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半天之后,叶凌的手指动了动。
又过了半天,她的手腕也可以动了。
以这种龟爬的速度,叶凌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血液还在沸腾,不知道要沸腾到什么时候。
叶凌勾起了嘴角,她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倒下!
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就像是她正在沸腾血液冒了个泡,让她有了一刹那恍惚。
在这第一声之后,叶凌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血液炸裂开来的巨大声响。
轰的一声后,眼前的世界扭曲了。
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从天空开始,被人硬生生的放进了一大片闪着微光的星,弦月高挂,明月下是一条向前方蜿蜒着的小路,小路尽头则是一片挤满了荷花的湖,一朵又一朵粉色的荷从水里探出头来,在夜风中摇曳着。
鼻间传来一股清香,叶凌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可是刚走了一步,荷花丛中就传来一阵歌声。
有人在唱歌,声音豪迈,节奏急促,歌词快得让叶凌有些无法分辨,但光从曲调来说,这是一首极为大气蓬勃的曲子。
先是一个人在唱,渐渐的有人附和进来,夹杂着打拍子的声音,整池的荷花都因此晃动了起来。
随着叶凌越走越近,眼前的光也越来越亮,这是从湖中央传来的光,透过一层又一层的荷花,撒进了叶凌的眼里。
她已经有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心神不由跟着那曲子激昂了起来。
就在她走到湖边的时候,一个女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何不共饮一杯?”
女声话音一落,叶凌眼前的荷花通通让开了路,一条水中小道出现在了叶凌的脚下。
叶凌顺着小道往前看去,被荷花簇拥着的湖中,赫然是一座湖心亭,亭子很大,大约能容下一两百人,此刻只席地坐着五人。
中间的那个眉目飞扬,月光下的长发微微泛紫,懒洋洋的靠着身后的石椅,曲着一只腿,见了叶凌也没停下歌声,而是半阖着眼睛继续唱着。
他旁边的则是跪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垂着眼在倒茶,寥寥的热气模糊了他温润的眉眼,让人有些看不清。
打拍子的正是刚刚出声叫住叶凌的女人,她穿着一袭红衣,眉目飞扬,凌厉的凤眼里透出一丝醉意,右手仍然拿着酒杯。
剩下两人则是背对着叶凌,其中一人随意的坐着,长发压在水墨色的衣衫上,只能看见从长袖中露出的拿着酒壶的修长手指。
另一人则是坐的最规矩的一个,长发也挽了起来,垂在了腰间,这时正回过头来看她,精致的眉目宛若好女,有种雌雄莫辨的柔和之感。
叶凌瞳孔一缩,这五个人的修为,都很高。
高到她还没靠近,就有种面临天威之感。
红衣女子笑了:“好像闯进来一个小朋友。”
垂着眼的男子抬起头来,温柔的双目看向叶凌:“似乎是难得的客人。”
唱歌的男子也停了下来:“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难得有位小客人,倒也有趣。”
他说完之后也没等叶凌的回答,而是向着对面的男子道:“秦九,你说是不是?”
被称作秦九的正是那穿着水墨色衣衫,背对着叶凌的男人。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了身,长发随之落在了脚踝处。
微微侧过头来,月光也不由全部倾泻在了他柔和的眉目间。
他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看向叶凌:“又见面了。”
叶凌张了张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秦、思虞?”
秦思虞伸出手来,白皙的手掌上仿佛盛满了月光:“过来吧。”
一股柔和的力量围住了叶凌,来自于其他人的压力猛的消失,叶凌像是被人给抱了起来,瞬间移动到了亭子里。
太快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变了位置,一个恍惚间身子一歪,没等她自己稳住,就落入了一个满是草木香的怀抱里。
“没事吧?”秦思虞低头问道。
叶凌赶紧站稳身子,也不看秦思虞,往后退了一步道:“没事。”
秦思虞轻笑了一声:“没事就好,是我莽撞了。”
其他四人都好奇的看着秦思虞。
“这是一位旧友。”秦思虞解释道。
女子好奇道:“原来你认识她?”
秦思虞点点头,又对叶凌道:“坐吧。”
在叶凌坐下之后,他才跟着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叶凌?”秦思虞转过头来问道。
叶凌仍然有种身在梦中之感,听了秦思虞的问题之后,也只是道:“是。”
秦思虞又介绍起其他人来。
红衣女子名叫宁归,她挤了挤眉头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小姑娘?”
秦思虞失笑。
旁边的白衣男子青墨倒了杯茶递给叶凌:“更深露重,喝杯茶吧。”
南河,也就是唱歌的男子有些不满道:“秋月应该配美酒。”
秦思虞道:“那你就多喝一杯。”
南河还没开始劝酒就折戟,只能无奈的接过秦思虞递过来的酒壶,自顾自的喝起来。
叶凌恍恍惚惚的接过了茶杯,温热的气息从杯子传入她的手心,这才让她有了一点点的实感。
她这是,又回到了过去?
她不由看向秦思虞,这时的他全然已是青年模样,和在通天阶上的倔强又温柔的少年不同,多了几丝从容和淡然。
这就是,未来的钧天大帝?
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钧天大帝?
叶凌明明浑身都在疼,可是却早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心中隐隐有种不可置信之感,她又看向秦思虞身边坐得背脊挺直的男人,如果说刚刚还有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确认了几分。
这个眉目精致的被称作游陵的男人,就是未来的沧浪大帝。
尽管她只见过他被封印的模样,可是一个人的五官却是不会变的。
怪不得万古塔里的老者提起沧浪来,都是一副揶揄的模样。
原来他长得如此的,如此的柔和?
相比于钧天大帝温柔的英气,沧浪大帝大概也只能用柔和两字来形容了。
地有些凉,可是叶凌全身都如同着了火一般,不仅是因为血液里传来的沸腾之感,也是因为这荒谬离奇的经历。
一个月多前,她才在万古塔里和沧浪大帝的一丝残魂对话,现在,她竟然就和活生生的沧浪大帝一起席地而坐。
秦思虞第一个发现了叶凌的不对劲。
他道:“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们隔日再聚。”
南河还没尽兴:“要把你秦九约出来本就不容易,还没待多久,怎么就要走了?”
宁归也打趣道:“不会是为了身边的小美人儿吧?”
青墨摇头道:“你们两个真是,思虞要走,自然是有事。”
游陵也站起身来:“我明日还有事,也就先走了,隔日再聚吧?”
宁归眨了眨眼:“你不会还要去那个凡人那吧,她都不搭理你,你还要去遭冷眼?”
游陵没有说话。
青墨皱了皱眉道:“宁归,这是游陵自己的事情。”
宁归投降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我和南河继续喝酒,你们要走的就赶紧走。”
她干脆把头靠在了南河的肩上,南河抚着她的长发,一边倒酒一边又唱了起来。
青墨无奈一笑,对着秦思虞道:“我再陪他们一会儿。”
秦思虞点点头,扶起了叶凌,和游陵道别之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亭子里。
等他离开了之后,宁归才道:“刚刚那丫头,最多不过二十吧,才驭风期的修为,究竟是怎么闯进来的?”
南河敲了一下她的头道:“最多管闲事的就是你。”
宁归吃痛,别了他一眼,恨恨得往他嘴里塞了个酒杯:“再敢敲我头,就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南河仰头喝下酒杯中的酒,把酒杯往后一甩:“好酒就得配好歌,我昨天又听了首曲子,正好和的上今晚的月色。”
歌声又顺着夜风在湖中响起。
叶凌眼前一晃,就从湖中亭到了一处竹屋。
秦思虞一挥袖,仿佛有星河在竹林里亮起,在两人的头顶流淌,带来了柔和的光。
他带着叶凌在屋外的石椅上坐下:“你没事吧?”
叶凌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活生生的钧天大帝就站在她眼前,正低着头看着她。
她甚至能数清他微颤着的、又长又黑的睫毛。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他的双手。
手指修长白皙,根本没有人能想到,就是这双手,封印了沧浪大帝,驱逐了其他的种族,也是这双手,搅动着无数的风云,硬生生的改变了天下大势。
秦思虞被叶凌的反应逗笑了:“你在看什么?”
叶凌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她又问道:“这里是哪里?”
秦思虞道:“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把你带到了最近的一处院子里,你还好吗?”
叶凌浑身都在疼,当然不好,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她道:“我没事,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秦思虞道:“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最多拉你进来喝杯酒而已。”
他微微皱了皱眉:“你的这种情况,好像是在觉醒血脉之力,可是你的身上又没有化茧之光。”
“我上次见到你时还是百年前,你现在看起来和那会没有什么变化。”
“若说是觉醒血脉之力,那也有点晚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秦思虞对于叶凌总是有些在意,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如此温和。
只是在他的记忆里,确实只见过叶凌两次,而这才是第二次而已。
叶凌问道:“觉醒血脉之力?”
秦思虞跟着坐了下来,若有若无的草木香随着他的动作在林间浮动:“你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即便不是在觉醒血脉之力,也应该好好休息。”
叶凌没有再问什么是觉醒血脉之力,在这个时空,这应该是一种常识才对,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刻更加剧烈的疼痛就袭击了她。
金红色的火焰甚至隐隐有要从她的体内冲出之势。
秦思虞脸色一变:“竟然真的是在觉醒血脉之力。”
感受到周围不稳的时空,他的指尖亮起一道荧光,这股荧光立刻包裹住了叶凌。
叶凌身上的光芒也隐了下去。
他立刻接住了差点倒在地上的叶凌。
看着她和百年前仿佛的眉目,秦思虞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是因为血脉中带着时空之力吗?”
他把叶凌抱到了屋内,烛火下,叶凌雪白的脸、乌黑的眉,像极了刚刚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眉目如画。
不过现在画中的人却是紧咬着唇,额头布满了冷汗,浑身不断颤抖着。
只是她还没有失去意识,双眸仍是极亮。
就像是有星辰坠进了这双眼里,秦思虞想到。
只见叶凌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秦思虞道:“我,没事,能去外面,等我吗?”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
更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示弱。
秦思虞抿着唇:“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血脉中的时空之力太过强大,而化茧之光却不足以撑到让你觉醒的原因。”
“我刚刚超脱,尚且能凝聚化茧之光,我会在外面守着的,如果撑不住了,可以叫我。”
原来刚刚他指尖的荧光就是和当初沧浪大帝画在她眉间的一样,都是化茧之光。
叶凌咬着唇道:“谢谢你。”
秦思虞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叶凌艰难的呼吸着,感觉着血液中的动荡之力,她闭上眼,那么多事情她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秦思虞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秋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时不时会有痛苦的呻、吟声传出,不过这声音极小,听得出叶凌还再艰难的忍耐着。
觉醒血脉之力的痛苦秦思虞也感受过,只不过他不曾像叶凌这般差点失控。
如果今夜没有碰见他的话。
或许这丫头就会觉醒失败吧?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化茧之光,秦思虞摇摇头,手中出现了一个酒壶,就着这夜色中竹林的香气,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到了第二天,屋里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
秦思虞放下酒壶,推开了门。
门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室的冷香。
“又不见了吗?”秦思虞勾起了嘴角。
第一次见到她,也是一步迈开之后,身后的人就不见了。
“时空之力,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