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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该杀她?
是指苏姑娘?
秦德正看了一眼冉非泽。却见他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
秦德正心下一叹,转眼再仔细打量罗灵儿的尸首,她的后背插着把短剑,直穿过前胸,这该便是她致命的缘由。桌上摆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想表明这是杀害苏姑娘的凶器?可是尸首在哪?
有人杀了她,却又要让她写下那信息,是何意思?
若要指明凶手或是栽赃,将簪花放在命案现场便好,他们自会追查到此处。引他们来,却又让他们看到罗灵儿的尸体,又想表达什么?
像是在耍着他们玩似的。
秦德正心里有这样的感觉。
冉非泽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吓得尖声大叫的女尼,他仔细搜查着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屋子。秦德正看着他的举动,转头对那女尼道:“寺里共有多少人,烦请师傅召集大家,我有话要问。”
女尼慌忙依令去唤人。秦德正与冉非泽招呼了一声,走到了外面打探环境搜寻线索,冉非泽留在屋里查看。他将罗灵儿的屋里仔细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屋子里太干净了,一件多余的物件都没有。
秦德正在屋外没发现什么,倒是后来的问话问出了个事。一个小尼姑说,她值夜时,有瞧见罗灵儿偷偷出去,又于夜半里回来。
但这只能说明罗灵儿并非她所说的诚心修行,也许是以此为掩护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
但如今人已死,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冉非泽和秦德正忙碌一日,又连夜赶回了宁安城。冉非泽一路无话,回到了城里,却是悄悄找来了白玉郎。
白玉郎随冉非泽去了苏小培的屋子,冉非泽如今已住了进去,那间血屋未动,他只睡在了书房里。白玉郎进了那屋觉得还有些心里起毛,这可是死了人的地方啊。虽是在武镇听得冉非泽说了句“我心上的姑娘”悟了些事,但却不明白以苏大姐这般的,怎能到人心上去。
“冉叔有何事?”
“老六。”冉非泽坐着,唤了一声,却又停了停,这才道:“我怀疑,衙门里有人有古怪。”
白玉郎一怔,立时严肃起来:“此话怎讲?”
“苏姑娘失踪前,曾收到一封古怪的信。她留信与我,道她要寻的人来寻她了,可是未曾露面。”白玉郎点头,那些信他搜查屋子时也看了,只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又摆回了原处。
“我曾助苏姑娘寻人,帮她将寻人信送过路过的寺院。在到宁安城之前,留下的地址是我于江湖中的联络处,我离开宁安城后,留下的地址是衙门你的姓名。”
白玉郎又点头,这事冉非泽确是交代过他,怕这些信招来些不知底细的人,所以是让他先帮着过过眼,由他来转告苏小培更稳妥些。
“所以,由我送出的信,并无一封泄露苏姑娘的居处。而衙门派发的寻人公函,更是由衙门驿站传信,直送衙门。”冉非泽继续道。
“冉叔的意思,这封信直接送到苏姑娘手上,定有古怪?”白玉郎想了想:“刘大哥是曾说过,苏姑娘一日夜里跑出来,问他是否有看到周围有奇怪的人。可是那日街上安宁,并无异常。”
冉非泽没接这话,又继续说:“苏姑娘失踪,官府巡查,屋子明明封了,只容官差进出,为何还能有人在此放下簪花?若是外人,自然令人起疑,可若是官差所为,却是无人留心了。”
白玉郎张口欲辩,冉非泽却没给他机会,他接着道:“罗奎和罗灵儿之事,当初看似平常,可如今我再回头细想,若真是罗灵儿对苏姑娘下手,为何?因为是苏姑娘出力将罗奎擒住?当日苏姑娘识破杀害司马大小姐的凶手并非马征远时,在场只有官府和司马家的主人家,司马府与常府关系微妙,自不会多说什么,最后罗奎伏法,本也无事,静待判书下来便是,可就在苏姑娘用了本事让那媳妇忆起玉坠收于何处,府尹大人想借法用于询查口供,罗奎便自毙于狱中。为何?是怕苏姑娘真问出什么来?”
白玉郎皱眉细想,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太过巧合。
“若这事真是罗灵儿对苏姑娘下的手,只有替父报仇这目的。但罗奎被擒,是我动的手,是官差抓的人,罗奎毙命,是其自缢而亡,若是不知其内里的人,如何能把这些事想到苏姑娘身上?若罗奎真是为保女儿,担心对其有所牵连,他是如何知道苏姑娘有本事问话而府尹大人打算借这本事问案?还有,虽是簪花在手,但我与秦大人何时去那寺庵查罗灵儿,那放簪花之人又是如何知道。依罗灵儿的尸首看,她死在我们到的前一日,又是这般巧。”
冉非泽顿了一顿,接着道:“太巧了,便是可疑。”
白玉郎不得不承认,这确是有理。“冉叔是认为衙门里有人捣鬼?”
“虽头绪颇乱,可想到的却是这般。若非衙门里有人行事,怎会让人处处占了先机?”
“但凡事皆有动机。若是帮着罗灵儿,给罗奎通风报信,又杀了大姐。可神不知鬼不觉便好,没人能想出什么来,又为何要放簪花引我们怀疑罗灵儿,最后又为何杀了她?”
“若这其中牵扯的并非一人呢?”冉非泽其实也没想明白,但有人知道苏小培的住处,放了封信吓到她了,然后有人夜闯她的居处,对她下了毒手。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何道理?有人将线索指向了罗灵儿,他们赶到找到的却是尸体和一封罪行的告白信……
冉非泽闭了闭眼,罗灵儿写的是“杀了她”,她说“杀了她”,可尸体呢?这个“她”指的是司马婉清还是苏小培?
“总之,衙门里一定有蹊跷。”冉非泽转向白玉郎,“老六,这事我未与秦大人说,依他的个性和所处的位置,暗中捣鬼的人定是对他有所防范,所以,秦大人不知此事是最好,你可暗中观察。”
白玉郎点头:“冉叔放心,我明白事情轻重。”衙门中有内鬼,无论目的如何,这事非同小可。
“我需出门一趟,去之前留信的寺院问问,是否有人曾看过苏姑娘的寻人信。”
“好。”
冉非泽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说道:“若是……若是苏姑娘回来了,她会找你。你莫让她再住这屋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我很快便回。”
白玉郎听得傻眼,心中也是犹豫,但还是开口:“冉叔,苏姑娘她……我是说……”节哀顺变这个词对着冉非泽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回事,明明冉叔的表情很平静,可他却会觉得不忍心。
“你若发现可疑之人,莫声张,莫轻举妄动,暗中盯好他。若是苏姑娘在他手上,他定会寻个隐蔽之处藏她,你盯好他,或许能找到苏姑娘也不一定。”冉非泽没理白玉郎的欲言又止,径自说着。
白玉郎心中叹气,点点头。
“我即刻出发。”冉非泽说着,已收拾好他的大包袱。“苏姑娘的东西都莫动。”
白玉郎的这口气终是叹了出来,应了声“好”,又道:“吃些东西再动身不迟。”
“路上吃。”冉非泽背着包袱走出屋门,忽站住了,立了一会,说道:“老六,我知晓你欲劝我什么,可我也不知怎地……”
白玉郎看着他的背影,暗道他知道他是怎地,他只是没想会这样。他现在是不敢告诉冉非泽之前他瞧着秦捕头对大姐甚是欣赏,他甚至还犹豫过要不要撮合大姐给秦捕头当续弦,虽说秦捕头年数大了些,但依大姐的条件,旁的男子哪可能看得上她,而且大姐的本事与秦捕头的作为那整个是夫唱妇随,再般配没有了。可后来他是想着一来大姐太过古怪,他有些不敢,二来这撮合婚事既不是男子所为也非他这小辈适合张罗的,就才作罢。
如今看得冉非泽这般,他是暗自庆幸自己没太热心肠。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哪曾想到,以大姐这性子这姿色这年数,还真有人欢喜她啊。
话再再说回来,大姐遭遇不幸,现如今再欢喜也是无用了吧。他看着冉非泽的背,顿觉伤感。
“我也不知怎地,若是没亲眼见着她的尸首,我是断不能信她已去了。她若未去,如今定然惶然无助,她无亲人朋友,只我一人,若我不惦记着她,又有谁人会惦记她。”冉非泽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我定会寻到她的。”
苏小培对着电脑飞快地敲字,一边敲一边想着冉非泽。
看了许多程江翌的事,她越发地想念起冉非泽了。看,这个人闷骚,冉非泽也是,她想起冉非泽一本正经自夸臭屁的表情,忍不住笑。又想起她这么古怪都吓不到冉非泽,他很能接受新奇的事,这要是放在现代,该是跟程江翌一样,是个觉得没新意就没意思的人吧。她想起冉非泽撇眉头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从资料上看,程江翌还挺自我挺固执,不知道冉非泽固不固执呢?苏小培的手停了下来,正有些发呆,忽然听到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
“小培,是我。”
“师兄。”
“我手上有个病人,偏执症妄想症,他犯了三起连环杀人案,被警方逮捕后我就一直在跟进他的情况。”
“嗯。”苏小培认真听,若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师兄不会为了常见的连环杀人的精神病患者打给她。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让他松口,然后,他今天告诉我,他最初犯案,是有人教导。”
“嗯。”苏小培在电话这头点头,这类情况也不少。
“他的那个导师,用过一些案例来刺激他,其中一个,是杀死女警挑衅警方。”
苏小培“嗯”不出来了,她的脑袋嗡嗡响,过了好半天,她终于能开口:“师兄……”
“是的,小培,我觉得与你爸爸的案子也许有关,你要过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