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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沫没有慌乱,但楼上楼下的警卫却都捏着一把汗。
叶止止想,上一次,她以为季沫牺牲了,带着伤心离开祖国;这一次,如果不能同生,在这里,就算同死,她也不愿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一旦歪脖子朝季沫开枪,她将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努力把枪中所有的子弹射向歪脖子的身体。
楼上的阿强与两个警卫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阿强示意自己的目标是歪脖子,其他两个人的目标则是其他举枪的警察,一旦歪脖子的食指接近扳机,他们就开火。
仓周紧紧地盯着歪脖子,他已做好了随时扑到季沫身上当他肉盾的准备,或者直接扑向歪脖子的枪口。
郑佩儿的肌肉紧绷,她紧盯着歪脖子右手的食指,她要用生命来保卫叶止止的生命安全。
“你最好等一下再开枪。”季沫脸上带着笑容,“等我朋友验证我还活着,把金条送过来,那时你再开枪也不迟嘛。”
云裳从地上站起来,这让歪脖子有些意外。
“这么漂亮的妞,如果被我的枪打一个大窟窿,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歪脖子邪邪地笑着,“如果你愿意从现在跟着我,以后天天伺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他们。”
“我愿意。”云裳站在歪脖子面前,把季沫拦在身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至少,她要用自己的身体给季沫构建一道安全墙,以给仓周和阿强他们创造下手的机会。可是,她却忘了一条,仓周和阿强他们怎么会拿她的生命来换季沫的生命,他们知道她在季沫心中的地位,季沫宁原自己倒在枪口之下,也不会让云裳给他挡子弹的。
歪脖子哈哈大笑起来,无比的得意,把枪也放了下来。
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得美人。
对于歪脖子来说,今天不仅得到了十根金条,现在又将收一美人于账下,且气质高雅出众。人生三大幸事,于他而言,已得其二,其岂能不得意忘形。
季沫想站起来,叶止止连忙去搀扶,这时,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一下逼近他和她。
季沫笑笑,又继续坐回在地上。
“别伤着我小娘子的朋友。”歪脖子说着,就去拉云裳的手。
“哎哟!”歪脖子捂着脸疼得叫一声,他完全没想到云裳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李局长,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轻浮,会让我无颜于世的。”云裳极为冷静地说道。
季沫刚才想站起身,却被叶止止暗中拉住。他见云裳并没有吃亏,目光中却已有了杀意。
歪脖子正想发怒,却听到一队齐整的脚步声传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队手握冲锋枪、穿着军装的人小跑步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歪脖子的思维瞬间空白,怎么会来一队军人呢?
当他看到步虎的时候,他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步虎走到歪脖子身边。歪脖子立刻堆出讨好的笑容,“步师长,您来了?”
步虎是驻防军333军888师师长,他正在自己的府邸与自己的小娇妻温存,他的副官却不视时务地跑来咚咚地敲门。他讨厌别人打扰他的兴致,但那敲门声不仅一直不停,手法还显得愈发沉重。
步虎带着一腔怒火去开门。门一开,见是自己的副官,抬手就是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步虎这时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他只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火还在燃烧着。
“狗东西。”步虎的心头恨意未消。
副官想,这才几点?冬天的夜那么长,也能耽误他多长时间呢。
“师座,刚才有一个人打来电话——”
不待副官说完,步虎瞪一眼对方,“莫非是姜委员长打来的!把你急得火烧了屁股。你个混账东西!尽搅老子的美事。狗东西来着。”
副官也只能忍着委屈,“他说他叫仓周,还说奉季沫之命让你接听电话。我说你这会儿不方便。他就说——”
“什么?”步虎愣了一下,一头站起来,“咱们驻防333军副军长季沫?”步虎抬腿又给副官一脚,“你真是混账东西,为什么不当时就叫我来着。”
“不行,我得把电话给回过去。”季沫是驻防333军副军长,而且兼任着独立师的师长。步虎虽然与季沫来往不多,季沫也算不上他步虎的靠山;但是,季沫这个人的背景挺据说与很有来头;而且,季沫这个人出手大方,三教九流结交了很多。还有一点很重要,季沫这个人很凶狠,不仅体现在打仗上,凡是得罪了他的人,下场基本都不是太好。
“他说他们现在在一个旅店,就在咱们门伐县。”副官赶紧补充道。
“愣着干什么嘛?”步虎瞪一眼副官,“既然在门伐县,那咱们现在就得去拜访他呀。”
“说是让带一百根金条。”副官有些紧张,“说是他们的人被扣了,要交赎金。”
“反了!”步虎吓得跳起来,“都他妈的反了!在我的地盘上尽然敢动我的长官。”
步虎很清楚,如果季沫在他的地盘出了事,就算上边不怪罪他,季沫的独立师也一定会灭了他,到那时,谁都保不住他。
“给我通知警卫连,拿上冲锋枪,老子到想知道是谁吃了豹子胆,在阎王头上耍怪哩。”
“金条怎么办?”副官问,“去哪弄一百根呀?”
“你个混账东西。”步虎恨不得再扇副官一耳光,“弄什么金条?是让我们救人呀。”
在副官的指引下,步虎带着警卫连乘着车很快到了旅店。
步虎快速步入大厅,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季沫,双手还被缚着。
“长官,属下来迟。”步虎也顾不得李大强,直接冲到季沫跟前,快速把季沫扶起来。
“拿刀子来,快点,把绳子割开。”步虎给季沫解开了绳了,然后行了一个军礼,“在卑职的驻地让军官受惊了,卑职该死,请长官发落。”
季沫向步虎微微一笑,“反应很快,来得很迅速,不错。”季沫回一个军礼。
“长官,刚才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歪脖子双腿发抖地挪到季沫跟前,“还请你原谅。”说着,给自己扇了一耳光。
“步师长,一百根金条带了吗?”季沫的脸上似笑非笑,“我可给李局长承诺了的,给他一百根金条,可让他让我们一马。”
步虎一愣,转身对自己的副官叫道:“来,赏这李局长一百根金条。”
副官心里想,哪来的一百根金条。他只得硬着头答应,“是!”他走到歪脖子面前,忽然反应过来,甩手一个耳光,说一声“一根金条”,再回手一个耳光,数道“两根金根”。抽了数十下,他因为用力过度,觉得手有点疼,向一个士兵招一下,“带到一边去,重新赏他一百根金条。”
歪脖子一下子跪下来,“步师长——”。还不待他说下去,步虎就一脚蹬在他胸膛上。
“你个狗东西。”步虎骂着,“再敢多说一字,老子立马毙了你。”
吓得歪脖子立马闭了嘴。
季沫看一眼步虎,再看一眼歪脖子。
“给我一把冲锋枪。”季沫拿过冲锋枪,快步走到一个人跟前,眼睛都不眨就朝一个人打了一梭子弹。
“来世投胎好好做个人吧。”季沫扭头看着之前那个拿匕首挟持叶止止的人,脸上还带着一点琢磨不透的笑。
之前那个拿匕首挟持叶止止的人愣在原地,地上一滩水,原来是吓尿了。
“仓周。”季沫叫道,“把那个人给我拖过来。”他又朝阿强望去,阿强这时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你去给我找一把斧子来。”
云裳与叶止止这时走到季沫身边。
“你俩先在旁边稍坐一下,我办一点小事。”不待叶止止和云裳开口,季沫先说道:“很快的,要不到两分钟。或者你俩先上楼休息吧。郑佩,你护送一下她俩上楼可以吗?”
郑佩儿来到叶止止与云裳身边,“要不,咱们先上楼吧?”
叶止止看一眼郑佩儿,对云裳说:“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叶止止、云裳和郑佩儿刚到边上坐下,阿强就拎着一把斧子到了大厅。
当季沫一斧子劈下那个之前拿匕首挟持叶止止的人的胳膊时,叶止止震惊了,她没想到季沫竟然这样残忍,缺乏胜利者应有的气度。郑佩儿只是感觉有些意外,如同见到一个猎人猛然杀死了一头狼一样。云裳见到那喷涌而出的血时,她只觉得场面有一点血腥,可是,她毕竟是在战场上见过比这更血腥的,所以,她也就觉得没有什么。
步虎的额头出了一层汗,他在战场上与鬼子肉搏过,可从来没有今天这种感觉,他只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寒气。
歪脖子李大虎吓得两腿直发软,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了。一定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一想到自己也拿枪对准过季沫,他的呼吸瞬间有些不通透起来,胸中似乎压了一块很重很重的石头。
砰!
一声枪响,只见季沫又给那个之前挟持叶止止的人的膝盖来了一枪。
李大虎彻底地跪了下去,不是他想跪,而是他的腿实在太软太无力,他所看见的未来全是绝望。
季沫来到李大虎的身边。李大虎只感觉到生命的窒息。
“李局长。”季沫依然保持着一点笑,他的手枪慢慢地对准李大虎的脑袋,“感觉怎么样?被别人用枪指着。”
李大虎的大脑空白一片,他不停地用头撞着地板。
呯!
季沫还是扣动了板机,不过,子弹并没有击穿李大虎的脑袋,而是击中了李大虎的右手胳膊。
枪响之后,李大虎感觉身体有一股热流在向外冒,他以为在脑袋上,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上奈何桥。
“以我的脾气,用刀剐了你都不为过。”季沫不急不躁地说,“考虑你是我们步师长辖区内的一个警察局长,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卖咱们步师长一个面子,留你一条命。”
“狗东西,还不谢谢我们军长。”步虎见李大虎被吓傻了,就过去给了他一脚。
李大虎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磕头如捣蒜。
“步师长,今日在你的加持之下,李局长带队剿灭了一伙蹿进县城来抢盗的山罪。”季沫对步虎说:“山贼头目被重伤,余孽均被击毙。当然,我们的李局长在剿灭山贼的过程中也负伤了嘛!”
“是是是。”步虎说。
“我心中给你记一功。”季沫说,“至于李局长,你可以把这个情况通报给门伐县的县长,完全可以给李局长也记上一功嘛!”
“谢谢军座。”步虎啪地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辛苦各位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季沫说完,就准备上楼。
“是。”步虎挺立在那,“我将安排人手在旅店门口二十四小时站岗,避免再次受到不良之人的打扰。”步虎又轻步跑上前去,低声谦卑地询问:“请军座明日中午赏,卑职略备一点小酒给军座的朋友们压压经。”
季沫立住脚,片刻,说:“时间尽可能别太长,我们还计划明天继续出发呢。”
“好的好的。”步虎有些激动,“那明天我亲自来接您。”
季沫嗯一声,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又对李大虎招招手。
李大虎连滚带爬地跑到季沫身边。
“不能让山贼头目死掉。”对于季沫的这句话,李大虎一时拿捏不准对方的意思,只见季沫又接着说:“必须让他活下来,却又不能健全地活下去,你明白?”
“明白,明白。”李大虎此时连连表态。
待季沫一行人上了楼,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李大虎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谢谢步师长,如果今天不是面子,恐怕我,——不是被季军长毙了,就是苟活于世,生不如死。”李大虎依然心有余悸。
“明天的宴请你也参加,其他的不用我说了吧?”
“我懂,我懂。”
“你小子,也算在鬼门关走了遭。”步虎说,“不过这结果还算不错,因祸得福,说不定你还能得一个奖状呢。”
“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了。”
“对了。”步虎的心里也有点小小的得意,经此一事,也算是拦进了他与季沫的关系,所以,心情也莫名地好,“你的胳膊没事吧?等会儿去包扎一下。”
“没事,完全没事。”对于李大虎来说,只要脑袋在,那就是万事皆好。
与步虎告别之后,李大虎让手下带他去医院取出子弹并进行了包扎。他并没有住院,而是赶快跑回家,打开自己的保险柜,看看里面有多少根金条。
次日,步虎亲自来接季沫一行人去附近不远处一个酒店吃饭。席间,李大虎不仅返还了那十根金条,还另呈上十根金条。
季沫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仓周。
仓周也不客气,来者不拒,把所有金条全部收下。
因为要继续赶路,这顿饭吃的时间并不长。
当季沫一行人回到旅店,叶止止依然没有回来。就在他们坐在房间里继续等叶止止回来的时候,前台送来了一封信。
“谁的?”季沫问。
“叶止止的。”云裳说。
季沫的心里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