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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呯呯呯的敲门声打破夜幕的宁静,它,一声比一声急促。
白天钰试探着问了一声,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小,门外的人压根就没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在那砸着门。
霜儿已经穿好衣服跳下床。
“你干嘛去呀?”白天钰小声地问霜儿。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霜儿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枪,轻手轻脚向大门走去。
当大门打开,门内门外的人都吃了一惊。
“仓周?你跑来干嘛?这大半夜的。”霜儿的第六直觉告诉她,十有八九是季沫派来的。
“你手里竟然还拎着枪!”仓周瞪大着眼睛,“这半天才开门,莫不是在找枪?”
“这半夜的,你不是专门跑来找我站这门口扯淡吧?”
“这天寒地冻的,谁有那闲情和你站这聊天!”仓周说:“我和你聊天,你那口子还不得喝半坛子醋!给你说吧,季少找你。”
“现在?”
“可不是现在嘛!”
“什么急事?非得让你黑灯瞎火地跑来叫我。”霜儿说,“我得进去给我那口子说一声。”
“你去吧!”白天钰在屋里大声说,“需要我陪着你吧!”
“不用,我去去就来。”霜儿说。
“那你注意安全。”白天钰叮嘱道。
“走吧。”仓周催促着,他只觉得这结了婚的男女就是颇烦。
霜儿到了季宅,直接被带进季沫的书房,他正坐在那听秋水读书哩。
季沫开门见山告诉霜儿:“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呢,我和她之间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误会。”季沫两眼紧盯着霜儿,似乎在霜儿的身上看见了一丝希望之光,“这么晚叫你来,是想让你抽个时间到那姑娘家里去帮我探探风。就这么个事。”
霜儿听得满脑云雾环绕。
“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问仓周。”季沫这时已走到霜儿身边,两手抓住她的胳膊,“霜儿,我后半生的幸福可都指望你啦!我急盼你的佳讯。”
“仓周,那再辛苦你一趟,把霜儿安全送到家。”季沫看向仓周。
霜儿没想到,季沫与她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她从仓周的嘴里才知道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说那个姑娘叫什么?叶止止!”当霜儿听到这个名字时,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怎么,你认识。”
霜儿没有置可否,但她的内心,却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见到那个叫叶止止的女孩,只有那样,心里的困惑才能解开!
人的一生,就是被一个又一个困惑锁住,而我们则在不断地去寻找开锁的工具;人生的意义,也许,因烦恼而感受到生命的厚重;也因内心突然的豁然释之,从而又发现岁月静待花开时的美好!
叶止止的生活,因为少了季沫那种狂飙突进,所以,人生也就相对多了一份从容。
当雯儿敲门进来,“小姐,季宅有人来拜访。”叶止止的心里不由地想起在季宅吃的闭门羹,所以,她内心在此刻是拒绝见季宅的人的。
“就说我刚出门了。”叶止止的眼睛依然看着今天的报纸,再有几天就过中国年了,这报纸也在蹭中国年的热度,把有的没的,只要是编辑能想到的,都敢弄一个版面出来。
“这——”雯儿显得有些为难,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情绪过于明显地表达出来,“是季家的一个女孩。”
雯儿最后一句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叶止止和郑佩儿都清晰地听见了。
叶止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内心却有一种好奇,想知道这派来的姑娘是谁?
“要不,见见吧,小姐。”郑佩儿说,她看一眼叶止止,再看一眼雯儿,“也许带得有什么话呢?”郑佩儿又对雯儿说,“你去把人家请进来吧。”
雯儿离开屋子,很快来到大门口处的一个偏厅。
“雯儿,怎么样?叶小姐愿意见吗?”
“霜儿,算你运气好,这会儿让我请你进去呢。”
霜儿跟着雯儿就往进走。
原来,霜儿接受了季沫给她的任务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袁府里的雯儿。她以前是季沫的贴身丫环,而雯儿以前则是袁崇的贴身丫环,所以,她之前就认识雯儿,而且关系还不错。
此次前来,霜儿也并没有完全指望此次能够一定见到叶止止,她已经做好了再而三、三而四的准备。谁能想到,一切都比预想的好很多。
跟在雯儿身后,终于进到一间屋子;踏进门槛的时候,霜儿用眼睛的余光大略地瞟了一眼视线所及的装饰,这屋子透着一股子温馨与雅致。
“霜儿?”
霜儿一抬头,惊讶地叫道:“叶小姐——”
叶止止与霜儿都愣住了。
“叶小姐,我真没想到——”霜儿情不自禁地用手拭了拭眼角,“我原以为,季少爷让我打听的人只是和你同名同姓,没想到,就是你。太好了,真的!”霜儿虽然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她也想尽量展现自己的笑容,但她终究难掩喜极而泣的激动。
叶止止已经走到霜儿身边,拉着霜儿的手,“好久不见。我上天去你们季宅,怎么没见着你?”
“我现在没有住在季宅里。”霜儿的情绪终于得到较好的控制,至少,她的话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你没住在季宅里?”叶止止有些奇怪。
“我嫁人了。”
“你嫁人了?”
“嗯。”霜儿说,“我都嫁人好几年了。”
“是嘛。”叶止止拉着霜儿坐下来,“那我可一定得给你补一份礼物。”
“谢谢你,叶小姐。”霜儿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不敢让你破费的。”
“你结婚,我的礼物一定不能少的。”叶止止轻轻地抚摸一下霜儿的手,“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们少爷,哎——”
“你过得怎么样?”叶止止说,“嫁人了,生活还过得去吗?”
“有东家的帮衬,生活上,虽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比一般的家庭过得滋润些。”霜儿说,“叶小姐,我真没想到,今天真得见的是你,就好像是一个梦——”
叶止止笑了笑,“没想到,季沫还是那么信赖你。”
“为什么?”霜儿很快反应过,“他身边除了仓周、阿强,就剩一个秋水。这出入人家女眷家,仓周与阿强自然不合适,秋水忙得走不开,自然就想到让我跑跑腿。”
“你家少爷,听说也是今年才回来。”叶止止说:“他怎么样?”
霜儿欲言又止,过了小片刻,无奈地叹一口气:
“哎,就那样吧!”
“他好像完全记不起我了。”叶止止说。
“战争胜利了,我们大伙儿心心念念的少爷终于回来了。”霜儿说:“可回来的少爷,似乎又不是以前那个我们熟悉的少爷了,总觉着那里变了,哎——”
“也许,是这场战争改变了我们太多太多——”叶止止的目光深邃地看向门口,那年的味道夹杂着一股寒冷迎面扑进来。
民国三十四年已近尾声;
民国三十五年,即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