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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年听了孝和的建议,并以此为借口拉着她陪他专门在与彼得的会面之前去配了一副眼镜,款式是她选的。
配眼镜那天下午,他坐在办公桌的大转椅里,背对着门,拿着眼镜伸直手臂隔在阳光与自己之间,看阳光透过镜片折射出来的光。仿佛这光芒都是孝和带给他的希望。看得出神,连敲门声也没听见。
美夕绕过桌子直接来到他面前,奇怪地看着他的眼镜,伸手去拿。
京年像是受了惊吓,忙收回手,脸上的温暖瞬间不见,问:“什么事?”
美夕就是太过高傲,有时高傲得有些自负。她没有回答京年的问题,而是不识时务地继续去抢眼镜。
京年转回椅子,把眼镜放回眼镜盒,收进抽屉。
“一副眼镜也值得你这么宝贵,是有什么特别?”美夕一扭身倚在桌子沿,说。
“是啊,一副眼镜,能有什么特别?”京年靠进椅子深处,回答。
“以前没见你戴过眼镜。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说。
京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没做任何神态,问:“你的事准备好了吗?彼得那边确定过了吗?”
美夕晃晃手里的资料夹,自信满满地说:“都在这里了。”
“要把资料夹放到脑子里才是最重要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准备一定要充足。”京年想起孝和的话,又提醒说,“那天记得戴最普通的隐形眼镜,把你那些花花绿绿的都收一收。”
“我戴什么眼镜与这个也有关系吗?”她有些小气愤。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京年丢下一句,没解释。
“就要春节了。”她说。
“见过彼得,事情定了,你就可以回家过春节,我已经跟人资经理说过了。”他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试图重新唤起他的重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对她都是不冷不热。这最让她受不了。她怀疑他“移情别恋”,观察有一阵子也没发现有什么把柄。她也放低姿态自问是不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并没有变化。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京年故意反问。
“不是说好这个春节我们一起去我家,然后正月里再一起度假去吗?”可是这么久都没见你提起过度假的事情。美夕心说,心里有些没把握。
“美夕,”京年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刚跟孝和“结婚”的时候,为了安抚要一直一个人独住的美夕而带她去夏威夷度假时候,她央求过他,可他好像并没有给过她确定的答复,“我记得我那时是说要看到时候的安排才决定。”
“季京年!”美夕又要爆发她的小姐脾气。
京年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以后还有机会。”既是拒绝又不是拒绝。
美夕俯下身,贴着他的脸说:“你只能是我的!”然后主动献吻。
与其说京年在享受,不如说是在例行公事,不想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影响到了与彼得的会面。
美夕得到他的回应,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唇:“那我出去了。”
“嗯。”京年随口一应,“记得眼镜的事情。”
聚会上约彼得时候的理由是请他教孝和打保龄球,因此这次会面必然是要由打保龄球开始,孝和一定要到场。
头一天晚上,孝和回了闵家住。
三个人在客厅聊天。
这一年,闵国坤老得格外明显。孝和提醒他很多次要注意身体,不要那么操心,钱够用就行了,健康才重要。
闵国坤也很多次问起孝和什么时候才要个孩子。
孝和只会看看一旁的劲和,无奈地摊开双手,开玩笑问:“劲和,你怎么没教过我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回答?”
劲和也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很抱歉,我没遇见过这种事。”
每当这时,闵国坤就会说:“一遇见事情就去找劲和,你都不怕劲和累坏吗?”
“劲和不会累坏的,我帮他捶背!”孝和调皮地说。
“你爸爸可都没有这个待遇!”闵国坤佯装生气的样子。
“怎么没有?你看,我不是在给你捶腿吗?”孝和眼疾手快,边说边握着拳头轻轻捶闵国坤的腿。
闵国坤只拿这个宝贝女儿无奈,一身的疲惫一见到她就烟消云散了,半句责备也说不出,只能向劲和抱怨:“劲和,你看你把我的宝贝女儿惯成什么样子了?”
劲和倒是大方,也不避讳,又是一摊双手。
聊了好一阵,闵国坤被孝和赶上楼睡觉去了。
剩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去了书房。
孝和静静地写着小楷。劲和看着书。
“明天你会去吗?”她问。
“我不合适去,不过已经跟彼得打过招呼了。”他提醒孝和说,“这件事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你纵然一片好心,也不要参与太多,点到为止,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
劲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孝和听得明白。她与京年的关系很微妙,与季氏也从没有瓜葛,自己心里有关于闵家的谜团还没有得到证实,按照劲和的计划,春节一过,她就要注册自己的公司……林林总总的原因都表示着这件事插手太多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怕是日后还会落人口实。他想得很周到。
她又问,“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就合作达成共识吗?”
“这是他们的事。能帮的,你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造化。”他说,眼睛没有离开手上的书。
“他最近对我很好。”她又说。
“这很好,你在担心什么?”他问。她的任何心思貌似都逃不出他的心电感应。
“我很奇怪。要是以前,我一定已经兴奋得要晕过去了,可是现在,开心还是会有些开心,就是不那么激动了,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好像不那么纯粹了。”
“感情不是比谁头脑聪明,顺其自然就好。”他说。
她不讲话。
“怎么?是俊佑又对你说什么了?”他问。
“没有,是我自己怕了。”她解释。
“不要杞人忧天,把眼下的事做好,一步一步地走,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孝和点头。
“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过去。”
另一边的京年却在担心明天孝和碰见美夕会怎么样?
上次在彼得面前的针锋相对虽然因孝和的一碗汤化解,可从那之后两人再都没有交集,这次见面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最近刚与孝和的关系缓和,若此时被美夕参一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越想越没有底,为以防万一还是先报备一下比较好。于是,拿过电话。翻到她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又没有按下去,这么晚,不知会不会吵她睡觉,更重要的是,一旦电话通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发短信。
“睡了么?”他问。
“准备了。”她很快回复。
“想你了!”他发来。
“嗯。”她回复。
接着,他先发来这样的前半句话:“老婆,经过思前想后的沉重考虑,我决定向你作如下报备陈述:”
“你是想说美夕吧?”打完了字,又删除,换成是,“放心,明天我会好好表现的。”想想,又删除,重新输入,“不要这么紧张,我公私很分明的。”还是觉得不合适。想起刚刚劲和跟她说过的以不变应万变,最后回复道:“说得这么正式,到引起了我的好奇。你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只痒装自己不知。
京年发来很长一段话,解释关于明天美夕会去的原因。从这个案子由美夕负责说到她调研了很久,准备充分,因而一时没办法临时换将,再说到她还不知道京年与孝和的关系。
孝和回复得很简单:“这些我都知道,重点呢?”
“我心里只有你,”可惜他没有发出去这一条。手指在发送键上来来回回犹豫很久,他觉得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有“精神贿赂”之嫌,所以最后还是删去了,换成比较官方的:“明天主要是由她来跟彼得谈业务上的事,她平日里高傲惯了,所以”不好说她会不会针对上次的事难为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家以后我向你赔罪。可是他还没组织好下面的语言,前半截信息就误发了出去。
“所以是让我帮她还是让我在彼得面前对她口下留情?”她第一时间回复,“放心,我明白,既然答应了帮你去充场面,就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不开心。他的信息被她解读成他在保护美夕,同时又想得到她的帮助。
平静和谐了好多天的心情再一次被误会激起了涟漪。
京年觉出了孝和的心情变化,发信息去解释:“老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呢?不要胡思乱想!”回过去,紧接着又是一条,“明天我只负责玩球,不会参与你们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京年无语,试图发信息过去挽回:“老婆,相信我!”
孝和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