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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汉背着的,是一口棺材。
棺材并不大,一米来长,石质,看上去颇有些年头,面上有一些斑驳的血迹。
“高祖奶让带着,会派上用场的。”
大汉简短说道。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他这话可多少有些不吉利了。
不过天祖奶让带,肯定有她的理由。
带上就带上吧。
我问大汉我该怎么称呼他。
他说随便。
我想了想,说要不就叫他大力叔?
他微微点头,实在是惜字如金。
就在这时,一旁的蒋文友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们真要去?!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出来前,为了防止他半路逃跑,我在大力叔的帮助下,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留出一截抓在手上,他若是不走,就硬拽着他往前走。
此刻,见我们就要出发,他死死抱着路边的大树,不断的求饶。
我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张猛是我兄弟,我说什么都要救他。
可这蒋文友虽是烂人,却也好歹是条生命。
难不成真让山上那三位弄死他泄愤?
我这边正犹豫着,大力叔行动了。
他跟拎小鸡崽子似的将蒋文友拎了起来。
也不需要我手上这截绳子,直接抓着脖领子往前拖。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蒋文友做什么都不好使。
我轻声一叹,跟了上去。
事情总归是因这个王八蛋而起。
解铃还须系铃人。
先把他带上,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走在上山的路上,我注意到,除了背上这口棺材,大力叔身上还穿着一件马甲。
这马甲很陈旧,看上去像是纸糊的一般,仿佛碰一下就会破。
“你有那宝物护着,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我不一样,有这东西护着,我才不会拖后腿。”
见我一直盯着这马甲看,大力叔解释道。
我恍然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马甲还是件不可貌相的宝贝。
土陇山虽大,我们的目标却只有一个。
大力叔对山上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他在前面领路,实在是节省了不少的宝贵时间。
由于没有人砍伐,这里的树木都长得又粗又高,茂密的枝叶近乎遮挡住了阳光。
脚下厚厚的落叶腐烂的气味,和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的香气混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初闻起来很不习惯,可闻多了却又有些上瘾。
这座山可跟那些满是游客观光的山不一样。
这里是野兽们的地盘。
刚上山的时候,我就发现它们躲在不远处观察我们。
可是当它们看到大力叔背后那口棺材的时候,却全都无一例外,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还未等我来得及好奇这棺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我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极度的恐惧。
一下子停下脚步,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我冷汗直冒,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大脑急切的向身体发出信号:跑,马上跑!
可是我吓得动不了了,话也说不出。
别在衣服上的金针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大力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那三位的坟就在前面……”
一边这么说着,大力叔一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奇了,他也没额外做些什么,就这么一拍,我感觉好多了,没有那么怕了。
“预感到危险了?”
大力叔来了这么一句。
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微微点头。
“大力叔,这种感觉正常吗,你也会有吗?”
我忍不住这样问道。
大力叔看了看我,随后微微摇头:“我没有,这种感觉很少人有,像你这么敏锐的就更少了……走吧,去会会这三位。”
我眼了口唾沫,“嗯”了一声,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
可一想到张猛深陷危险,纵使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
我们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
似有若无的奇怪声音传进耳中。
仔细听了一会儿,我听出来了。
这是有谁在唱戏。
凄凉婉转,虽然这嗓音是一等一的好,但在这荒山野岭听到这么一段儿跟鬼哭丧一般的戏,搁谁谁不怵?
这是一段我们那边地方戏里的经典唱段。
我爷爷特别爱听戏,尤其是我们那里的地方戏,他每天都得听上一段才睡得着。
虽然我不喜欢听,但耳濡目染下,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
这戏说的是一个穷书生和一个富家小姐相恋。
富家小姐不顾家里阻碍下嫁,不畏家徒四壁,做尽脏活儿累活儿,只为挣钱支持丈夫考取功名,拉扯大二人的孩子。
十年过去,穷书生总算金榜题名,却嫌妻子已不复当年美貌,于是抛旧妻弃子女,娶了个年轻漂亮的新妻。
此时我听到的这段,是这富家小姐被抛弃之后的独白,一字一句都是对负心人的控诉,和对自己命运的哀叹。
这次也和之前一样。
就我一个人听到这段戏了……
我心里一阵忐忑,将金针攥在手中,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状况。
越往前走,这声音越大,越热闹。
到后面,甚至还出现了伴奏声。
本来的唱段发生了改变。
就连声音也从女声变成了男声。
大力叔停下了脚步。
我以为到了地方。
可前方那一大片空地上,哪里有什么坟墓,就只有一座戏台子!
戏台子上,就孤零零一人在唱。
打扮虽是青衣,开口却是男人的声音,正是我刚才听到的那个!
他目不转睛的面朝着前方,展现自己高超的唱功。
台下竟然还有寥寥几个听众。
我头皮有些发麻,不敢细想。
正准备跟大力叔商量一下对策,谁料他和蒋文友却已经迈步走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硬,怎么叫他们都没反应,像是被什么蒙住了。
我使尽浑身解数,却根本无法让他们恢复清醒。
金针上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我有些心急,索性跟着一同上前。
当我走到近前,台上的青衣突然扫了我一眼,竟冲我抛了个媚眼。
随后,他再度改换唱段,这一次唱的东西很不正经,明里暗里都是那方面的东西。
一边唱,他还一边盯着我看,脸上的媚态越来越重。
我觉得有些不适,却又不敢将视线移开,怕他突然发难。
办法都用尽了,大力叔和蒋文友就是不理我,只盯着那青衣,听得入迷。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一咬牙,拿金针扎了大力叔一下。
大力叔一声怪叫。
台上,青衣停了下来,脸上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管大力叔和蒋文友,其他几个听众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一瞧他们,顿时吓得倒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