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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五十多强壮而凶猛的白甲迅速被召集起来朝明军正面冲击过去,这些人个个盔甲精良,手提着重盾或短斧,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些白甲中还有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另有一个辅兵模样的搀扶着他冲击,这一幕让许多督战的牛录章京看在眼里。
这些白甲兵凶猛的切进了明军阵型,他们组成一个个小队相互配合着砍杀周围的明军,跟在他们后面的甲兵也涌了上去,明军中间受到阻击,攻势缓慢下来,而被打开的缺口不断扩大,加上两翼又有后金骑兵压上来,形势危急起来。
葛里蓝一只手搭在于学忠肩膀上,两个配合默契,倒也勉强跟上了大队,就在这时,一个明军刀盾兵突然斜刺杀了出来,于学忠大惊,拿起顺刀一架,那个明军力气很大,于学忠手里的刀立刻被磕飞,他一跤倒在地上,葛里蓝摔到在地上,手里的长枪毒蛇般一刺,那个明军顺势挥刀砍向于学忠,那冒着寒光的刀刃停在于学忠脖子两寸的地方,等于学忠失魂落魄爬起来的时候,那个明军早已气绝身亡了。
白甲兵冲破的明军外线,眼前顿时一开,然而让他们恐惧的是,里面火红一片,一排火铳正瞄准着这里。
“小心……”
当头的那个牛录刚回头喊了半句话,他身上突然冒出数个血洞,这个牛录无力的低头最后望了一眼,手里的重盾和短斧掉在地上。
蓬蓬!
一柄中军大旗高高挥舞。埋伏在中军的两队预备队突然开火,王铁锤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越来越大的缺口,他亲率亲卫坐镇中军。等这些白甲兵冲进来时,预备队开始轮流齐射,这些奋力冲进来的白甲兵尽管装备了两层铁甲也无法近距离阻挡铁子的威力,一阵排枪后立刻倒下了十多个白甲兵,连领头的那个牛录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葛里蓝的经验再次救了自己,他一听到唢呐声立刻和于学忠倒在地上,无数铁子呼啸着越过他们狠狠扎向后方而去。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前面一个面容曲扭的牛录倒在他们前面几步的地方。
“是博尔济老爷?”于学忠大哭
葛里蓝忍住脑海轰鸣,睁大眼睛望去。果然倒在那里的是提拔他的博尔济老爷,博尔济老爷跟随莽尔古泰身经百战,难道会死在这里?葛里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第二阵排枪很快响起,缺口里的甲兵倒下一片。葛里蓝和于学忠伏在地上。身边到处是惨叫声,这些濒死的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哀嚎痛苦声,两人如同身处地狱一般。
后金立刻反击,弓兵大幅压上,箭羽不断越过两人头顶飞过,这给盔甲单薄的明军火铳手造成重创,惨叫声转移到明军那边,排枪立刻哑了火。葛里蓝和于学忠刚才躺在地上被慌乱的人群踩了无数脚,两人挣扎爬起来后又陷入了苦战中。明军火铳手退回去装弹,又有两队手拎着铁铲和铁镐的明军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但由于刚才白甲兵损耗太多,缺口越围越小,很有可能被明军全部合拢掉!
看出危险的葛里蓝一枪狠狠刺出,也不管刺到没有,回头对靠着他的于学忠道:“徐徐往后退,不要多问!”两人就这样背靠背移动着,手里的武器胡乱挥舞,慢慢离杀喊震天的交战地有了一段距离,然后他们就看到两翼明军突然杀喊震天,迅速朝中间靠拢过来,而中军那些火铳兵也从阵型中冒出来,开始对鏖战的后金反攻,短短一瞬间功夫,那些苦苦支撑的缺口不见了,明军又重新组成了严密阵势,而那些被合围的同伴不用想也知道难逃死路一条。
心惊胆颤的主仆两人瘫在地上扮了一会儿尸体,幸好两人满脸糊满了血迹和黑灰,一时间也不容易被人察觉,但随着号角大起,葛里蓝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后金的攻势又开始了,后金组织严密,躺在战场上迟早会给督战队发觉砍了脑袋去……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战场上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一会儿冲进明军阵型砍杀一阵,一会儿又被明军赶得失魂落魄,短短百余步他们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来回,葛里蓝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浑身都是伤,甚至有一个铁子直接从他肩膀飞过,带走了两片盔甲和一团血肉,而于学忠屁股上挨了一枪,他连什么时候被刺中的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痛苦,跟着葛里蓝跑过来,用过去,整个后腿上到处都是鲜血。
眼看着天色渐晚,明军阵型在三路围攻下越缩越小,交战的中间堆满了尸体,但这股明军不但没有撤离的打算,反而更加凶狠的逼上来,傅察几次向萨尔图求援,可是得到的是没有援兵,他们也打得筋疲力尽,全凭借一口气坚持下来,一旦傅察这边溃败,正在围攻骑兵营的后金立刻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所以傅察不但没有得到援兵,还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他们不能退哪怕一步!
傅察急的嘴上都打起了血泡,徐山往后的道路已经被明军截断,哨骑无法得知游击营什么时候到达,记录最后一次明军主力动向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也就是说他们随时有可能被明军反包围,可是萨尔图似乎疯狂了一般,已经砍掉了三四个牛录的脑袋,明军骑兵营的残余已经退守到了山顶,可就三四百人占据的这一小块地方,几个牛录拼死进攻就是打不下来。
傅察最后望了一眼对面明军战阵,他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明军战阵两侧倒毙着无数战马和马甲,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能冲击到两翼,反而在火铳的打击下死伤惨重,傅察看到。尽管那些蒙古骑兵在明军阵前凭借娴熟的骑术左支右挡,极力用骑弓射击着,但每一次排枪响过就有许多人从坐骑上一头栽倒。被击中的马匹倒在地上大声嘶叫,拼命扭动和蹬着四肢,大股血水涌出来浸透了地面。
“是走还是拼死一战?”眼看日头偏西,傅察心里犹豫不定,前面这股明军人数不多,但问题是后金的兵力也不够,萨尔图暴跳如雷可对明军骑兵营束手无策。连累自己这边也打成了消耗战,虽然对面明军已经摇摇欲坠,但自己绝对不能拖延下去了!
“吹号!所有人全部冲击敌阵。决死一战!”傅察接过摆牙勒手里的兵器,冷冷的发布最后的命令。
然而就在傅察纠集了甲兵准备给虚弱无比的明军最后一击时,对面明军突然欢声雷动,几个哨骑气急败坏的飞驰而来。
“大人。游击营到了!”
当!
傅察手里的虎牙刃无力的掉在地上。他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身边的摆牙勒搀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傅察远远望去,山脚官道上,一杆大旗迎风飞舞,排成两个纵队的明军如同两条长龙,正朝交战双方急促奔跑而来……
“主子,撤兵吧?”一个分得拨哭着道
傅察无力摇摇头:“飞速报萨尔图大人。我这里给他拖住明军,能。能拖多久就,就看,就看天意了”
“快去!”傅察暴喝一声,惊呆了哨骑慌不迭的翻身上马,朝萨尔图那里疾奔,一面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傅察苍凉的身影。
“主子,主子,徐山之战,您,您只怕真的,错了!”傅察抹去两滴眼泪,重新拾起虎牙刃,冷冷对身边道:“吹号!”
战场上的后金士兵都发觉了不对,越来越多的明军旗号转过徐山冒了出来,这些明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带起漫天的灰尘,如同两柄利剑般朝战场插过来,这个突然状况彻底击垮了战场上所有后金甲兵的心,正与明军肉搏的甲兵抛下武器慌乱的朝后方逃跑,他们的崩溃带动了更多人,就在后金阵型全面失控的时候,凄厉的号角响了起来,原本在后面督战的牛录摆牙勒等都逼了上来,许多士兵愕然的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这个时候骑上马匹还能逃出一条生路,可是傅察大人似乎要和明军拼命了?
“拾起武器,敢后退一步者立斩”无数摆牙勒督战的声音响起,傅察与许多插着背旗的分拨一面砍杀着逃跑的士兵,一面聚拢更多犹豫的人。
“主子,怎么办?”于学忠一面哭泣,一面奋力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拉过来挡在自己身边
“怎么办?没办法了,等死吧……”耗尽所有力气,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葛里蓝喃喃说了一句,他的连白的吓人,又糊满了血污,除了急促起伏的胸膛,他与战场上无数的尸体没有太多的区别。
“主子,咱们跑吧,要不就来不及了!”于学忠焦急的说道。
葛里蓝半晌无语,于学忠以为他昏过去了,摇了摇又追问了一遍。
“你砍了我的脑袋投降去吧,咱们逃不掉拉,我葛里蓝是正蓝旗旗丁,也杀了好几个明军,死了也值得啦,可惜没能参加南掠,听说,听说那边汉人银子堆积如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细皮嫩肉的,比咱们大金女子好看多啦,要是抢他十个八个回来那该多好……”葛里蓝已经陷入失血过多的呓语状态,说着于学忠不想听的胡话。
“主子迷糊了,怎么办?”于学忠小心的露出头观察了片刻,后金士兵在严厉的弹压下开始列队,准备给明军最后一次撞击,于学忠顾不上他们,他的眼光被远处一匹被主人遗弃的战马吸引住了。
插进战场的明军没有支援的意思,而是分成两队继续朝后金包抄过来,于学忠心里焦急,他知道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想到哥哥全家就是惨死在明军手里,于学忠心里生出无比的勇气,他兔子一般的跳了起来冲向那匹战马,那匹马稍稍有些惊慌,但于学忠小心的接近,一把抓住了缰绳。
于学忠拖着昏迷的葛里蓝,朝系着坐骑的地方慢慢挪动,这里烟尘滚滚,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他,到处都是惨叫声,一些伤重的士兵在地上爬行扭动,口里发出绝望的尖叫。
蓬蓬!
战场上突然响起猛烈的排枪,于学忠吓得一矮身,等排枪打过后又弓着腰站起来,继续拖动着葛里蓝,路上到处是尸体和兵器,短短十几步于学忠足足歇了三次。
葛里蓝穿了两层盔甲,身子非常的沉重,于学忠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推上马背,刚想翻身上马,带着主子离开这个恐怖修罗地狱时,他的脚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