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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生气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冯一路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距离花花把他当成空气,已经足足过去七个小时,并且,还在继续。
平时这个时候,冯一路会坐在沙发里看新闻,花花则会像条大型狗狗一样围着他转,或是削苹果,或是拱到他身上蹭啊蹭,直到冯一路耐心消失,一巴掌打他头上,他才会安静下来,老实地窝在主人身边,可怜巴巴。但如果冯一路冲他笑一下,他又会立刻原地满状态复活,逮着机会还会扑上来亲两口。狗狗有多喜欢舔人,花花就有多喜欢亲人,接吻狂,这是冯一路给他下的定义。
但今天,换成了花花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冯一路倒有些急得团团转了。
努力回忆事件的导火索,似乎就是中午冯静和他闲聊时的那一句话。
随着饭店规模扩大,冯一路新招了一批员工,冯静是这里面最出色的,大专毕业,二十五岁,有三年的酒店工作经验,长得又端庄大方很让人有好感,所以冯一路直接让她做了大堂经理,负责迎来送往的接待、所有服务员的统筹调配以及客人的各种突发事件。冯静也做的很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融入了饭店的工作班子,无论是前面的服务员还是后厨的师傅们都挺喜欢她,后厨甚至有几个年轻师傅跃跃欲试还想要追求一把这位窈窕淑女。作为老板,冯一路自然也喜欢这样的员工,于是有事没事也会关怀关怀下属,聊上几句家常,送上几句鼓励,以便维系对方对饭店的归属感。
今天下雨,中午客人并不多,冯一路巡视到大堂,冯静见老板来了,自然走过来汇报一下工作,汇报完,便顺带聊了两句。
其实聊得也挺稀松平常,冯静像每一个刚和他熟识起来的员工一样,问:“老板你怎么不结婚?”
这个问题简直成了冯一路近些年的必考题,于是标准答案张口就来:“都这岁数了,又有过黑历史,祸害别人干啥啊,自己挺好的。”
冯一路从不避讳自己坐过牢,谣言这东西是个顺毛驴,你越捂着它越跟你较劲,你撒开膀子随它去,它反倒消停了。现在全饭店员工都拿他当浪子回头的楷模,金光灿灿的。
“什么就这岁数啊,”冯静是个直爽的北方姑娘,当下来了句,“我就喜欢岁数比我大的。”
本来这话就禁不住细琢磨,偏巧正赶上后厨一个切菜小工跑出来收快递,见到冯一路本来还有点忐忑,毕竟上班时间擅离职守还是收淘宝快递实在太多槽点,可那句“我就喜欢岁数比我大的”顺着风就刮进了他耳朵,机智伶俐的小工看看冯静,又看看冯一路,瞬间换上微妙笑容,一副“我懂我懂你们继续”的表情,一溜小跑奔出去签收了。等小工拿着快递回来,冯一路有心嘱咐两句别乱说,可又觉得这样更加显得他心虚,最终还是没言语。
现在看来小工不负众望,向整个后厨传达了老板和大堂经理有暧昧关系的惊天发现。最重要的是,后厨有个完全没有架子的负责人,且还是老板同吃同住的异姓兄弟,一个牢房出来,感情比穿一条裤子还深,冯一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整个后厨肯定围着花花刨根问底来着。如果说花花乍一听见还会怀疑,那经过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酵,这会儿怕是把自己这始乱终弃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冯一路脑补出整个过程,感觉到一种蛋蛋的忧桑。
电视忽然被关闭,整个客厅陷入微妙的安静。
花花放下遥控器,毫无预警地转向冯一路,没什么表情,只那么定定看着。
冯一路正来回踱步,对上花花的视线,就被定住了。他想从那一双黑亮的眸子找出些情绪,比如气愤,凶狠,伤心,或者其他,但都没有。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黑不见底,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和冯静没什么,我都能当她爹了。”一字一句地说完,冯一路起伏了半晚上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好像他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事儿连辩解都不值当,“非要说有什么关系,那顶多五百年前是本家。”
花花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在琢磨可信与否。
冯一路豁出去了,举起手:“我现在对女的根本硬不起来,要不我发誓?”
“你阳痿了?”
忽来的天外之音差点儿把冯一路吓死,他还以为花花开口说话了!
容恺甩着手指头上的钥匙圈,特自来熟地登堂入室,直奔厨房:“借点酱油。你俩继续聊~”
聊你妹。
冯一路没好气地看着火星人翻箱倒柜,半天,那人走出来又想起之前听到的,补充询问:“你对女的不行了?啥时候试的?”
花花的眼神暗了下。
冯一路想掐死小疯子!
那天晚上被冯一路命名为屈辱之夜。他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花花,跟个充气娃娃似的,随便对方摆造型,想怎么搞怎么搞,到后来洗完澡,他已经累的老胳膊老腿魂归西天,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那没良心的还要亲,各种亲,亲的他做梦都满世界红唇!
次日冯静看到他肿的跟香肠的嘴,暧昧笑了:“老板你不老实,明明不是单身。”
冯一路只得尴尬笑笑,结果一笑牵动嘴角细小伤口,倒吸口凉气,在心里把那没良心的狼崽子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冯静不知道老板的心理活动,只是调侃完,趁着轻松的气氛,问了一直想问的:“老板,花师傅大名叫什么,总不会也是花花吧?”
花花现在负责整个后厨,而且人人都知道他和冯一路的关系,俨然就是个二老板,所以大家都尊敬地叫他一声花师傅,他又不会说话,别人这么叫,便也这么应了,至于冯一路,自然还是花花花花的叫,于是全饭店都知道花师傅小名叫花花,但大名是啥,还真没人关心过。
不过问个名字不算事儿,所以冯一路很大方地告知:“花雕,挺有意思的吧。”
很多年没叫过花花大名了,确切的说从认识就很少叫,于是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带给冯一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仿佛在叫另外一个人,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冯静却乐了,很开心的样子:“花雕,这不是酒名儿嘛。”
“谁说不是呢。”冯一路也跟着乐起来,好像这么多年才发现这个笑点。
笑完了,冯静轻咳两声,忽然问:“花师傅才三十多吧,怎么也不见他张罗找对象结婚的。”
冯静的声音不自然压低,整个人透着微妙的紧张。
一道闪电划过冯一路大脑,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跟个不明真相的小丫头置气显然很幼稚,但冯一路的理智没办法压制这股幼稚的邪火——挖墙脚都挖到老子跟前了!
“他心里有人了,”冯一路听见自己硬邦邦的声音,“结婚不结婚的只是个形式。”
冯静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只是眼里的失落无论如何也遮不住。
冯一路在心里骂自己,你个不害臊的老东西!骂完了,又骂花花,你个到处勾人的小东西!
晚上,这一老一小又躺进被窝。
昨夜做得太凶,花花也觉得有些歉意,打算今天晚上让冯一路缓缓,于是只是抱着他。
冯一路不干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于是翻身压到花花身上,照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花花大喜过望,难得碰见冯一路主动,立即狼化,又开始咬啊咬。
被手指头□去的时候冯一路就已经后悔了,等换上大家伙,这厮便想临阵脱逃。可不管怎么爬,都让花花拽回去,最终成了砧板上的肉,被人拆吞入腹。
事后,冯一路又累成了死狗,可死狗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于是他把花花揪过来,眉对眉眼对眼地嘱咐:“听好了,将来我就是老了你也不能把我送养老院啥的,你要敢,我就在养老院把自己弄死,再飘回来把你弄死。”
花花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比划:你老了的时候,我也老了。
冯一路没好气地扒拉一下他脑袋:“别趁机给自己抬份儿,老子大你多半轮呢!”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你可好长时间没管我叫哥了。”
花花乐了:以后叫。
冯一路不干:“现在叫。”
花花很惆怅地叹口气,从命:哥,我们再来一次吧。
“……”
冯静的事情冯一路一个字儿没给花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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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静倒不是个执着的,那之后有个常来吃饭的客人追她,没多久,两个人便顺利交往。
心里大石落地,冯一路开始寻思另外一件事。
……
清明
墓园永远让人觉得宁静,这宁静并不是死气沉沉,而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安详。
花花跟着来过许多次了,他没有亲人可祭拜,于是便每次都陪着冯一路来给冯老爹扫墓,以兄弟的身份。
来到墓前,花花熟练地把水果和花摆好,又点上香,认真地拜完,便退到旁边站着,留下空间让冯一路和他爹说话。
冯一路同从前一样席地而坐,倒上两杯酒,一杯给他爹,一杯给他自己。
花花抬头看天,天很蓝,很宽广,看着看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疏离,自己就要像鸟一样飞上天际……
“我就不给你整那些什么我很好我不错啊虚头巴脑的了,你听好了,花花你认得的,是我兄弟,但也是我媳妇儿,”冯一路顿了顿,又强调一遍,“咱老冯家的媳妇儿。”
一阵风吹过,略带凉意。
冯一路皱皱鼻子,想打喷嚏,但没打出来:“你千万别从地底下跳出来,会给你儿子吓死的。”
墓碑依然安静。
“你没跳出来我就当你同意了,”冯一路伸手去拉站在旁边的花花,“来,叫爹。”
花花没动。
冯一路抬头去看,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好像有一滴带着温度的水落到他脸颊,但很快,又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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