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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霍渊提出立刻去应天的决定,很多将军表示不理解,毕竟天气还没有回暖,对打仗不利,梁肃的反应是直接把这些人丢到霍渊面前,让霍渊去搞定,弄得霍渊哭笑不得。
“将军,许先生来了,他说您要是有空就见他一面,他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阿勒对正在同副将议事的梁肃说。
“什么事?”梁肃正在摆沙盘,随口问道。
阿勒迟疑,副将识趣的说,“将军,我先下去准备。”
“嗯。”梁肃浓眉不自觉的打结,嘴角紧紧的抿着,双目专注的盯着沙盘。
等副将出去后,阿勒凑近梁肃,“许先生说是大喜事。”
“大喜事?”梁肃眉头皱得更紧了,“最近能有什么大喜事?”
阿勒摇头,“许先生不肯说。”
“让许先生进来。”梁肃吩咐道。
“是。”
“郎君有大喜事啊!”许先生进来就朝梁肃拱手说道。
“什么?”阿勒好奇的瞪大眼睛。
梁肃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转身专注的望着大秦舆图,对许先生的故作神秘早就习惯了,反正他总会说的。
许先生见状咳了一声,“郎君。”
“嗯?”梁肃漫不经心的应着。
许先生见他不上心的模样,心中暗笑,捻着长须慢条斯理的说,“刚刚萧家管家贵叔来找我。”
梁肃总算回头,接过阿勒递来的茶水,“是萧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是萧姑娘府上有大喜事。”许先生说,“萧姑娘找到托付终生的人了!”
梁肃脑子一下子空白了,嘴里无意识的问:“是吗?”
“自然是萧姑娘自己看上的人,那家郎君还真有福气,能让萧姑娘主动提起亲事。”许先生说。
“喀拉”一声,梁肃手中的茶盏被他捏碎了,茶水湿了他一身,幸好他手上全是厚茧,没被碎瓷划伤手。“是谁?”梁肃问道。
“郎君问这个干嘛?”许先生明知故问道。
梁肃不说话,如果那人真得可以托付终生,他就――他――梁肃苦笑,他承认,自己怎么都说不出祝福两人白头偕老的话!他想过自己可能娶不了萧源,但他没想过,萧源会嫁给其他人。
“当然是好好替萧姑娘把把关!这兵荒马乱的,万一遇上骗子呢!”阿勒在一旁插嘴道!就算不是骗子也要把他变成骗子!阿勒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想道,或者今晚就跟阿列和几个兄弟,去把那男人给结果了?
“屁话!”许先生抬起瘸腿一脚揣在阿勒身上。
阿勒讪笑,“许先生你告诉我嘛!”
“什么时候的事?”梁肃的大脑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恢复了理智,发现了许先生说的太过含糊,又漏洞极多,沉声问道,“贵叔什么时候来找你的?那人和萧家是故交?”
萧源来徐州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卢佩玉外,根本没和任何人有往来?定亲那么大的事,留在同安里的侍卫怎么可能不告知自己呢?再说她也不是冲动的人,就算李大郎君没和成将军的女儿成亲,以萧姑娘的为人也不会马上和他成亲的。再说他白天才离开萧家,现在才初更不到,她怎么可能就定亲了呢?除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萧家出什么事了?”
许先生斜了梁肃一眼,“他们是出事了!”
“什么事!”梁肃追问道。
“萧姑娘看上了一根木头,迟迟等不到他来提亲,只能她一个姑娘家拉下面子,让贵叔主动来找我说。”许先生没好气的道。
梁肃先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望着许先生。
倒是阿勒突然开窍了,“许先生,你说的是真得?萧姑娘真得让人过来提亲了?那――郎君会入赘吗?”他傻兮兮的问。
“滚!”许先生没好气的说,“入你娘的赘。”军营里粗话连篇,许先生跟那些当兵的混久了,早就没了原有的斯文了,用他早期的话来形容,就是“有辱斯文”!
阿勒笑着躲开,回头就见郎君笔直的站着,阗黑双目淡定的扫过他们,眸色幽深难测,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郎君,就是沉得住气。
他却不知道梁肃此时,根本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你说――萧姑娘肯嫁给我?”他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肯嫁给自己?她真得肯嫁给自己?
“是的。”许先生肯定的点点头,“贵叔来找我的意思,就是希望郎君能去提亲。”
一阵狂喜涌上梁肃的心头,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愣愣的站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可以娶萧源了?想着想着,梁肃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个类似傻笑的笑容。
“郎君!”梁肃的傻笑把阿勒吓得半死!郎君这笑容太可怕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提亲的话,是不是要找媒人?也不知道萧姑娘睡了没有?”梁肃苦恼的皱眉,在军帐里踱步,这些事他可都不知道啊!
许先生嘴角一抽,“郎君,人家希望你去提亲,可不是希望你现在去,你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怎么去提亲?”
“我――”许先生的话如一盆雪水,迎头浇上梁肃,他笑容凝固,因兴奋而晶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娶萧姑娘呢?不过一个寒门庶子而已!她可是上姓贵女啊!萧姑娘是真得要嫁给自己吗?他不是在做梦吧?
许先生知道梁肃又钻牛角尖了,叹气摇头,“将军,如果你能把武邑的人头送给萧姑娘,那对萧姑娘来说就是最好的聘礼!”
梁肃精神一震,但随即立刻摇头否决,“萧家的仇我会帮她报的,这件事她不需要费心思!”想要一个人死,和真正看到一个人死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不会让她经历这种感觉的,她承受不起的。不过许先生说对了一件事,如果他能攻下应天,就算他给萧源的达不到她以前有的程度,但起码也要让她在同辈人数一数二。
“郎君,去萧家提亲的事,你该快点准备了,不算今天,大军后天早上就要走了!”许先生说,天大的事,也不可能耽误后天的出发。
“对!”梁肃想了想,“我去找霍伯父,让霍伯父去提亲,他年纪大,肯定比我有经验!”说着他大步出了军帐,策马往霍府冲去。
“郎――”许先生有气无力的喊道,“现在很晚了,霍大人都休息了吧……”
“许先生,郎君走远了。”阿勒苦笑着说。
“算了,反正他这辈子也就傻这么一次。”许先生说。
可怜的霍渊忙了一天,刚在美姬的按摩下入睡,就被人喊了起来,说是梁肃求见,他还以为军营中出事了,一股脑的爬了起来,喝了一盏浓茶就去见梁肃的,结果却是梁肃站在大厅里,恭恭敬敬的对他说:“霍伯父,我要去萧姑娘家提亲,我们在徐州都没有长辈,你给我们做主吧。”
“……”
、
“砰!”霍行恭忿忿的将一拳将实木桌砸出了一口缺角,“该死的!还是被梁肃那小子给抢先了!”
“我早说了,你要那个小丫头,就早点上门提亲,你非说用什么诚意打动!”霍行恭的老爹翘着腿坐在胡床上,“其实要我说,那个小丫头也没什么好的!没了萧的萧家也败了,就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还带着一个小侄子,还不如娶裴家的丫头呢!他老爹可是你伯父身边的第一红人!”
“裴家的女儿?”霍行恭嗤笑,“她能给我什么?”
“怎么不能给你什么!裴芳德可以你伯父身边第一红人!”霍老爹吹胡子瞪眼睛的说。
“官爵?封地?”霍行恭不屑的冷笑,“这些我需要靠一个女人来赚?”萧家不管有没有倒,兰陵萧氏千年的承传,几百年的辉煌,几代皇族血脉的润浸,绝对不是一个裴家的女儿能比得上的!如果他能娶到萧源,伯父一旦当了皇帝,皇子们他不敢比,但霍氏宗亲中,他绝对是第一人!朝堂上还有谁是他对手!
霍行之和发妻感情不错,为什么丧妻几天就急着娶卢佩玉?就因为霍行允有个士族出身的妻子!以前霍家还是武将世家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现在霍家一心向着那张龙椅就不一样了!所以霍行之同发妻感情再好,一听她死了,就不顾脸面的把卢氏女娶回来了。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霍行恭恨恨道,“不过一贱婢之子而已!”
霍老爹摸下巴,“哎呦!我都忘了,那小子的老娘好像也是什么贵女!啧啧,长得可真美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梁肃那黑小子怎么和他那死人老爹这么像呢!”
“你说梁肃的娘是贵女?”霍行恭不信,“要是贵女怎么可能当妾呢?”
“他娘还真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儿,可能以前是什么大官,貌似得罪了皇帝,一家子都被流放了!”霍老爹说。
“那怎么当了梁大人的妾呢?”霍行恭脱口问道,在霍老爹看白痴的目光下,讪讪的一笑,他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堂堂朝廷命官想要一个被流放的犯官之女还不容易吗?
“只可惜红颜薄命啊!”霍老爹叹气。
霍行恭想着梁肃那张黑脸,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娘是什么样子的?居然能让自己老爹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好了!”霍老爹站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霍行恭的肩膀,“不就跑了一个媳妇嘛!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扭扭捏捏的让人看了就心烦!走,陪老子下盘棋去!”霍老爹最近迷上下棋了,老人家自认这是件风雅的事,整天乐颠颠的找人下棋,可惜大家都被自己高超的棋艺给吓住了,不肯和他一起下棋!唉,人生最难是一败啊!
霍行恭被老爹拍得差点趴地,苦笑的任他拉着自己的衣缘往棋房走去,思索着怎么找借口逃开!霍老爹的棋艺不是一般的臭!而且最无耻的是,他喜欢悔棋,硬是要把人家赢了才行!这让所有和他下棋的人都很痛苦!“父亲,我要去准备梁肃的贺礼?”
“你不是嫌人家抢了你女人吗?”霍老爹斜眼望着自己儿子。
“我和萧姑娘没什么!”霍行恭正经的说完,又嘿嘿笑道,“现在去送礼,以后才好要的更多啊!他梁肃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嘿嘿!好小子,果然有你爹的风采!去吧!”霍老爹和儿子嘿嘿对笑,等霍行恭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和我下棋!”死小子!想跟老子玩还嫩了点!
霍行恭脚步一顿,苦笑着应道:“是。”
霍行恭去找霍渊的时候,正好霍府乱成了一团,他顺手拉住一个下人问:“怎么了?”
“萧姑娘认了我们家大人为义父。”下人笑呵呵的说,“梁将军给萧姑娘提亲呢!大家都在准备呢!”
“认了伯父为义父?”霍行恭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可真是小看了这个萧源,他呵呵笑了两声,难怪选择嫁给梁肃!可惜啊!这么久了,都没见过她一面!霍行恭颇为惋惜!
霍家内院里,龚夫人不在,理所当然是卢佩玉当家,因大军即将出发,故仪式举办的不是很隆重,只请了几个霍家亲近的家人和好友过来一叙而已,再说也只是订亲而已,并非成亲,萧源也不想闹得太大。
“你倒是果决!”卢佩玉笑着说她。
“迟早的事!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呢?”萧源淡淡一笑,见下人在一旁欲言又止,“你先出去应酬吧,我先休息一会。”
“真好命!”卢佩玉嘟哝道,她从小受父母宠爱,一向不喜欢这种闲事,不过她从小也看惯了家中女眷怎么应付这种事,虽说今天是她第一次管事,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萧源托腮笑道:“谁让你嫁人了呢!”
“等你嫁人了,也让你尝尝这苦!”卢佩玉狠狠的拧了拧她腮帮才离开。
萧源说要休息,是认真的,她是真累了,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天没睡好。
“吱呀”移门轻开的声音,萧源抬头,就见一高大劲瘦的身影站在门口,“梁大哥?”她错愕的望着梁肃,他怎么来了?
梁肃无声的将门关上,坐在离门口不远处,语气沉沉的说:“萧姑娘。”
萧源歪头望着他半响不语,梁肃就这么任萧源盯着自己看,目光似乎要把地板盯出一个大洞来,他貌似很沉稳,其实手心已经紧张的冒汗了。
“梁大哥,你怎么说话说一半?”萧源等了他半天,见他喊了自己一声就不说话了,还离自己这么远的地方坐下,很想笑但为了顾及他面子,勉强忍住了。
“我――”梁肃喉结上下动了动,鼻尖还是渗出汗珠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阿勒贼兮兮的跟他,已经把卢女君引开后,他想都没想就这么进来了,等进来后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次定亲办的太简单了。”梁肃说,“委屈你了。”
“时间这么急,梁大哥这么忙,能这样也不错了,再说我还有孝在身呢!”萧源低声说,扬起的嘴角也落了下来,大母的孝还没有出呢!她又要戴孝了!
梁肃听到“孝期”两个字,若有所思,“萧姑娘,等了江南后,你是要回吴郡还是跟卢女君一起去应天?”
“我先不回去了。”萧源很想马上就回去,但她知道现在绝不是回萧家的好时机。
“好。”梁肃起身准备离开,手搭在门框的时候,轻喊了一声,“萧姑娘。”
“嗯?”萧源抬头。
“我不是长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很多应酬的。”梁肃低声说道。
萧源听了梁肃的话,饶她还沉浸在爹爹过世的悲伤中,也忍不住轻轻的笑了,“梁大哥,以后你叫我元儿好了。”
“好。”梁肃拉开移门,眼底闪着愉悦的光芒,心里暗暗思忖着,她还有半个月左右出曾祖母和祖母的孝期,看来他要在百日之内攻下应天了!
梁肃和萧源的定亲,萧源认霍渊为义父,两件事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全部完成,晚上宴席刚散去,众人就忙着准备明天起程出发,别说卢佩玉了,就是萧源晚上都没休息好,而梁肃天没亮就同大军出发了。
冬日的漕河上又泛起了蒙蒙的大雾,让人看不清远方的路,正如现在所有人的心境一般,谁也不知道此去到底是福是祸。萧源望着大雾出神了一会,才一笑,不管此去如何,反正路是人走出来的!太阳总会出来的,大雾总会散去!
“姑娘,太阳出来了,大雾快散了,我们也准备走吧。”布儿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