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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离应天不远,水路一天就能来回,应天的萧府里配备也很齐全,如果只是萧源和陆神光出行的话,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行李,只要带上随身惯用的就行了,但多了一个小肥球后,就不一样了。
萧源坐在船舱里,搂着小肥球陪他搭着积木,陆神光靠在一旁看着家里的账册,她的几个陪房正在外面指挥着下人将练儿郎君的各色玩具、衣服等搬到船舱底。
“他一个人东西,都抵得上我们两人了。”陆神光笑着抬头,对练儿的奶娘说,“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要去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呢!连他口水兜你都带了十个!”
“夫人,这些都是郎君惯用的,这口水兜是特地洗软的,这是郎君专门喝水的杯子,这是喝粥的碗……”奶娘一个个的指着介绍道,听得陆神光和萧源眼皮直跳。
“好了,你都收下去吧。”陆神光摆手,点了点儿子小鼻子,“我不管你了,回头让你爹管你。”要是让萧泽看到了,肯定又要说儿子被娇宠太过了!
“咯咯――”练儿伸手抓着娘的小手,“娘,积木――”
见儿子可爱的傻样,陆神光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小嘴,“你这傻小子啊!”
练儿嘟起小嘴,很熟练的和娘亲玩亲亲,这招是姑姑教他的!
萧源和陆神光是一大早出发的,到应天的时候才下午,让两人诧异的是,在水码头等候两人的是萧家的大管家,萧和萧泽都没来。
“爹爹呢?大哥呢?”陆神光不好直接问,萧源可没有顾忌。
“老爷和郎君入宫了,所以才吩咐小人来这里接夫人和姑娘,夫人、姑娘是进屋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回萧府?”管家问,这水码头是萧家的私产,里面有一间小院子,专供萧家主人们休息。
“入宫?”陆神光和萧源闪过诧异,好端端的这时候入宫干嘛?
“元儿,你累吗?”陆神光问萧源。
“不累,我们直接回家吧。”萧源说,都到应天了,她只想早点回家躺床上休息。
两人回萧府后,直到半夜萧和萧泽才从宫里回来,萧源早睡下了,陆神光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册,一听下人来报,“老爷和郎君回来了。”忙迎了出去。
“怎么还不睡呢?”萧泽正在净房梳洗,见妻子进来,不由怔了怔。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陆神光给他脱下外衣,“饿了吗?我让人温着小米粥,你要不要喝一碗。”
萧泽梳洗了下,满脸疲惫的摇头,“不了,休息一会,我要去官署了。”
“发生什么事了?要这么累?”陆神光关切的问。
“圣上要对高句丽用兵了。”萧泽搂着妻子往房内走去,“这几天一直和外祖、父亲和岳父他们商量怎么用兵呢?”
“终于要出兵了吗?”陆神光面带忧色,两年前公公阻止了这场战事,这次公公恐怕再也阻止不了了吧?真不知道打这一场是福是祸,李将军不知道有多少把握……别人不知道,她确实清楚的,李家李大郎是公公看上的未来女婿的人选,如果李家再出什么事,她可不敢想象元儿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是啊。”萧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的将心里的担忧咽了下去,“睡吧。”他现在担心的何止是高句丽的战事,不过再担心人总要休息的,不然明天可没精神了,萧泽放平了呼吸,不一会就睡着了。
反而是陆神光睡不着了,见丈夫很快就入睡了,她很是心疼,给他掖了掖被子后,悄然起身,唤来丫鬟给丈夫和公公熬滋补身体的粥,等他们一起来就给送去。
第二天萧源起来的时候,父亲和大哥已经去官邸了,“爹爹和大哥怎么一下子这么忙呢?”萧源吃完朝食,疑惑问大嫂。
“听说圣上要对高句丽用兵了。”陆神光亲自喂着儿子吃小米粥,同小姑聊天说。
“又要打了?”萧源一怔,“上次不是已经压下来了吗?”
“大秦休养生息了两年,现在已经是合适的时机吧。”陆神光有些不确定的说。
“合适的时机?”萧源很怀疑,就算她大门不出,也知道现在各处夏天闹旱灾,冬天闹雪灾,田里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富庶的江南还好,有些受灾严重的地方,简直是十室九空,情况惨不忍睹。三哥过年回来的时候,说起一路上的见闻,眼眶都湿了!大家也陪着一起哭了一回,但哭过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父亲写了帖子上书皇帝,圣上倒是马上批了一批救灾物资,但不过杯水车薪,最后还被官员贪污了大半。而且圣上又要对高句丽用兵,明显又要加赋税了,父亲为了这事嘘长叹短了好几天,据说又在朝上同冀王争执起来了!家里能收集到的粮食也送了出去,但一个家族的力量毕竟太小,而且萧家不可能举族之力救灾,只能尽力而为。
之前大秦的军队攻打的不是匈奴、高句丽,就是回鹘打,现在却到处在镇压四处源源不断的民变,这种情况适合去打高句丽?萧源总觉得大秦这样下去,真是岌岌可危啊,她记得貌似明末也是因为天灾不断,才导致亡朝的,当今圣上还没崇祯帝那点能力呢!想起那个被顾太后娇养的只喝得下米粥、只吃软烂食物,身在皇宫却还因营养失衡,而有着一头稀疏黄毛的圣上,萧源就觉得肝疼,就这么一毛孩子,比她家练儿还不如,却要管理这天下!
“唉,朝堂上的事,我们也不懂,反正圣上自会决断的。”陆神光嘴上宽慰着小姑,心里却想着昨天萧泽回来后,脸色并不好看,她总觉得除了攻打高句丽之外,应该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居然能让萧泽连自己都瞒下了。
“少夫人,亲家李夫人来了。”下人的回报让萧源和陆神光同时诧异不已。来者是陆神光的母亲李氏,陆神光的父母都在应天,本来她也准备一会去拜见父母的,却没有想到母亲会这么早过来了。
“伯母。”萧源含笑行礼。
李夫人扶起萧源,啧啧称奇道:“半年不见,元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陆神光抱着儿子含笑问。
“我听说你昨天来的,我想我小孙孙了,就过来了。”李夫人见到小外孙,眉开眼笑的抱过他,搂着他直叫小心肝,她出生将门李氏,自幼性格爽朗,深得她姑姑,也就是陆家李老夫人的喜欢,及笄后就让自己的长子娶了侄女儿。
练儿不认识李夫人,但他也不认生,在李夫人逗弄下,笑得连口水都出来了,惹得李夫人搂着他亲了又亲。萧源和陆神光都不信李夫人一大早特地赶过来,只为看小外孙。同李夫人寒暄了一会后,萧源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先离开了。
“娘,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等小姑走后,陆神光有些焦急的问。
“家里大家都好好的,没什么事。”李夫人搂着小外孙,也不和女儿客套,“我问你,昨天阿茂回来的时候,有和你说过,朝堂上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说圣上要攻打高句丽了吗?”陆神光说。
“就这件事?”李夫人追问。
“娘,莫非还有什么大事发生?”陆神光问。
李夫人皱了皱眉头,“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你爹让我过来问的。”
陆神光说:“昨天公公和阿茂半夜才回来,就休息了一会,天还没亮就走了。”
李夫人说:“不仅你公爹如此,连顾家的老太爷也是,这几天一直在宫里,说是为了高句丽的事,但你二姑昨天进了宫后,说是去看望太后的,可现在还没有出宫,据说是宫里的梦泽长公主生病了。”
“是吗?阿茂没跟我说。”陆神光说,“不过他昨天回来,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是累坏了吧?等他回来,我再问问梦泽长公主的情况。”梦泽长公主的身体和圣上一样,都不是太好。
“也好。”李夫人点点头,萧家和皇室关系近,萧家的小儿子又是梦泽长公主的驸马,宫里的消息,如果他们不知道,那么也没人知道了。李夫人没说的是,陆神光的父亲让她过来,主要不是探听梦泽长公主的事,他怀疑的是皇上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圣上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但圣上身体一样不好,几天不上朝也是常有的,只是这次比较奇怪而已,除了萧家和顾家的近亲大臣外,其他大臣圣上一律不见,臣子们难免会起疑心。李夫人见女儿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样子,也就没多问了。
不过之后的几天,陆神光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萧泽说话,因为他和萧直接住在官邸不回来了,顾纹的法事全是陆神光和萧源在准备。在母亲忌日的前三天一早,萧源让人突然让人打扫佛堂,收拾铺盖,去萧府的佛堂住下。这次是母亲的大忌日,萧源想去佛堂斋戒三天,顺便再抄写点经书,陆神光劝了一次,见她坚持也没多阻止,毕竟这是小姑的心意。
“姑娘,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祝氏给萧源整理着换洗的衣服,“双喜、双福这两个丫头,粗手大脚的,哪会照顾你?”
双喜双福憨笑,萧源说,“她们是奶娘你教出来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佛堂到底清苦,又是吃素的,祝氏年纪也不小了,萧源不愿意让她太辛苦。
“可是――”祝氏还想不死心,萧源说,“娘的忌日法事,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你和我一起去了佛堂,法事的事怎么办?”
祝氏想了想也是,吩咐了双喜双福好一会,才放心送萧源去佛堂,佛堂一早就有人打扫干净了,院子水缸里的水也全部装满了,双福手脚麻利的给萧源收拾房间,双喜跟着萧源在书房里伺候。
“双喜,你也去忙吧,我去院子里散散步。”萧源说。
“是。”佛堂就点大的地方,又处在保护重重的萧府内,萧源单独散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双喜去厨房给萧源烧她晚上沐浴用的热水。
萧府的佛堂比家庙小了一倍不止,萧源走到前面佛堂,拿了一炷香想上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吓得手一抖,手指接触到点燃的烛火,“疼!”从来没受过伤的白嫩手指明显的烧红了一块。
“小心。”来人不假思索,一箭步上前,取下身上的水囊,伸手就想捧起她的手,但迟疑了下,还是将手放在萧源的手心下方,小心的把她手抬了起来,将水囊里的凉水浇在了红肿的地方。
“梁――梁大哥?”萧源睁大眼睛错愕的望着来人。
“嗯。”梁肃给萧源用凉水浇过伤口,反客为主的问,“你怎么会在佛堂?”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佛堂里?难道被萧大人罚了?但是佛堂那么清苦,萧大人会不会罚得太重了些?
“三天后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来佛堂吃斋,抄写佛经。”萧源见梁肃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膏,淡绿色的膏体抹在红肿的伤口,不一会就渗进了皮肤里,凉凉的挺舒服的,不由好奇的问:“梁大哥,这是什么药?”
“寻常的刀伤药。”梁肃给她上好药,放下了她的手,又从怀里取出一条白丝帕。
萧源还纳闷,他身上怎么什么都有,就跟机器猫似地,却听到“嘶”一声,梁肃把白丝帕撕成了数条,再次抬起她的手,貌似要给她包扎似地,连忙说:“不要了!就一个小伤口而已!”
“怎么是小伤口呢?弄不好要留疤的。”梁肃严肃的说。
“留疤?”萧源怀疑的瞪着自己手上那点小红肿,也没破皮,也没烫出什么水泡,她又不是疤痕体质,就算是疤痕体质,也不会留疤吧?
“放心吧,包扎不疼的,包上了,你就不用担心不小心碰到自己伤口了。”梁肃知道像萧源这种娇养的贵女,估计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疼什么滋味,轻声安慰她说,“一会就好。”
萧源满脸黑线的见他利落的用白巾把自己手指包了起来,包扎完美,也不影响自己五指行动,但这个貌似不是重点,重点是――
“啊!”双喜低低的惊呼声打断了萧源的思考,“郎――郎君!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