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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是大秦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每年的今天都是皇帝出宫与民同乐的时候,家家挂出的彩灯从十二日就开始点亮了,更有不少家族为了攀比富贵,白日都不把灯火熄灭。
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就算是平日极少出闺阁的小娘子,都早早的起床,对着铜镜仔细的梳妆打扮,更有不少郎君早早的熏了衣服,抹上了□□,力求将最光鲜的一面展现,今天可是从古至今一年一次属于情人的节日啊。
每逢初一、十五,萧源总要起的早一些,因为她要先去刘氏请安,然后由刘氏领着去大母房里请安,接下来再有大母带着她们一起去曾大母房里请安。祝氏早早的拿出新衣服给萧源换上,“姑娘如今也大了,要不要上点脂粉?”
“不要。”萧源握着调羹,一口口的吹凉调羹里的芝麻汤圆,她才十二岁上什么脂粉,再说这里的脂粉哪怕是磨得再细的,涂在脸上一会也就浮上来了,很难受。
“姑娘,二姑娘和六姑娘来了。”
萧源转身,咕噜一声,把嘴里的汤圆咽了下去,二姑娘和六姑娘今天都穿了新衣服,花红柳绿的打扮的很漂亮,但让萧源惊悚的是,两人的妆容!脸上其他地方涂得惨白惨白的,就额头一块涂得金黄金黄的,萧源不由脸一抽,低头专注吃着自己的汤圆,心里默默的催眠自己,这是流行,和现代裸妆是一个道理。
“五姐,我这衣服好看不?”六姑娘在萧源面前转了一个圈,发髻两侧挂了一对水晶的耳铛,随着她轻灵的举动,轻轻的扬起。太子妃已经入宫,等萧沂成亲后,她也要入宫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去外头玩了,所以她打扮的尤为精心。
“好看。”萧源认真的点头,真心说这种打扮很符合大秦的审美,只是不符合她审美而已。
“五妹,你怎么不打扮?”二姑娘奇怪的问。
“我?我有什么好打扮的?”萧源不以为然的说,二姐已经十五岁了,属于青春可人的少女了,她才十二岁而已,还属于小萝莉一枚,怎么打扮都看不出风情,有什么好打扮的?
“谁说的?”二姑娘含笑说,“你已经十二岁了,早一些的人家,十三岁的当娘的都有,怎么不要打扮?”
萧源将汤圆咽下,不准备和二姐辩解,十二岁很多女孩子还没发育,十三岁有些女孩子已经有初潮了,而十五岁的女孩已经称为少女了,“二姐,打扮的那么漂亮,是要去见张郎君吗?”她打趣的问。
“是。”二姑娘淡淡一笑,落落大方的承认,今日的见面也算是长辈默许的,张郎君让她出门,她也就出门了,只是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想起自己之前种种愚蠢的举动,她心底自嘲一笑,姨娘同自己抱怨张道玄心意不诚,她心里却已经没有之前的怨恨了,世家子的婚事何时由自己做主过?张道玄只不过比她更清醒而已。没了家族,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想起一改之前颓废的二哥,她越发的感激萧源,“五妹,谢谢你!”她有今天,大部分依仗的就是她和五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过二姑娘也清楚,只此一次而已。
“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说谢的。”萧源微微一笑,“等我们去给太太请安后,就去看大嫂吧?她肚子好像又大了些。”其实她和二姑娘心里都了解,两人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二姑娘对她的态度,貌似和之前一样,其实两人之间隔了很深的一层,比如她再也不叫自己小名,只唤她五妹了,只是大家都没点破而已。
“好。”
六姑娘说,“大夫都说,大嫂脉象有力,肚子里应该是个男娃,真是太好了!”
“是啊!小孩子软绵绵的,最好玩了!”萧源想起自己的小侄子,笑眯了眼睛。等三姑娘和四姑娘来了后,几人说笑着去给刘氏请安,陆神光早早的已经到了刘氏房里。
“你肚子已经大了,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就不用天天过来了。”刘氏抱着阿响淡淡的说。
“多谢母亲体恤,只是我身体还行,晨昏定省是媳妇该做的。”陆神光淡淡笑着说,神情自然的给刘氏端茶,丝毫没有媳妇见到婆婆的畏惧之色,也没有刘氏所认为的上姓贵女高高在上的傲气。
刘氏见萧源等人都来了,“我们去给母亲请安吧。”去了长公主房里后,还要去给大长公主请安呢!大长公主年纪大了,每天早早醒了,也不爱过早的起身,故家中媳妇只每逢初一、十五去给大长公主请安。
“是。”陆神光领着几个妹妹跟在刘氏身后。
萧源上前挽着陆神光的手,“嫂子,今天我小侄子没有闹你吧?”
陆神光笑道:“他听话着呢,也不折腾人。”
刘氏走在前面,听着陆神光和萧源的低声说笑,神色冷凝,等众人一并到了大长公主房里的时候,萧家的诸多媳妇、姑娘已经都到了,见了陆神光,纷纷上前关切的问她身体如何?孩子闹不闹腾?陆神光一一笑着答了。
“现在就不闹腾娘,可见将来定是个孝顺的孩子。”三房当家夫人何氏戏谑的打趣这陆神光,“你可要好好休息,养足力气生个大胖小子。”
陆神光一笑,手轻轻的扶上了肚子,满脸的慈爱,刘氏突然开口说:“自从媳妇有了身孕后,大郎君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祖母要不要给他挑个细心的丫鬟伺候他?”
刘氏说完后,专注的望着陆神光,陆神光笑容不减,淡淡的回望了刘氏一眼,眼神里没有对她的怒气,反而略带了几分怜悯,看的刘氏一怔。
“我们萧家还少伺候的人吗?”大长公主淡淡的说,亏得刘氏是她爱孙的妻子,不然她早开口骂了,性子木讷没关系,最恨的是生得蠢还不知听人劝,整天挖空心思的以为别人都同她一样小心眼!她同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长公主微微点头,偏头对何氏一笑。
何氏上前笑道:“谁让祖母身边的人各个出落的水灵,您院子里出来的花儿都比我们身边开的好,让我们看着羡慕呢。”对刘氏,何氏没什么好感,当然也没恶感,帮她解围也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这样的人,萧家的新媳妇中见多了,有些人吃了几次亏,熬出来了。熬出来的人都站在这里呢,更多的是就默默无声了,最后成为萧家内宅的一抹影子,刘氏她是幸运的,至少占了一个大夫人的名分,还有了一个可以依仗的嫡子。都说侯门深似海,更别说萧家这种以前有过宫门的侯门了。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大长公主笑睨了何氏一眼,对身边的嬷嬷说,“今儿是上元节,大家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把我的年轻时用首饰匣取来,让大家都挑一件玩玩,已经定亲的姑娘每人挑个二件,讨个好兆头!”
“是。”仆妇应了。
刘氏原以为大长公主会让丫鬟抱出几个首饰盒,却不想丫鬟们长长站了一排,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摆放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闪亮首饰,一个个的走进来,一个个的换下去,母亲陪嫁给她,让她用来压箱底用的极品蓝宝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她不由有些惊呆了。
大长公主年轻时也是喜欢奢华的性子,嫁入萧家后,同驸马感情极好,更是变着法子打扮,衣服一天换一件,从不重样!首饰戴腻了,化了重打是好的,一般都是让她压在首饰匣底层的。她是唯一的嫡公主,备受父母宠爱,后来的皇帝都是她的晚辈,对这个长辈也一直恭敬有加,大长公主这辈子可算是过的一番顺心,唯一让她备受打击的是驸马死的太早。
萧禹死后,皇家是有意让大长公主改嫁,可大长公主看惯了风流俊美萧禹,再看其他男人都觉得猥琐不堪,坚持不肯改嫁,甚至一改之前骄奢的性子,衣服首饰都以素色和银饰为主。说起来,要不是萧源是穿越的,这几年被长辈这么宠下来,说会比叶福金更骄纵任性,毕竟冀王可没那么多家底供叶福金挥霍。这些事萧家的媳妇、姑娘早就清楚,可刘氏是远嫁过来的,嫁过来后同妯娌相处的都不是很好,她倒是最不清楚的一个。
萧家的媳妇、姑娘知道大长公主是爱热闹的性子,一个个上前凑趣找着自己喜爱的首饰,欢声笑语连天,大长公主搂着萧源被逗得哈哈大笑,连萧源也凑趣选了一支花簪。
一场欢闹,直到下午才散去,前来的请安的媳妇姑娘们,每人挑了自己中意的首饰欢欢喜喜的回去,刘氏也想回去,却被长公主叫住,说是要找她说说话,刘氏难免有些忐忑,心里却忿忿不平,同样是有身孕。自从她有了阿响后,萧每天倒是派人来问自己问阿响,可本人就再也出现过。可萧泽却整天和陆神光腻在一起,陆神光肚子都挺起来了,也不见她房里抬个姨娘!要是换了他们家,长辈早赐丫鬟下来了!
陆神光慢慢的跟在刘氏的身后,温和真诚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其实她对刘氏的满心鄙视,也不知道这刘氏母亲是怎么教她的,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蠢女儿!原先她听说,公公同刘氏订婚后,长康公主还横插一脚,要不是公公坚持,刘氏也入不了萧家门,还以为这刘氏定有某一方面是出众的,才能让公公如此维护,想不到却是这样的人。难怪母亲一听到自己公公在一堆填房候选名单中,选择是彭晨刘氏刘买嫡女的时候,还笑着夸她有福气呢!
莫非她以为塞个妾给自己就能给自己添堵?别说是萧泽了,就是她的父兄,哪个不是脂粉美女堆里长大的,女人,尤其是美女对他们来说是招手即来玩物,谁会在意一个妾?且不说她现在已经有身孕了,就算没有身孕,难道她身为堂堂萧氏主母,还会和几个玩物争风吃醋不成?主母在没有生下嫡子前,再受宠爱的妾都不能有生育,这早就是上姓士族不成文的规定了。就算主母无子,可以过继别房嫡子,这是族里更认可的法子。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过继非亲生的孩子,有人会把庶子认作嫡子,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某个妾生了承嗣的庶子,而能压在主母头上的事,能让那小妾活着,已经是那家主母的善心了,须知大家族里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夫君的生母顾夫人,那么体弱多病,入门好几年都没有身孕,萧家都没让庶子出生!要不是顾夫人身体实在不好,夫君和小叔之间,怎么可能插进大姑娘、二郎君这两个庶子女呢?即便是这样,前面三个庶子女还不是被顾夫人牢牢的握在手心里,说是萧家的姑娘、郎君,还不是夫君和小姑的下人?小妾中能生下被家族承认的庶子也就顾家的陪嫁而已,另一个丢在冀州的庶子,有谁知道?
“大嫂,大哥不会让你伤心的。”萧源上前握住陆神光的手悄声说。
陆神光嘴角泛出笑意,爱怜的理了理萧源的额发,“怎么不好好打扮下呢?”
“我又不出去玩,也没什么好打扮的。”萧源说。
“谁说的,女孩子家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妆容,哪能说要出去玩才打扮的。”陆神光点点萧源的鼻子,长嫂如母,小姑自幼失恃,纵然有长辈教导,可终究以疼爱为主,哪里真正知道女儿家要什么。
陆神光一时兴起,拉着萧源说,“走,我带你去打扮。”
“好,不过我可不画额黄妆。”萧源不想扫嫂嫂的兴。
“放心,我也不爱额黄妆。”陆神光笑嘻嘻的应了。
“少夫人,五姑娘,霍家的嫁妆送来了!”陆神光院子里的下人,欣喜的前来报道。
“真得?”萧源和陆神光对视一眼,“大嫂,我帮你核对三嫂的嫁妆。”萧源很乖巧的说。
“好。”
萧的书房里,萧低头专心阅读这霍家来信,萧泽在一旁恭敬的垂手站立。
“霍家派谁来的?”萧看完后问道。
“霍家大郎君,他们先把弟妹的陪嫁送来,送完后他也不回去了,就等着弟妹过来。”萧泽说。
萧点头,“你和霍大郎君说,春寒比冬寒更甚,霍大人有腿寒之疾,让他千万注意。”
“是。”萧泽退下。
萧等儿子下去后,抬头望着纸窗外隐隐跳跃的烛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