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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江子蹇推开闻天和的房门,头发乱糟糟的, 一头撞了进来, 就往天和的被窝里钻,拱了几下,屁股还在被子外头,像条狗般把自己强行塞到天和身边。
天和睡得迷迷糊糊, 勉力睁眼, 看见床头柜的闹钟:“不是才六点么?你干吗?!”
天和用力推开江子蹇的脑袋, 翻了个身趴着。
江子蹇呻|吟道:“我要死了。”
天和不理他,继续睡自己的, 江子蹇翻了个身,手脚搭在天和身上。
天和睡眼惺忪, 由得他折腾了一会儿,江子蹇穿着短裤白t恤,毛毛躁躁的,一会儿推天和,一会儿唉声叹气, 死活要把他弄起来。
过了十分钟,江子蹇突然安分了, 半个身体滑到床下,半坐着也睡着了。
两小时后,晨八点,天和总算睡醒, 侧头看,见江子蹇正在地上坐着,出神地刷手机,看手机上的照片。
普罗:“这里有两个人失恋了。”
江子蹇一怔:“谁?谁在说话?”
“普罗。”天和说,“不要突然发出声音,你会吓到他。”
江子蹇道:“哟,你的人工智能吗?这么聪明?”
天和:“有点小毛病,还在研发过程中。”
普罗:“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毛病。”
天和:“身为一个ai,你要学会谦虚。”
江子蹇一个文科生,对ai并无太大了解,在他的概念里,普罗米修斯应该就是个类似于贴心助手的小程序,听到普罗的声音后也没问太多,反而有点好奇道:“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像关越?”
天和:“在合成声音库里取的样本,挑了个好听的,和关越没关系。”
江子蹇:“不过他的声音本来也挺好听。”
天和不想讨论太多关于普罗,侧头看了眼江子蹇的手机,问:“这是谁?”
江子蹇拇指来来回回地滑动屏幕上的照片,看一眼便随意地滑走,手机正放在天和面前,两人都能看见屏幕。
“这个呢?长得怎么样?”江子蹇停留在一张青葱的小男生照片上,问天和。
“还行吧。”天和说,“下一个目标对象么?”
江子蹇没回答,继续滑,换了个很有阳光感的男生,问:“这个呢?”
天和:“运动型的,和你有点像。”
江子蹇把一组二十四张照片拉进手机回收站,删了,打开另一组。
“这个娃娃脸怎么样?”江子蹇说。
天和:“像那个按脚的。”
江子蹇扔了手机,转身躺着,呻|吟道:“怎么办啊!我已经爱上他了。”
“普罗,不要胡乱插嘴。”天和马上警告道,免得普罗一转身就把昨晚的事捅穿了。
普罗识趣地放了首巴赫,江子蹇说:“我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天和:“不是挺顺利的么?失败了?”
江子蹇解释了下,这下天和知道佟凯确实没撒谎——至少在型号不合这件事上没撒谎。
天和十分犹豫,要不要暗示江子蹇真相,可他无法预测到江子蹇如果知道了这个荒谬的真相,会让他的爱情变得更好还是更糟。有时知道得少一点,也许对江子蹇来说还是件好事。
可是这俩人看上去似乎还蛮般配,奈何到了床上,性方面无法妥协,也是个大问题。
“……为什么他也是个top呢?这不科学啊!”江子蹇悲伤地说,“还这么坚持,为什么呢?”
“你们昨天傍晚……晚上开房去了?”天和起身拿衣服。
江子蹇便也从床上爬起来,跟在天和身后,到洗漱间去,拿起牙膏,给天和挤在牙刷上,说:“当然没有,我们聊了很多,不过小凯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天和接过,开始刷牙,“呜噜噜”地发出含糊声音。江子蹇道:“对!一开始就觉得他有点强势,没想到。”
天和刷过牙,开始洗脸,对着镜子端详自己:“你们也可以选择69或者用手来解决嘛。”
江子蹇:“那就不是真正的上床了。”
天和:“……”
科技是社会的第一生产力,性是江子蹇的第一发动机。
天和把热毛巾按在脸上,说:“用你的技术征服他,让他欲罢不能。”
“唉——”江子蹇说,“宝贝,你以前有想过换换口味,偶尔也翻身当下top吗?”
天和有点疑惑,想了想,说:“当年我和关越刚在一起的时候才十八岁,什么都不懂,对体位完全没意识,纯粹听他的话。不过真的提出要求……”
普罗:“我认为是的,他相当宠你,愿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江子蹇说:“不行,他要不愿意接受,就不能勉强,除非他全心全意地相信我,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否则是没法顺利高潮的。”
天和:“万一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
江子蹇:“他非常抗拒,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最后铁、定还是得分开!毁了这么热烈的爱情,还不如就让它留在回忆里更好呢!”
普罗插了一句:“至少在这点上,我非常钦佩江子蹇。”
天和:“他在感情上向来很堂吉诃德。”
天和突然觉得有点危险,盯着镜子里的江子蹇,说:“你禁欲多久了?”
江子蹇:“二十一天七个小时二十五分又三十……三秒。”
天和马上道:“快离我远一点!”
江子蹇端详镜子一夜没睡,有点憔悴,说:“禁欲大半个月,等的就是和他上床的那天,灵肉合一,多美好啊!我的灵魂生来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结果最后,就这么被他拒绝了。”
“怎么拒绝的?”
“‘我不做零,从来不做’。”江子蹇学着佟凯的表情,一脸严肃地说,“‘没有快感,真的没有,就像我生来是个同性恋一样,改不了,抱歉了’。”
“既然没有尝试过,就不能说没有快感,这是一个悖论。”
天和到客厅去,给小金喂了点吃的。
江子蹇跟着天和,就像一只求偶被拒后垂头丧气的动物,控诉道:“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天和:“你居然能禁欲这么久,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子蹇:“为的就是那一夜的完美时刻,现在没了,没啦!绝望啦!什么都没了!a股崩盘啦!关越死了!关越凉了!”说着朝小金动情地喊道:“我的心也碎了!”
天和摸了摸蹲在沙发上发呆的猫,到餐桌前去,桌上放了两杯温开水,天和开始喝水。
江子蹇:“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都是,你懂的,我的全身充满了一股无法宣泄的热血!它们正在汹涌咆哮,找不到出口!今天早上我来你家的路上,看见‘工人路菊花展’里的‘菊花’两个字,突然就受不了啦!”
天和差点把水喷出来,还好控制住了。
方姨摆上早餐,说:“秋天天气正好,出去走走吧。”
江子蹇“嗯”了声,又说:“谢谢方姨,我现在不能看见任何有关秋天花卉的东西,甚至高架下面的水泥管……”继而低头打开手机上的第三组照片,天和喝着咖啡,注视他的手机屏幕,说:“这些是接下来的可选择对象吗?”
江子蹇茫然地看了眼天和,说:“不,都是鸭子。”
天和:“……”
“多少钱一晚上?”天和吃过早饭,收拾了自己,抱着电脑下楼,决定今天和江子蹇出去打发时间,已经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江子蹇:“不知道,没问过价格,几万到几十万吧。”
天和:“有几个看上去不像……从事这个服务的,描述也不对吧。”
江子蹇:“你觉得有人会上来就自我介绍‘我是鸭子’吗?我还是想找个男朋友,哪怕包养他也好啊!我可以投他的戏,捧捧他,让他带资进组……唉。”
早上,江子蹇先是把天和带到另一家会所,阳光灿烂的花园里,天和却惦记着自己的代码,他决定今天先为普罗升级一下信息搜集模块,这样在后续开发分析系统功能里,普罗能帮上不小的忙。
江子蹇在一旁喝咖啡,也不说话。半小时后,一名经理带来了介绍人,身后跟着六个男生,都在二十岁上下,有的穿西装,有些穿休闲装,收拾得利落精神。
天和:“……”
江子蹇:“下一批。”
天和刚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连那群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就都被江子蹇赶走了。
“一定要用这种皇帝选妃的方式吗?”天和有时实在无法忍受江子蹇的做派,真是太恶俗了。
“省工夫啊。”江子蹇茫然道,“节省双方的时间,不是很好吗?”
天和:“你好歹一个个地请过来,喝杯水聊上十分钟,这真是太无礼了,面试都不能这样。”
江子蹇:“为他人着想才是最好的礼貌,你想,六十多个人,每个十分钟,聊到晚上都聊不完。何况十分钟能聊出什么来?多的是相处一辈子,都不了解自己爱人的人呢。”
江子蹇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天和只得说:“那别人千里迢迢地来一趟……”
江子蹇:“八千车马费,相信我,都懂得很,说不定有些还是直男,根本不想和我上床,拿个红包回家去,又保住了菊花,正求之不得。”
天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江子蹇礼貌地说:“是的。”
第二批过来,江子蹇扫了一眼,又让他们回去了。
会所花园里只有江子蹇与耐心敲代码的天和,普罗说:“被改写核心模块让我有点抗拒。”
“只是很小一部分。”天和答道,“升级以后你的信息系统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普罗:“果然你还是嫌弃我了。”
天和:“既然爱我,就请接受我对你的改造。”
第三批男模来了,天和忽然发现,站在边上最高的那个男生,居然长得有点像关越。
“哟。”江子蹇也发现了,朝那男模说:“你……”
他停下动作,就像心里的弦被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压抑已久的情绪于是翻江倒海地轰涌而出。
那男生一身西服,朝天和温和地笑了笑。
那一笑就不像关越了,关越从来不这么笑,天和内心的堤坝瞬间顶天立地地升起,将那海啸般的感情牢牢拦住。
于是天和又低下头去。
江子蹇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打发了这批人,也不再通知了。
天和:“下一批的六位选手呢?路上迟到了?”
江子蹇:“都在大厅里等着呢,不想认识了,没意思,土里土气的,你说都长得挺帅,怎么就……”
天和:“美人并不个个可爱,有些只是悦目而不醉心。”
江子蹇笑了起来,那句仍然来自他最喜欢的文学作品《堂吉诃德》,低头看手机,上面是与佟凯这大半个月里的聊天记录,上刷,下刷,最后把聊天记录一下全删了。
江子蹇:“他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算了,不想了。”
天和胡乱敲了两下代码,心不在焉地说:“有吧,我看昨天下午他挺感动的。”
江子蹇:“妈的。”
江子蹇把手机扔在茶桌上,抬头,望向秋日里灿烂的阳光,闭上双眼,桂花的香味隐隐传来,碎花瓣落在天和的键盘上,天和随手把它扫开,沉默片刻。
江子蹇:“想找个地方,安放自己无处可去的灵魂,实在太难了。”
天和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侧头望向江子蹇。
江子蹇:“怎么?你也想谈恋爱吗,宝贝?”
天和:“我只是在想一个算法相关的问题!不要胡乱给我加戏。”
江子蹇忽然灵机一动,说:“来,我给你介绍!宝贝,包在哥哥身上!”
天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击剑场上,天和一式拨挡,逼开对手,退后,双方行礼。
吴舜摘下头盔,说:“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天和真想揍死江子蹇,还以为要介绍什么人,最后又找了浓眉大眼的吴舜。而且吴舜就没事做么,超长时间待机,随叫随到,一接电话,比他们来得还快。
“觉得我怎么样?”吴舜笑道,“勉强能陪练不?”
天和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都笑了起来,吴舜与天和到场边坐下,教练正在纠正江子蹇随便约来的一个男模,江子蹇则在一旁无聊地等着,对方第一次来,江子蹇反而成了他的保姆,小心翼翼,怕把人给打哭了。
吴舜倒是很厉害,什么都会,而且都玩得很好。天和听江子蹇说过,这家伙当年在波士顿读书时,打台球还是全美斯诺克业余组的亚军。
天和的击剑则是关越手把手教的。
两人一起看江子蹇与男模对剑,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天和却从对方的动作里看出,那男模非常重视江子蹇,并努力而笨拙地配合着他的动作,吴舜侧头端详,说:“小江最近似乎被情所困。”
天和有点意外:“他告诉你了?”
吴舜:“看出来了,其实像他这样挺幸福,我就不行。”
天和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心里突突地跳,该死的江子蹇,不会把自己和关越的事告诉吴舜了吧?
普罗在耳机里说:“你该接话了,不然气氛会很尴尬。”
“为什么?”天和自然而然地接了话,心想你这ai成天到底在想什么,太多管闲事了。
他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追问,将话题继续下去,吴舜却笑道:“小江是个浪漫主义者,可我呢,从小到大,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一个人动心后,苦苦追求,直到总算告白的那一天,捅破了窗户纸,就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天和听出吴舜话里隐藏着的某种信息,他用“一个人”来模糊了性别概念界限。
“好像有许多人都有这样的问题。”天和眉头微蹙,说,“我见过不少。”
吴舜笑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对我来说,‘两情相悦’才是爱情的坟墓吧。”
天和点了点头,两人看着江子蹇在场上伸手,把那小男模拉起来。摘下头盔后,对方长得很帅,气质也很好。
天和:“这么说来,一个永远不会接受你告白的恋人,会比较适合你。”
吴舜想了想,笑着说:“最好呢,对方还有点小手段,时不时给我点甜头,欲拒还迎,若即若离,三不五时给我发张好人卡,失恋时再借我肩膀,大哭一场,我非常吃这一套,简直就是死心塌地。”
天和认真地说:“剖析自己的内心需要非常强大的勇气,吴舜,我非常地钦佩你。”
吴舜笑了笑,看天和,天和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们也许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于是侧身过去,隔着一身剑服,与他拥抱了一下。
但拥抱过后,普罗提醒道:“如果你与他只是当朋友,走得太近以后,江子蹇觉得吴舜取代了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一定会嫉妒他,最后和他翻脸,说不定会卸掉吴舜一条腿,接下来,吴舜的爸爸则会报复江子蹇,江子蹇的父亲江潮生,又会不顾一切地报复吴舜的家庭,这样一来,你有小概率像海伦一般,挑起了两个家庭的永不能化解的仇恨与无法弥补的创伤。”
天和:“……”
吴舜:“明天打桌球去?”
天和换完衣服出来,答道:“明天入职,要上班了。”
吴舜意外道:“恭喜,公司打算重开?”
天和:“独自去青松资本报到,目前看来……嗯,我觉得关总不会允许我擅自招人,去祸害他的公司。”
吴舜大笑起来。
当夜江子蹇与天和坐在车后座上,天和朝江子蹇说:“我决定以后不再和吴舜走得太近了,对我们彼此都不好。”
江子蹇身边坐着那男模,当着男模的面,他还在挑选今晚上床的对象,最后心烦意乱地把手机上的照片全删了,点点头,说:“知道了,明天上班?你用我家的车吧,我送你入职。”
天和自然一口拒绝,江子蹇示意车停,让那男模下车,朝他笑着说:“谢谢你啊,今天过得很高兴,真的谢谢你来陪我。”
对方也笑了起来,说:“江总,下回见,有需要随时叫我。”
天和十分意外,看来江子蹇今晚决定独自一人了。
天和:“这男生挺好的,我建议你尝试谈恋爱,别急着上床。”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子蹇说,“所以才不想带他去我家。”
车内,两人沉默。
“关越要结婚了,你知道吗?”江子蹇忽然说。
“你们的消息怎么都这么灵通?”天和道,“这也太快了。”
江子蹇道:“吴舜说的。他们的圈子里,八卦总是传得很快。”
天和:“昨天我才刚知道。”
江子蹇漫不经心地翻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说:“昨天?关越上周已经和那女孩见过两次了。还一起吃过饭呢。”
“哦。”天和点点头,说,“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江子蹇:“关越真是太了解你了。”
天和:“掌握了所有激怒我的方法吗?不过我还挺平静。”
普罗:“我想这不是报复,他只是在你这里没有得到帮助后,需要另想办法……”
江子蹇:“不,是仗着你还爱他。”
天和乐道:“那他只能失望了,难不成还希望,结婚以后再找我复合吗。”
普罗:“……应付一下家里,你如果不确定,可以亲自问他。”
江子蹇:“结婚了可以离婚。”
天和:“不要这么揣测他吧,他的人品应该没到这地步。”
普罗:“天和,你需要我推荐给你几个办假证的公司么?”
江子蹇&天和:“普罗!”
江子蹇:“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天和想了想,补充一句:“二婚男在婚恋市场上行情不会太好。我总不至于当个收破烂的。”
江子蹇忍不住又说:“我要是关越呢,我心里清楚得很,无论二婚三婚四婚……哪天只要服软了,朝你低头,回来找你,你还是会不计前嫌地接受他。”
天和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但他知道在江子蹇面前,没必要争那点无谓的面子。
“你说得对,”天和也总算承认了,“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江子蹇侧头看天和,伸出手,揽着他的后颈,让他靠过来,两人的额头稍微碰了下,便即分开。
“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下车前,江子蹇朝天和说。天和笑了笑,朝车里的江子蹇挥手,与他告别。
普罗:“我建议你与关越面对面的沟通一下这个问题。”
“我又不爱他,随便他做什么,如果被我抓到他骗婚,我也许会顺便举报他。”天和总结道:“这是个小概率事件,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天和回到家,灯开着,方姨回去睡了,桌上放着宵夜。
普罗:“‘我爱你’吗?”
天和:“不,是‘有需要随时叫我’。这是‘我爱你’的另一种含蓄的表达。朋友之间专用。”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早晨。
天和差点被房间里突然响起的贝多芬吓出心脏病来。
“普罗!”
天和从床上爬起,抱着被子,愤怒道。
普罗:“我只是想让你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抱歉。”
天和:“……”
天和在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中洗漱完毕,坐到餐厅里开始吃早饭。方姨为他准备了个斜垮的公务包,电脑收好,给他看文具,说:“不知道这些你上班用得着不,前几天去逛街,聊了几句,店长听说你要上班,送了我这一套东西。”
天和知道他去“上班”的这件事,一定让方姨的老朋友们都觉得很有趣,大家也都在鼓励他,于是随口道:“怎么就像小时候去上幼儿园一样?有种‘我们家天和要上学了’的感觉。”
方姨笑道:“有区别吗?小江家的车来接你了,人没来,他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司机送你去,每天接送,这样上下班你都不用亲自开车,路上正好休息会儿。这是你的午饭,微波炉热三分钟就行,别热久了。”
天和说:“你们太会替我安排了。”
“关越死了。”鹦鹉叫道。
方姨一边为天和收拾文具,一边朝鹦鹉说:“从今天开始,要说‘老板好’。小天,白律师早上打电话来,已经先去你公司了,这几天对方法务已经打电话找他沟通过,他会为你提前最后一次检查好新合同。”
天和:“谢谢。普罗,贝多芬来一首就够了,现在能换首歌吗?再播欢乐颂我就要打你了。”
音响里放起了巴赫,一切终于变回正常了。
“我出发啦。”天和吻了下方姨,换好衣服出门去,门口停着江家的劳斯莱斯。
天和:“……”
天和本来想从劳斯莱斯后面绕过去,却被等在车外的司机看见了,为他拉开车门。
天和只得上车,开始了他人生里的第一天职场生活,即将前去面对那个本该是他未婚夫,却在谈婚论嫁的关越,以及熙熙攘攘的一整个陌生公司。
普罗:“有什么感觉?”
天和认真地说:“人生第一天上班,前任成了新老板,简直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