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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孩子?”纽斯插嘴说,“从哪里过来的?”
乔涨红了脸,对一脸好奇的的骑兵上校说:“下官来自帝都。”
瓦涅上尉将乔的通行证、任命状递给了元帅。
不出意外的,裴看到了自己的密令,他沉默了许久,才抓了抓头发,仿佛这个动作能掩饰起此刻错综复杂的心情。他已经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了――帝都康奈学院那位浑身洋溢着浪漫主义诗人气息的教授竟然会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了乔!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裴随手将风雪斗篷递给一旁的卫兵,觉得自己有必要克制一下有些不冷静的头脑,便转身盯着纽斯上校:“你不该去落实刚才那件事了么?”
纽斯上校怔怔的回望元帅,内心却是起伏澎湃的。说真的,他已经想要飞奔去军官俱乐部告诉同僚们,帝都有一位年轻女军官千里迢迢赶来向元帅告白,可惜元帅嫌弃人家没洗澡……
瓦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应该有所表示。
纽斯连忙将不怀好意的眼神遮掩起来,军靴啪的扣响:“是,提督!”
他潇洒的一折身,大步迈向门口,然后……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满脸尴尬的跑回元帅面前:“提督……”
裴略略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您刚才……没有布置完……”纽斯强忍住笑意。
举止稍显失常的裴怔了怔,难得的黑了脸,一言不发,意思摆明了是“你自己看着办”。
纽斯识趣的离开之前,压低声音在瓦涅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作为侍卫长,你得替提督处理掉不必要的麻烦呐……”
此刻的乔中尉并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的举动,也不知道自己将在接下去的一个小时内,成为威逊堡垒内高级军官们的谈资,她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裴这样从不叫人难堪的人都会这样开口,可见自己真的……太脏了。她只能努力的去提醒的自己,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她来这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提督,我……”乔小声的开口,有些局促不安。
裴脸色和缓下来,温和的说:“别急,慢慢说。”
“可以等会儿再去整理仪容么?”她鼓起勇气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当然,当然!”裴抓了抓头发,同样有些不安――难得的,他一惯不开窍的脑子竟然灵活起来,隐约意识到之前的不妥,“那个,乔中尉,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乔已经毅然决然的跃过这个话题了,她低声说:“提督,我从塔克行省赶到这里,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作为调查事件的发起人,裴自然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目光在少女黑瘦的脸上凝住一瞬,裴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在那边发现了什么?”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墙上还有大幅的军用地图,早晨的光线落进来,明亮的光线之间,有细小的灰尘如同精灵般跃动着。
乔的指尖触到地图上险峻的山脉,手感粗粝。
“你们在这里遇到了黑骑兵?”裴微微锁着眉,喃喃说,“和我想的不一样……”
她指的地方,虽是在明顿山脉,却已经深入帝国境内数百公里,假若是敌军,那也太过冒险了……他们又是如何躲过第二军的围追堵截,径直进入了第三军所进驻的塔克行省呢?
“是,能够九死一生,我也觉得很幸运。”她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难以克制的有些后怕,想伸手抚摸颈间的链子,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可随即又意识到不妥,放下了手,沉默了下来。
裴站在地图的另一边,神色看起来很放松,黑色的眸子却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良久,才说:“中尉,九死一生,然后呢?”
“抱歉,提督。”乔稍稍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那支骑兵非常可怕――有些像是第四军的重甲骑兵,可是众所周知的,元帅您麾下的重甲骑兵机动性不强,一方面这是因为骑兵们的装备太过沉重,另一方面,也没有哪类马匹可以承载如此重量、高速前行。”
“你是说,这是一支可以高速移动的重骑兵?”
元帅沉静的表情让乔觉得自己这一趟跋涉并未白费――说真的,除了他,她想不出任何一个军人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话。
机动性强的重骑兵?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都会不屑:这样的兵种大概只出现在战争狂的想象中吧?
而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可思议、或者难以置信的样子――用海涅教授总结的人格特质来表述,“裴本身就是一个不循常理的人,这让他对新鲜的、闻所未闻的事物总是保有宽容的态度”。
乔深呼吸:“是的,一支高速移动的重骑兵――但是下官认为,它并非来自敌国。”
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闪烁。
“阁下,您还记得十年前那次……血洒金雀花么?”乔鼓起了勇气,提及了在这个王朝因为官方引导而被刻意遗忘的事件。
“金雀花家族?”帝国元帅喃喃的说,“西北王福尔克大公,不到十年,就像是是历史上的一粒尘埃,早就被掩埋了……”
他随即收起了感叹,正色说:“乔中尉,我想你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来找我的,可还是请你慎言――世界上最无法收回的东西,就是脱口而出的言语。”
乔明白他的好意,却还是鼓起勇气:“尽管可能上军事法庭,我还是要说出自己的猜想――黑骑兵很可能是当年金雀花家族未被剿灭的、最后一支军队。”
笨重的时钟在墙上一格一格的爬过,而时间却仿佛在此定格。
帝国之光半晌没有做声,然后苦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中尉,你不会上军事法庭――假如是陛下听到这句话,你只会被秘密处决罢了。”
乔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不能确定元帅阁下是不是在开玩笑。
“罗波切让你直接来找我的吧?”他又文不对题的问了一句,似乎骂了句“爱找麻烦的老家伙”之类含糊的话,终于正色,“把你的疑虑和猜想详细地说出来吧――事已至此,我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