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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怎样做才能表达诚意?”
沉默。
“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急着答复我。如果你不愿住在这里的话, 我也可以马上给你安排酒店。”
富小景不由得笑出声, “这次也是顶层套房吗?”
“这难道也是罪过?”
“当然不是, 你靠自己能这么成功, 我很为你高兴。”但也只能到高兴为止了,所有的便宜都是有代价的, 许薇那房子已经给了她教训,她不能再不长心眼, “可我恐高,顶层套房太高了。其实我一直觉得男女之间的身高差要在12厘米以内。你对我来说太高了,一直仰着脖子看人很累的。”
她起身站了起来, 不知怎么就笑了, “我虽然爱吃甜,却顶不爱吃棉花糖。你上次给我买的棉花糖热可可, 我是捏着嗓子才咽下去的。我想, 你对我的误会不止这一个。你送我的东西我会给你邮过来的。”
她话说到这份上, 任何讲求自尊的男人都不会挽留她。她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了, 拒绝顾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呆下去她未必不会动摇。
他的房子她努力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况且他也不是那种花了钱就会挂在嘴边的男人,他会给她足够的体面。这样的男人并不多, 她不是不知道。
直到富小景走到门口, 顾垣才开了口,“我送你。”
富小景坐在车后座,两人半路无话。
富小景并没盖顾垣给她的毯子, 她把毯子叠得平平整整的,放在座位旁边。车顶是封闭着。她第一次坐他的车,天上的星星多得能装好几筐。
“你明天打算怎么去?”
“租车去,我有驾照,可以自己开。”在租车行租辆福特,价格还是能承受得起的,算不上多贵。
车子停在110街。
“你再想一想,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你先别走,我上去把你的东西拿给你。很快的。”
下了车,富小景跑向了公寓,月亮把她的影子拉长。顾垣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上次她这么跑是为了给他拿吃的。也没过去几天。
富小景开门时,不出意外又看到了孟潇潇,还有罗扬。如今看到罗扬,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波动了。
她回到卧室,去收拾顾垣送给她的东西。唱盘、音响、帽子、围巾、手套,还有那双耳环——看着很像钻石的蓝水晶耳环,她在原有的盒子上又套了一个橡木盒子,锁在抽屉里。她掀开盒子,手触在耳环上,在昏黄的台灯下,耳环的光并不耀眼。她当初收的太轻易了。这耳环怕是不菲。
别的都可以搁一搁,耳环不能耽搁。
等她揣着耳环走到楼下时,顾垣的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抬头看见半个月亮,寒光洒下来,富小景的手揣在兜里去找他车的踪迹。
尽管她人不在,客厅里却不缺乏关于她的传说。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她说你那破镯子,好像她买得起似的。”
许薇脸色沉下来,把弄着手里的vca镯子,“你怎么知道她买不起?不是都有男人带她去vip试衣间了吗?”
“可她是空着手回来的。你说她占了整个vip试衣间,一件衣服都没提回来,心理素质可是够强的。要是我,一件东西不买,实在不好意思出来。”孟潇潇自富小景上了二楼vip,任店员如何推荐,也再没逛下去的意思。
“潇潇,你怎么知道她没买?或许放她男朋友家里了呢。一会儿她听见了,又得跟你吵。”
“什么男朋友?谁知道是什么友?她那个男人不知道是骗子还是真有钱,那经理也够殷勤的。话说,有钱人开那种车也够怪的。不过就算有钱,也不会给她花。我跟你说,有一类有钱人,精得要死,专治这种绿茶。”
甜心对着孟潇潇半嗔半调侃道,“你又不喝茶,什么绿茶红茶的。”
“有种绿茶最喜欢装单纯独立,男人刚开始给她花小钱,她是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甚至还要抢着买单。等到男的以为自己遇上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上赶着送钱时,她是这也要,那也要。不过有的花花公子,可不吃这套,绿茶装不爱钱,他是乐得打免费炮。等到睡烦了,想甩就甩。那些表里如一贪财的女人,到最后还能落得几个包,像这种绿茶,可是什么都落不到。”
甜心看了眼罗扬,抢先道,“潇潇,小景再怎么着,你这话也过分了。”
“视频上她那骚样你又不是没看见,就差把门当床了。要不是监控坏了,恐怕你能看上一出活春宫。那男的背地里不知道上了她多少次,可就算这样,也没舍得租间房让她搬出去。”
“薇薇,你把监控都给谁看了?”
孟潇潇抢在许薇前说到,“就我一个。”
“孟潇潇,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还是注意一点。不经允许安监控还传播视频,要闹大了,被遣返回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倒霉就算了,牵连上薇薇就不太好了。”
“罗扬,你这是为那个绿茶抱不平?你算幸运,在她泡男人的第一阶段被薇薇救出了火海。要不,你现在钱包恐怕都被她给掏空了。”
富小景是这时候进门来的,一进门就听见孟潇潇骂她绿茶。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孟潇潇面前,“孟潇潇,你以后说话给我客气点儿。我从来不在背后议论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压根就他妈看不上你!告诉我,你到底嫉妒我哪儿,我藏起来不让你看见行吗?你这妒火中烧的样子太他妈可怜了!可惜我兜里没骨头,否则一定掏出两块喂喂你!”
说完她把手揣在兜里往卧室走,孟潇潇气得抬起手要往富小景脸上扇,她的手一瞬间从兜里掏出来握住了孟潇潇的手腕。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劲儿,耳朵里能听见骨头的脆响,孟潇潇痛得直喊。
她甩开孟潇潇的手,孟潇潇要扑过来打她,被罗扬给拦住了。
门外充斥着孟潇潇的骂声,她刚要拿出录音笔录,那声音就消散了。
后来听到一阵门响,应该是孟潇潇离开了。
顾垣送她的伏特加还剩一个瓶底,这些日子她一直都省着喝。她晃了晃瓶底里的酒,手一松,瓶子掉了进垃圾桶。前阵子橙汁打折,买了三大桶,她很少单独喝,大半都是用来调伏特加的。此时她倒了一杯,坐在桌子上,对着小窗喝了起来,甜得牙都要酸了。窗子映出她的脸,她拿掌心去抚平。
罗扬发来短信,让她不要把孟潇潇这个二百五的话放在心上,又劝她交往男人要小心,当心被骗。
富小景对着屏幕苦笑,她回了个谢谢,并建议罗扬,为避免误会,以后就不要再发短信给她了。
梅来电话的时候,富小景正在给顾垣的唱盘和音响打包,等酒会回来,她就把他的东西邮过去。
电话里梅告诉她,她正在一家酒店的套房,信用卡冻结了,让富小景带上卡赶快过去帮她付下房费。
挂掉电话,富小景骂了句fuck,她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出了卧室。
“小景,这么晚你还要出去?”
富小景自从听到许薇明确诋毁她的话后,也懒得再客套,只嗯了一声。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回了。”
“什么事情一定要晚上去。”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小景,薇薇是关心你,你何必这么冷淡?你要用车,我送你去。”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已经到了16楼电梯,她疑心自己不锁门,又重新回到17楼。开门前罗扬许薇明显在说话,她一进来,那话马上听了。
她只觉得烦,也懒得去猜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确认自己卧室房门锁了,甜心不会拿东西塞进她卧室嫁祸她,才又下了楼。
甜心先搬进来住的,有她卧室钥匙也不稀奇。谁也不能保证她房间钥匙只有一把。要想陷害她,有一万种方法。富小景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
到了酒店,富小景拒绝为梅现在住的套房买单,她选了一间这里最便宜的标间,毕竟是超五星酒店,再便宜,也让她肉疼。
等酒店服务生把梅的十来箱行李搬进来时,富小景从钱包里取出最大面额的纸币付了小费。
“你怎么这么抠?就一天的房费都不行?你看这些东西放得下吗?”
“抱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穷。”
“妈的,那个老头子,房子到期骗我来住酒店,只付了一天房费,还把我信用卡给冻了。这个老王八蛋!”
“前几天你不还给他买眼镜吗?怎么闹到这种地步?”
“就是我上次和你见面那天,那老东西让我给他blow job,他那玩意儿恶心得要死,我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你是没见过他那玩意,你要看见,你也得……”
富小景制止了梅进一步说下去,“然后呢?”
“刚开始他一直给我道歉,我为了钱也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结果他妈的给我来这手!”
“你就没有一点存款?”
梅用眼扫了扫她那些行李,“喏,都在那里面了。”
“你打算怎么办?”
“过了今晚再说。”
“你不是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吗?你这些包和衣服卖了也够付半年学费,到时找份工作好好谈恋爱不好吗?”富小景说完就捂住了嘴,“就当我没说过。”
“纽约这凶残的男女比例,男人本来就少,直男更少,条件稍微好一点儿的直男怎么甘心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吊死也不是我这棵树。还不如靠这个赚点儿钱,也算个安慰。”
说着梅从烟盒里抽出一颗烟,引燃,夹在两指间抽了起来。
富小景也取了一只,塞到嘴里,梅拿起打火机给她点火,橘红色的小火光蹭地一下就燃着了。
她坐在对着窗户的那张床上,窗外的夜色也无甚新意,除了灰黑的幕布就是大大小小的亮光。
她是第一次抽烟,抽了一口就忍不住咳起来,眼睛被烟火呛得直流泪。
梅弹了弹烟灰,轻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被人给甩了吧。”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后来,两个女人赤着脚对坐着抽烟,富小景任凭眼泪顺着脸流下来,也懒得去管,一边咳一边继续抽。
“卧槽,不会吧,你真被人甩了。男人算个屁,你至于吗?我被那个老东西停了信用卡赶出来,也没你这样啊。”
富小景不理她,继续在那儿咳。
“一醉解千愁,我给服务台打电话,让他们开瓶香槟过来。”
富小景急忙拦住梅,“别,真没钱了。”
“你看看你那儿抠样,提钱比什么都管用。”
等第二支烟抽完,残留在她嘴里的薄荷和棉花糖味道都消散了个干净,富小景把烟头掀灭在烟灰缸里,从包里取出睡衣去浴室。
“你今晚不会真跟我一起睡吧?我说你怎么要的双人间。”
“当然,像我这么抠的人,怎么能白付房费?”
“那就在这儿换衣服吧,都是女的,你还怕看?”
“我在你这32dd面前自卑还不行吗?”
富小景跪坐在浴室地板上刷浴缸,她对酒店的浴缸总是信不过,每次洗澡前都得自己擦一遍。
上一次好好洗澡还是在大西洋城,富小景发现顾垣是很难一时半会儿忘记的,最近他太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富小景泡在浴缸里,听梅吐槽她的老糖爹。
“你不是说爱马仕是硬通货吗?赶快卖了,先找个房子住下来。这种酒店可不能常住。”
“你就别管了,你付的房费我肯定还你。”
“钱你就不用还了,把上次那件红裙子借我穿一天,我明天去参加一酒会。”
“那件啊,我送你得了。”
“受之有愧,租我一天就行。”
“什么酒会?有凯子钓吗?”
“恐怕没有。”
“那就算了。你朋友圈子里富家女多吗?我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卖不出价,你要介绍,我给你提成。”
“富家女?富家女不正在跟你说话呢吗?”
“去你的吧!”
梅从箱子里翻找出那条红裙子扔给富小景,“给你,拿去穿吧。”
富小景把裙子挂好,拿酒店里的熨斗开始熨。
她站在镜子前,一头黑色自然卷落在红裙子上,脸上还蒸腾着一层雾气。
“我说吧,这裙子适合你,你还不信。就是这裙子不适合穿内衣,你带胸贴了吗?”
富小景摇头。
“你还算是个女人吗?包里连这个都不备好。我倒是有很多,可惜你的尺码不合适。明天你自己去买吧。你有鞋吗?”
“有。”
“算了,送佛送到西,反正我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你看看哪双鞋适合你,直接拿去穿。”
试衣服确实很愉快,如果不需面对店员的期待眼神。
“你的包也不行,怎么能背那么一包去参加酒会?你明天再给我付一天房费,我把我的爱马仕借给你怎么样,到时你就力压群芳。”
“我就一普通客人,不出错就行,你这个包太高调了,不适合我。再说我开车去,万一半路杀出个劫匪,把包给抢走了,我可赔不起。”
“那就算了。你背这个,这个小黑包配你的衣服,买它的时候我可用了不到两千刀,你给我付两天房费,我把它卖给你,不会有比这个更实惠的价钱。”
“对不起,我没那么多钱。”
“那就一天,一天总行了吧。”
富小景摇头。
“你个葛朗台,直接拿去背好吗?被抢了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