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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天命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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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只能暂时依附皇太极了,但是估计不论我怎样努力也改变不了这种敌对状态,那些汉人们不骂自己是汉奸才怪!汉奸就汉奸,我一个现代人还怕这些虚名么,最重要的是实力,有了实力腰杆才硬说话才算,女真人虽然占据辽东,不过人口不也只有几十万么,这时辽东在女真治下的汉人就有近百万,我就不信这百万的汉人最后还占不了优势么,事情得一步步走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站稳脚跟,培养自己的势力。要想这样就要首先确立自己在医学上的权威,这场大战给了我很好的机会,这个机会要好好的把握。想到这些我心中起伏澎湃,激动不已,终于要大干一场了,虽然前面困难重重,但我依旧充满了信心,因为我有着比这些古代人整整多了四百年的历史“经验”

    到达这个时代的第四天,宁远大战也进行到了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在这一天努尔哈赤将会负伤,这场宁远大战也会结束。

    有时候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种煎熬,天刚蒙蒙亮,胡笳、号角、战鼓和呐喊声划破了静悄悄的黎明。马蹄声再次怒涛般响起,紧接着的是城上一声声惊雷似的炮响。即使是怒号的北风也压不住肢体分裂者的惨叫和战马临死前的悲鸣。而更多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呻吟,因为在中炮的那一瞬间他们就被抛上半空,真正的成了粉身碎骨。应该说这些死者是幸运的,那些在城脚下的火海中翻滚的女真士兵们是多么的羡慕他们啊。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心思继续进行手术,将所有伤员抛给那些军医和皇太极派来的新丁。我独自一人步出大帐,几天来这些军医连带着士兵都对我崇敬有加,在他们眼中可能我真的是什么神医吧,毕竟这些人对他我的种种举动并不理解,而这些举动所带来的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对这些他们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些古代人一律将之归为神迹,尤其刚刚过渡到农耕社会的女真人,对自然原始的力量更为崇拜,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有必要解释,就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更何况我此时需要扩大影响,树立自己的形象和威信。

    我信步向前走去,离战场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只见新的尸体压着昨天的死尸,宁远城下的尸堆越来越高,而城上的炮火却一点减弱的迹象也没有。即使是以英勇剽悍著称的八旗将士也开始心寒了,他们虽然也经历过许多次惨烈的战斗,但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让人感到无望,曾经使他们叱诧风云的快马轻弓、长枪宝刀此时仿佛都成了废铁,在他们变得粉身碎骨或者成为焦炭之前,甚至见不到敌人的影子。以前的冒死冲锋是胜利的先导,而今天却只是在城下多留几具尸体而已。

    再往前就有士兵礼貌的将我拦阻下来,理由是太接近明军炮火了,但我心里明白终究他们还是因为自己是汉人而不肯完全信任,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努尔哈赤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以我的视力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一群衣甲鲜明的女真贵族骑马站立在一个土包上。这边由于我的到来而引起的小小骚动被远处的皇太极看见了,他驱马过来,让士兵放我过去。

    “先生不要说话,只管静静地看,大汗如今正在火头上,触怒了他可不是开玩笑的!”皇太极低低的声音说道,派了一个卫兵照看我就又回到努尔哈赤身边,顺着他的身影我找到了这位天命汗努尔哈赤。

    同成吉思汗相比,努尔哈赤的传奇色彩似乎更浓。在中国自秦始皇以下2000多年的皇朝历史中,建立过200年以上大一统皇朝的只有西汉、唐、明、清。大清帝国占据中国历史舞台长达268年,为自秦以降整个中国皇朝历史的八分之一。而汉高祖刘邦、唐高祖李渊、明太祖朱元璋,都是汉族,只有清太祖努尔哈赤是少数民族。作为大清帝国的奠基人,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我心情十分激动。他长得十分威武,骑在马上只见到盔甲下那双晶亮的眸子,透射出无比睿智的目光。他默默的子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着一个个心爱的将领从自己的身边被抬走,他紧握着马鞭的手上一根根青筋都突了出来,然而他始终没有向后挥动马鞭,因此一波又一波战士仍然不停的向那死亡的地狱冲去。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宁远城,瞪大了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是在寻找那个从未谋面的“袁蛮子”还是在思索这一切是为什么,身边的贝勒和大臣们怎么也猜不透。

    战斗进行到申时,夜幕又一次悄悄的降临了。天命汗努尔哈赤的马鞭仍然直指着前方,但是八旗兵已经没有一个敢再往城下冲了。各位额真们挥舞着马刀劈砍溃逃的士兵,驱赶他们继续进攻,可八旗兵一到城下就扭头往回跑。努尔哈赤的眼角湿润了,马鞭终于向后指了指。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呼啸的向这边砸来,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猛地向地上扑去,耳边“轰隆”的一声闷响,被炮弹激起的石块飞溅上天,连同无数血块落了下来,砸在身上隐隐作痛。这时我心中懊悔不已,明明知道努尔哈赤会被大炮轰伤,自己还往他身边凑,这不是找死么,自己光顾着看努尔哈赤和留意战局,忘记这茬了。幸亏这时的炮弹都是实心的,否则的话这么近的距离按照现代炮弹的射杀范围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岂不是冤枉。

    “大汗负伤了,医官,快叫医官!”这时有人高声叫道,皇太极也找到了我。

    “先生在这里正好,快去看看吧,大汗被明军火炮击伤了。”皇太极焦急的道,毕竟努尔哈赤不光是后金的大汗还是他的父亲。

    “哦,好的,快带我去!”我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和血块跟着皇太极向一旁走去。这时努尔哈赤并没有丢失刚才的那股威严,他坐在一个木墩上,用手拄着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伤痛的神色。

    “大汗,这位就是前些天我和您说起的李神医,让他看看您的伤势吧。”皇太极说道。

    “你就是李开阳么,也好,就让你医吧。”努尔哈赤泰然自若的说道,如果没有见到他的伤口我真要怀疑他是否受伤。可是当我拨开努尔哈赤背后的血衣时,我也不禁佩服这位天命汗,伤势说不上很重,但是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像他这样泰然自若就更是难了,这个伤口是一个砸痕,足有拳头大小,在左肩稍下,已经血肉模糊了,必须要清洗,可是手边没有盐水和药品,于是皇太极又命人去“医务所”取来,这中间的过程中,努尔哈赤不断发出各种命令,几乎是忘记了背后的砸伤。当我为他清洗包扎完毕后,他冲我笑了笑,这让我摸不到边际。对于这次宁远大战的失利,他仿佛并没有像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抑郁,亦或是不流露出来,只是最后望了望那座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城池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愤怒、遗憾和迷惑。短暂的接触随后结束,女真开始撤兵,我也随着大队撤离,远远的看着那孤傲的宁远城依旧矗立在大地上,城墙上千疮百孔,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这就是战争吧,真是太可怕了。

    随后的几天除了给一些伤员换药处置外我再没有别的事情做了,或许是出于对汉人的不信任努尔哈赤的伤没有再让我医治而是换成了女真人的巫医,皇太极也没有出现,只是听说女真八旗将矛头指向了离宁远不远的觉华岛。

    觉华岛现在叫做菊花岛,在宁远海外,当时是关外屯聚粮草的重地,因为关外军粮靠海运接济,在觉华岛起卸最方便。寒冬之际,海面结了厚冰,变成了陆地,守岛的广东兵所擅长的水战完全用不上,只得把车辆排起来当防御工事,在冰上和八旗打陆战,结果7000多人全军覆没,岛上十余万石粮食尽被焚毁。觉华岛一役后八旗彻底撤军,返回沈阳。

    沈阳这时作为女真的首都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此时叫做盛京。这时的沈阳才刚刚开发,城内的居民不多,但是依稀已经可以看到一座城池的雏形。当晚我被安排住在了皇太极的府邸。服侍我的还是那个汉人女子,多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彼此都不需要多说话,她做她的事情,我也忙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经过一夜的休息我总算是从疲惫中解脱过来,说起来真是丢人,我居然不会骑马,也难怪现代社会还哪有几个人会骑马啊,我虽然是个兽医但也只会医马不会骑马。皇太极为了显示对我的重视专门挑了一匹高大的战马给他,虽然这匹战马的性格还算温顺,而且我也很好和它沟通,作为兽医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和动物沟通,在这方面我一直做的很好,光我这副善良的面孔就足以欺骗很多动物包括人,要不皇太极那么凶悍的猎犬怎么会对我如此服帖呢。可是战马虽然温顺,骑起来却不好受,颠颠簸簸的一天下来骨头都散了架。

    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多日不见的皇太极终于露面,原来他是代表努尔哈赤来邀请我的。这时努尔哈赤应该在宫中养伤的,怎么有心情找我呢,难道是伤势恶化了,皇太极也不多说,只是带着我向皇宫走去,路上全是说的一些没营养的话,诸如先生今年多大了,先生是否婚配了,家中还有何人了等等问题简直是不一而足。对付他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我自然对答如流,于是一个少失父母,立志成才,自强不息,勤劳朴实,聪颖灵慧的时代楷模就此诞生,余人更是对我的经历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是现代的时候我就曾经参观过沈阳故宫,也曾去过北京的故宫,就这两处宫殿的比较而言,最大的差别就是气势,北京的皇宫宏伟磅礴,而沈阳的则小气了很多,如今我走入的这所沈阳皇宫由于还没有完全建成就更没办法和北京的比了,最多只能说是一个放大了的四合院。进了努尔哈赤的寝殿,(他一般都是在这里休息办公的,女真人为了防寒都在屋中修火炕,努尔哈赤的寝殿也不例外),这时他正斜倚在炕上,见我进来招呼皇太极让我坐下,屋中还有几个人,经皇太极介绍方知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四大贝勒一个不少,此外还有安费扬古,额尔德尼等最开始随努尔哈赤起兵的老臣。

    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站立在一边的一个汉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被历史唾骂的所谓大汉奸范文成,他三十左右岁的样子,生得十分儒雅文静,怎么看也不像是汉奸的模样。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笑了笑,这个屋子中我现在是除了他外的第二个汉人,这笑意味深长,谁说汉奸就该有标志性的长相(尖嘴猴腮,奴颜婢膝),我不是也生的忠厚老实么,如今恐怕关内的人若是知道了我的事迹都要大骂我为汉奸了,声名可以直追他范文成了,也多少分散了一些他的骂名,你说他见到我能不亲切么。

    “李先生,上次我们见过面了,还没有谢谢你上次给我治伤呢!”努尔哈赤说道,声音平缓,没什么异样。

    “哪里,哪里,给大汗治伤,是小人三生荣幸。”我客气的道,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呢,看来当汉奸还真不容易,是不是所有的都要违心说话。

    “先生的医术我们是见识过了,据说先生是刚从关内来的,不知道如今明朝的情势如何呢?”努尔哈赤饶有兴趣的说道。考较我是不,我心里暗自叨念,你努尔哈赤最注重情报,如何会不知道关内发生什么事情,要是不知道也不会趁着明朝混乱来捡便宜,只可惜碰上袁崇焕这个“袁蛮子”碰了一鼻子灰。努尔哈赤在没起兵反明前曾先后6次自己或遣人入京朝贡,对于明朝的形势是再也熟悉不过了。可他这么问明显的是要考我么。考就考吧,这关怎么也是要过的,幸亏我有很深的历史功底,否则还真是要他轻视了,到时不能得到重用如何能一展自己的抱负呢。于是我仔细搜罗自己脑中那时明朝的资料,想给努尔哈赤一个圆满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