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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禅宗。
光阴轮转,数年时光匆匆而过,对这十年时光,对于修真界而言,不过是种植的仙草又长了指甲盖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罢了。
倾盆大雨落在地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滴落在这云禅宗的宫殿之上,转眼就化成了云雾,半点也没有沾湿宫墙。连带着天空中的仙鹤飞鸟也没有为这大雨有半点不适,依旧不疾不徐的挥舞着双翅,根本不在乎这雨的大小。
一个年轻道人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这天空出神。自他拜入云禅宗开始,似乎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八玉中世界不是不下雨,只是时间间隔比较长而已。门派里的老人说,这场雨一下就会下一个月,昼夜不停。
年轻道人伸出手,撤掉了自己防御,任由这雨点落到自己的手心之上,衣袖的颜色也有些暗了起来。
他的右手中指往手心里一勾,沾了点雨水,轻轻抹在自己的唇上。
这修真界的雨水和凡间的雨水,似乎也没有什么两样。
他手渐渐松开,原本沾湿的衣袖瞬间变得干净整洁,半点雨水也不曾沾过一般。他的身上也隐约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光华,将这些雨水全部挡在外面。
远远望过去,就好像仙人一般。
路过的云禅宗弟子们见状,不由的暗暗咂舌。
“那人是谁啊?”新晋的一个小师妹捏捏边上引路师兄的衣袖,“他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一点水都没有沾到呢!”
“这算什么?”引路的师兄笑道,“别看我们需要符才能挡住雨水,可人家和我们不一样。”
“师兄认识他么?”小师妹不解。
“哈哈,你也应该认识他的。”师兄笑道,“我们云禅宗的人,谁都可以不认识,唯独你不能不认识他。”
小师妹低头想了想,眼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精光,“你……你是说,他……他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么?”
“没错,他就是我们云禅宗的大师兄,掌门唯一的弟子,还丹三转,游琼久,游师兄。”
身为云禅宗的弟子,游琼久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从他入门修行到如今结丹,他只花了短短的十年时间。十年,他不仅成为八玉中世界各个门派长老口中的榜样,也成为了云禅宗上上下下弟子的崇拜对象。听闻他在生死关头结丹斩杀妖魔,随后回来闭关三月,出来已经是金丹三转!
金丹九转后方可碎丹成婴,初成金丹之人到金丹三转之间起码隔了几十年的修行时光,然而在游琼久这里,却只华丽短短的三个月!
然而游琼久十年结丹在前,三月金丹三转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惊人的事情了。
在他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明显到这个地步?这十年里,为了游琼久一个眼神就大打出手的修士不知凡几,想要挖墙脚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人们早已忘记当年是如何不看好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少年,如今却不得不用仰视的目光看着他。
十年结丹,斩杀同辈结丹魔修十三人,大败补天门剑引山数位弟子,拒绝幻海阁上下几乎上百名弟子示爱。就连那些元婴老祖们见到游琼久,也不敢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威风。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不被人崇拜,不被人注目?
“那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小师妹几乎已经失去了冷静,任谁崇拜了一个人十年,如今恍然见到真人都会有些不淡定。
“别过去了吧。”引路的师兄有些为难,“游师兄为人喜静,他如今说不定真在观望天地,静心修行呢!我们贸贸然打扰,若是坏了游师兄的修行可怎么办?”
“也是哦。我们悄悄离开吧。”小师妹吐吐舌头,显然也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光是见到游师兄本人就已经够她吹嘘个好些年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两人弟子悄悄离开了,半点也没有惊动游琼久。
或者说,游琼久知道,但是没有出声而已。
如今的他,彻底在云禅宗里站稳了脚跟,师兄弟们也好,长老们也好,几乎都认可了他的能力,将他当做了下一代内定的掌门。而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小山村里教书为生的小夫子,而是斩妖除魔的云禅宗大弟子。
游琼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戒指,上面依旧没有回应。
他想要告诉那位仙人今天云禅宗难得的下了雨,天空的颜色和之前很不一样,雨的味道也和凡间的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终究不是小孩子,他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十年里,他和重泽的联系没有断,却也称不上熟络。十年下来,他们也就交谈了十三次而已。
而这十三次的交谈里,有十次是游琼久以过生日为名,特意找话题和重泽说的。
十三次的交谈,重泽一共对他说了三百六十八句话,合计一万五千七百八十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游琼久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如今的游琼久也已经是个足够承担起很多事情的人,可他在感情的方面显然没有多少进步。他的修为越高,就越发了解到他和重泽的距离就近有多远。
整个八玉中世界,三千年的时光只能飞升不到三个人,而每年步入八玉中世界里修行的修士,数以万计。
饶是被人夸了无数次天才的游琼久,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够成为这三个人之一,飞升成仙,去见一见那位重泽仙人。
从这场雨开始落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五天。
游琼久就在这雨中站了五天。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事情,想要知道自己对那位重泽仙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说起来,除了长相和名字,游琼久对重泽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然而他每次遇见危险的时候,手上的这戒指又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将他保护起来。
这样一个名扬八玉中世界的天才,又有多少人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游琼久足足想了五天,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在前些日子和师父云游子说,希望可以找个时间彻底出去游历一番。云游子看着他良久,最后拍拍他的肩膀,给了游琼久一份玉简。
“这是为师写给八玉中世界各门派掌门的信。”云游子端坐于前,温和的看向游琼久,“无匪,你向来温和克制,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从来手下留情。对外,你彰显云禅宗威名,除魔卫道;对内,你关爱同门,指点有加,作为云禅宗的大师兄,你做的很好。”云游子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接下来口气却是一变,“然而作为修士,无匪,你还差得远。”
游琼久默默不答话。
他自然之道师父说的是什么。
“少年慕艾,本是常事。然而过多拘泥于情、爱之事,大道难成啊。”云游子语重心长,“原以为幻海阁的弟子会让你有些许改变,无奈你却是个死脑筋。你一直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你的心上人,为师也不知晓,想来你心上人的身份,有些麻烦。”
“师父英明。”游琼久点头承认。
何止是有些麻烦,他几乎不知道对方的消息,联系也只能依靠这么一枚戒指而已。
云游子看着这样的游琼久,几乎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对这么一位好性子的弟子,他自然免不了要多操心几分。
他当年何尝不是如游琼久一样,情、爱在前,大道在后,然而就算他们两人结成道侣又如何,终究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渐渐同床异梦。
他与道侣争吵至今三百余年,从未联系过。
前些年听闻道侣已经收了新侍君,云游子感怀颇久,心情却也没有想象中的沉重。
或许在一次次大道理念不合的争吵中,在一群群不断往他们跟前凑的年轻男女中,他们的感情就已经被消磨殆尽。凡人恩爱百年都已十分难得,何况是寿元悠长的修士?
这修真界风气不佳,他连自己道侣在追求什么,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还能安心在大世界里呆下?倒不如回到这中世界,以自己的能力护住这曾经对他有过恩情的门派,为这云禅宗弟子获得一方安宁。
“感情之事,我们说再多也是枉然。为师自己都没有处理好,又如何能够教得了你。”云游子摆摆手,显然已经放弃了这个话题,“这玉简里有我的传讯,你可拿着这玉简去各大门派转转,取长补短,也算是增长你的见闻。待你游历诸门派完毕,便可回来准备大比事宜。”
“多谢师父。”游琼久接过玉简,诚恳道谢,可是却又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后悔当年和那人解为道侣么?”
“这有何后悔?”云游子大笑,“若是当年不曾有这个决定,或许如今的我才是后悔。因是为师所种,这果自然也是为师所尝。只是我徒无匪,若是对方当真对你无意,你也不可强求,免得心生执念,于你修行不利。哪怕终有破解心魔之法,为师也希望你可以凭自身之力,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师父放心,徒儿明白。”游琼久握紧了手中戒指,点头应道。
若是重泽仙人当真对我无意,便是以后辈身份,远远的注视着他,也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