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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被打败的消息再度席卷了学院。
这一次之后,重泽的名声才是真真正正的响彻了整个学院,不是因为他的美貌,而是因为他的修为。
紫炎不知道接下来的挑战者们会是什么想法,只是司命比她还乖巧的站在重泽身后听候重泽指挥,实在让紫炎颇有些受挫。
司命学长好歹也是三年级霸主式的人物,平素最是注重自己的形象,怎么如此反倒表现的如此顺从?他们无杀大世界的兵器们的脾气是公认的不好,她能够这么心平气和的,还是抱着“自己这是为无杀大世界揪出奸细”的伟大目标才忍下来的。可这司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也和她抱有一样的想法不成?
趁着重泽再度入睡之际,紫炎忍不住找到了司命,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口风。
“愿赌服输,我既然答应了要听候他差遣,自然要信守诺言。”司命毫不犹豫的说道,“凡人都知道一诺千金,我又如何能毁约?”
……差点忘记了,司命是儒道一门的。
紫炎顿时忍住了将重泽很有可能是奸细的事情说出来的冲动。司命这人有点点死脑筋,她不能保证司命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说,笔墨纸砚一脉被十八家联合起来打压过一番,未必和他们是同一条心。
司命见紫炎一脸失落,云淡风轻的笑了。
他大概能够猜出紫炎来找他的原因,无非是觉得他不该这么轻而易举的认输?只是司命清楚的知道,他不仅仅是认输,而是心服口服。在重泽那只手压下来的时候,司命几乎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身死!
可他活了下来,伤势也说不上重。
想来是重泽在最后收了力,才会如此。
司命和紫炎不一样,十八家的人在评定初始等级之后便会有选择的被培养,紫炎也是这么出来的。她的经历可以说代表了无杀大世界的“正统”。可司命不是如此,笔墨纸砚说得好听是兵器,但在无杀大世界里却并不是那么出众,甚至说得上是弱势。若不是后来儒门崛起,或许笔墨纸砚一脉在无杀大世界依旧上不了台面。
可即使如此,司命从小的资源也算不上好。
他看上去忠于儒道,骨子里却是离经叛道,他多年的潜伏也只是为了在最后的时候大放光彩,不被十八家过多打压而已。司命向来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比十八家的任何一人差,就算是那些所谓嫡系,战力榜中的同窗,也未真的在他眼中重视过。他曾经试探过,自己估计能够和战力榜的第二打个不相上下,和第一的差距也主要是兵身差异过大的缘故。
可重泽却让他感觉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就像是一粒沙尘,仰视着整个天空,渺小到忽略不计。
司命相信自己的直觉,联想到之前重泽的放话之后,心里越发认定重泽以后成就非凡。至于重泽是不是某个大能随身兵器的可能性,司命也想过,只不过他愿意赌一把!
这点心思,不足为外人道。
司命看着重泽的睡颜,将自己略有点激动的情绪压下。
说不定,这是他此生做过的最正确的抉择!
重泽在做梦。
梦里既不是他以前梦见过的和主人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场景,也不是他无聊的时候和那些兵器们争夺第一神器这个名头的时候。相反,他的梦境从“皆用炉“里开始。
皆用炉,即为无杀大世界所有兵器们出身之地。
说是炉,倒不如是一片海。
只是这海里遍布的不是海水,而是无数流动着的兵器。
兵器道侣们之间若想要生育后代,需要各取身体一部分材料,每年固定一段时间在这皆用炉前等候,此外的时间则是任由着皆用炉的炉水将他们取出来的材料不断打磨,最后熔铸出兵器最初的模型胚子来。每一段兵器新生之日,还需要道侣用神识在这兵器胚子上不断雕琢,助它早日觉醒神智。
至于能不能真的拥有后代,就只能看天意了。
也有不少兵器道侣在皆用炉前打磨数百载都没能产出后代,也有人一次性就能产出好几个孩儿。谁也不知道这皆用炉的炉水为何能够赋予兵器神智,只是这炉水捞不起碰不着,任何法术法宝统统都在它面前失灵,就如同兵器们的墓地“往生池”一模一样。只是这皆用炉和往生池一个主生,一个主死。两者一个在无杀大世界最南,一个在最北,所有兵器都逃不开这两者的存在。
无杀大世界的每一个兵器的出生都是有定数的。
兵器道侣们之间的“孕育”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的兵器们都不会选择道侣,而是跟随者自己的主人征战一生。主人死后,若是不想继续挑选新主,便可去往生池里结束自己的一生。可每年,皆用炉里出生的兵器都不会少于一百件。
皆用炉的面积广阔无边,几乎抵得上一个小世界。它炉水所到之处,便由无数能够铸造兵器的材料。这些材料在皆用炉里融合在一起,又经过炉水不断打磨,也能生出灵智来。这些兵器出生之后,便会有相应的“族人”们前来认领收养。
而重泽就是这么一个天生地养的孤兵,和无数兵器一样,在皆用炉里出生,灵智初生后就被送到了皆用炉的边缘,等待着他的族人来认领。
身为十八家之一的枪,重泽实在不用担心太多。
可偏偏出了问题。
重泽无法变化出人形。
他有灵智,却变不了人形,这在其他兵器们看来,便是“凡铁”。皆用炉里也经常会出现一些没有灵智的凡铁,只是这样的兵器不会被认做是无杀大世界里的人。
眼看着其他变成小娃娃的兵器们都被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族人们挑走,重泽却是孤零零的摆在沙滩之上,没有任何人来领取。
所有的兵器都忽略掉了这么一把小小的废枪,而是专心去抱起那些娃娃们。
重泽等啊等,看见一对对兵器道侣们高高兴兴的抱起自己的孩子,看见那些族人们一次次从自己身边经过,看见晚自己出生好些年的兵器们都被挑走,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件凡铁分散各处。
皆用炉里出生灵智的兵器们大多懵懵懂懂,根本不懂得如何交流,变成人族娃娃的模样也多是本能。重泽不知道自己懵懂了多少年,只是有那么一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灵窍大开。
等到他终于学会变化人形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个小娃娃,而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模样的重泽,自然不可能会族人们领回家,反倒被看做是同样过来领人的同伴。
“哎,你是哪一家的?我们怎么没有见过你?”
又是一年新生日,无数兵器们再度涌入皆用炉,熟门熟路的认领着自己的孩儿或者族人。
重泽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静静的站在炉边,实在很惹人注目,忍不住就有人过来询问这到底是谁家的少年郎?
“我么?”重泽看着眼前的兵器,他想说他认识这个人,一百年里这人来了八十三次,也跨过了自己好几次,有一次甚至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兵身。
“哈哈,自然是你。”那人微笑着问道,“我也算老人了,认领族人的活儿干了几百年,边上的都是些老朋友,你这么年轻就被派来干这活儿,倒是少见的很。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的?”
哪一家的?
重泽想起自己见过的兵器兵身们,他好像是一把枪吧。
“枪家。”重泽出口回答道。
“哦,还是名门!”那人笑了,“你们枪家厉害的很,在十八家里也是出众的,可不要被剑家的人给比下去了。”
“恩。”重泽很是顺从的应了一声,眼前之人好歹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众……”
“重?”那人疑惑了一句,“轻重?哦,你是说,你姓重吧,行行复重重的那个重。”
“恩。”重泽干脆应了下来,兵器的初始名字就会显露在它们的记忆里。
“枪家的人都像你这么乖巧么?”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我说一句,你就答一句?”
“不,不是。”重泽生怕自己露馅,他看见这皆用炉的炉水不断漂浮,灵光一闪,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姓重,单名一个泽字。泽水而居的泽,我叫重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