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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谐横波沿x轴传播, 已知x轴上x1=1m和x2=7m处质点的振动图像分别如下面两张图……”
虽然是周一的上午,但教室里还是趴下了不少人, 也有一两个浑水摸鱼,趴着悄悄看漫画书。物理老师连叫了四个人起来站着听课后,发现没多大震慑效果,心灰意懒, 干脆放飞了,站在黑板前自己讲自己的,爱听不听。
在物理老师转身写板书时, 赵一阳也灵活地转过身,“池哥他——”刚开口就顿住了。赵一阳的视线落在闻箫面前铺开的草稿纸上,见上面大大小小歪歪正正写了不少字, 但来来去去都是“池野”两个字。
力道不轻, 好几个笔划都快把纸扎破了。
赵一阳认识池野的笔迹, 小声惊呼:“咦, 池哥是手贱还是手欠, 闲得慌?怎么在你草稿纸上签了这么多名字?练习签名准备出道?”
说完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池哥明明三个星期没来学校了, 难道是在刚刚送早饭来的那几分钟里, 随手签的名字?
目光从白色的草稿纸上掠过,闻箫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杂乱地一遍遍写下这个名字,甚至还下意识地用上了池野的笔迹。他没回答, 转而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啊?哦,我刚刚要问什么来着……对了,我在想池哥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以前也逃课吧,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来学校,三个星期了。”
闻箫耐心地等他说出最终的问题。
瞟了眼正在讲题的物理老师,赵一阳确定对方没往自己方向看,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闻箫,你说有没有可能……池哥后面都不来学校了。”
他这话说得小心还委婉,但还是令闻箫指尖泛凉:“什么意思?”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不短的时间了,赵一阳嘴里不是滋味:“就是……池哥会不会退学,以后不来学校了?”
把关键词说出来后,赵一阳语言功能就恢复了顺畅,“我也没根据,瞎想的。其实我一直在猜,池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老许不是说,青少年堕落,除了青春期叛逆以外,家庭因素占比很大吗。池哥……他很厉害,以前成绩多牛逼啊,他就算青春期叛逆,脑子肯定也是清醒的,不会胡乱瞎搞。所以我才这么猜。”
见闻箫没打断,他接着说了下去:“池哥他……最开始是迟到早退,差不多高二开学,就经常旷课不来学校了,有时候是一两天,有时候两三天,但考试都是考了的。可是这学期……你看今天,三个星期终于来了一次,晃一圈又走了。我就有点担心,而且,高中生,不上学,那能干什么?”
最后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赵一阳的人生经验。
闻箫以前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在学校上课、准备高考。遇见池野后他才发现,一个高中生,竟然比很多成年人做的更好。
他承担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正在这时,物理老师一根白色粉笔突破前面五排桌椅,精准地砸到了赵一阳的后脑勺上。
赵一阳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头。
物理老师屈指敲了敲讲桌,“赵一阳,到底是你说还是我说?真这么喜欢上课说话,到讲台上来,地方大,够不够你发挥?”
赵一阳挤出笑来:“老师,我自愿改变听课姿势!”说着,他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物理老师没绷住,笑出来,又故作一脸嫌弃:“坐下坐下,让你站了吗,站起来挡了别的同学!”
晚上回家,外婆熬了银耳汤,闻箫被逼着喝完三碗,才被放回卧室写作业。中途出去喝水,外婆放下已经织好大半的毛衣,抬头问:“箫箫喜欢明南吗?”
电视里正在播新闻,外婆身前的篮子里放着毛线球,篮子旁边摆着一本物理相关的原文书。
闻箫回答:“喜欢,这里天气很好。”
外婆点头,扶了扶老花镜,有些突兀地问:“那……青州呢,会喜欢那里吗?”
不知道外婆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闻箫还是认真回答:“青州大学全国排名第三,我前桌有段时间想考那里,他说青州气候很好,历史悠久,有很多景点,有学生证门票半价。离明南不远,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
赵一阳和上官煜经常会讨论大学,哪一所环境最好、哪一所的图书馆最大、哪一所的师资力量最雄厚,哪一所离明南近方便回家,闻箫偶尔会听一听。
“对,青州的历史确实悠久,环境也不错。”外婆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调开话题,“好了,快进去做作业吧,我再拉你聊两句,又要少睡十分钟。我织完这几针也睡了,快去吧。”
凌晨两点,闻箫把学习计划全部完成,靠在椅子上捏了捏酸胀的眼角。透过窗户往对面看,发现依然是黑着的——池野还没回来。
拿起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他正垂着眼睫犹豫,手机先响了起来。
池野打来的视频。
传过来的画面背景是街边的路灯,池野眼里透着笑,“准备睡了吗?”
“准备睡了,”闻箫观察他身后的景物,因为走路的动静画面不太清晰,一直在抖,但掠过的一些建筑招牌却有些眼熟,“你在九章路?”
“嗯,去了一趟店里,现在往家里走。”池野把手机举得不高不低,刚好平视。
捞了一支笔在手指间旋转,闻箫问他:“今天还顺利吗?”
“顺利,”池野一边目视着前方,一边时不时地把眼神落到视频的画面上,“嗓子好了吗,说话还疼不疼?”
“不疼了,晚上外婆催着吃了最后一次药,搭配了三碗银耳汤,”闻箫聊着天,四肢懒倦,他手肘支在书桌上,撑着额角,台灯的光正好落进他的眸子里,像镀了一层明晃的水色,“让我猜一猜,你吃没吃晚饭。”
池野脚步慢下来,一眼不错地盯着人看,错觉闻箫的每一丝发尖上都缀着光点,他接过话:“答案是?”
“没吃。”闻箫又解释,“你这几天回家之后,通常厨房的灯会亮起来,大概二十分钟才会关上。排除你回家倒头就睡的情况。”
池野眸色加深,他盯紧视频里表情冷淡、五官线条却分外精致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看了我多久?”
闻箫避开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难道不是我想看多久看多久?”
说这句话时,难得有种少年人张扬的挑衅在里面,不明显,只有浅浅一两分钟,但池野感觉到了。
见闻箫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接近玉色,嘴唇也淡,池野莫名有点起火——想衔了这人的下唇轻咬,咬到色泽浓郁。
明明只是几秒的情绪,闻箫偏偏抓住了,“你在想什么?”
池野直言,毫无掩饰:“想亲你。”
闻箫手指无意识地抖了一下,立刻回答:“你来,任你亲,怎么样。”
镜头另一面的池野笑着低骂了一声“艹”。
第二天下晚自习回家,正飘着很细的雨,抬眼望不见,只在车灯的光线里才能看清。雨丝合着风一起扑在人的脸上,会留下丁点儿湿意。
外婆打来电话问他到哪里了,闻箫踩在九章路老旧的地面上,“刚刚下车,雨不大,不用来接我。”
外婆没坚持,只絮絮叮嘱让他走快两步,以免雨下大了,才好的感冒又重来一遍。
春天快没了影子,九章路两旁的行道树又茂盛了许多,路灯的光被遮了大半,显得光线昏暗。踏在一块松动的地砖上,忽地有人从斜侧方拽了他的手臂!
闻箫眸光一冷,反手攥紧对方的手腕,正想往前半步肘击,瞬息间察觉到什么。
手上霎时卸了所有力道,闻箫顺着对方的意被拉进了拐角的阴暗处,背抵在了粗糙的水泥墙面上。
还没站稳,池野的吻就压了过来。
黑色的书包带顺着肩膀滑下来,将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往下拉扯,连带着拉链也下移了几分,领口松散。将书包险险抓在手里握紧,闻箫缺氧,本能地朝一侧偏了偏。
斜照来的光在拐角处被切割,阴影里,池野垂眼,“说好的。”
闻箫思维陷入泥沼,没反应过来,他注视池野被暗影勾勒出的轮廓:“什么?”
声线比平时都轻。
池野嗓音沉哑带笑,指腹擦过闻箫线条锐利的眼尾:“随便我怎么亲,箫箫,说话不算话?”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地里摘起的草莓也是爱你的形状的心~
晚安哦~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