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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桢蹲在那个已经把她禁言了的论坛等了一会儿,把前后二十页的帖子都翻了个遍。
并没有人关心蛊纹怎么消除,也没有人关心白獭是不是灭绝了。
刚刚被删帖封号,无法使用搜索功能、也无法发帖的易桢觉得人生真是太灰暗了。
她有些机械地往前翻,草草浏览着几十天、甚至几个月之前的早就无人回复的帖子。
喂,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人遇见过和她一样的烦恼吗。
她随手点进来的这个论坛号称是最大的匿名论坛,什么帖子都有,情感求助、以物易物、闲聊八卦、民间怪谈……
甚至还有那种两个人吵架骂了几千层的超级高楼。
易桢刚才抱着苦中作乐的心态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两个云异道的弟子,最开始在讨论蜃的问题,一言不合吵了起来,随后开始了骂战。
甚至还有【我和你夫人有一腿,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算什么吗?】【算扯平了】之类的拐弯抹角互相占伦理便宜的对话。
易桢得出的结论:云异道的弟子是真的很闲。
还有她顺便被科普了一下蜃这种生物。
蜃是一种低等海妖,没有自主意识,昼伏夜出,不与人类亲近,但是依旧会有修士想方设法去捕捉它们。
蜃没有脸,大致轮廓和人类极为相似,修士捕捉到蜃之后,只需要经过很简单的几个步骤就可以让蜃卖出极高的价钱。
修士们会给捕捉到的蜃画上脸,或者更简单,在蜃身上拓印现成的美人脸,让这些低等的海妖摇身一变成为绝代佳人。
这是蜃天生的特质,它拥有一张只能画一次的画皮,只要拿画笔的修士足够高明,能把它变成任何样子。
再加上蜃本身性格柔顺,智识水平不高,用蜃制成的美人在宫廷私宅中非常受欢迎,几个有名的妓馆头牌也都是蜃。
易桢找了一会儿,实在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退出了匿名论坛,直奔隔壁的北幽论坛。
之前说过,这种大型的地区论坛很卡的。
易桢卡在进入页面整整一刻钟,终于暴躁地把那面水镜扔在了被子上,伸手关掉了它并且收了起来。
网络不会使人暴躁,网卡才会。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易桢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觉着饿了,让婢女取了件可以遮挡脖子的小披风,就准备回颉颃楼去吃午饭。
还好是冬天,多穿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颉颃楼已经准备好了菜品,见她回来,几个婢女围上来帮她洗脸换衣服,还一致对她脖颈上的艳红蛊纹表示了适当的关切。
等她换了件高领的曲裾,外面正厅已经摆好了饭菜。
然后姬金吾就进来了。
易桢:“……”
怎么回事还真的有人赶着饭点串门的啊!
然后易桢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名义上算新婚夫妇,确实得一起吃。
草。
姬金吾对她喝的甜蜜蜜果汁十分不屑,拒绝品尝,独自坐在一边开始喝酒。
易桢觉得这种喝完浓茶喝烈酒,还整天算计别人睡眠障碍的人迟早要早死。
他死了她就是个有钱的寡妇了。
易桢:“……”
妈的为什么她忽然心动了,果然是虚假的道德,真实的利益。
一个人待着脑子里什么都敢想。
易桢面前摆着的是一道炙鲫鱼,盛装的碗雪白雪白,姜芽紫醋,颜色对比非常明显,好不好吃先不说,至少相当好看。
鲫鱼旁边是脆皮腌鹅,再旁边是粽香竹筒粳米饭、青浮卵碗槐芽饼,其余的全都不认识。
但是都好好吃啊。
姬家这个伙食水平真让人不想走。
姬金吾靠在软椅上,他手上拿着个琥珀盏在喝酒,红色的琥珀酒盏泛着暗暗的光,浅浅地投影在他的手指上。
“我今晚上有事,你不用等我,有什么想吃的就说。”他短暂地闭了闭眼睛,或许是因为烈酒入喉,脸上的疲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那个小和尚和他的熊猫来陪你。”
“想吃茄鲞。”宰人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易桢自然不会放过。
茄鲞,出自《红楼梦》,简言之就是肉多油多,做法繁琐,得花大功夫。
姬金吾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以为你会要点心或者汤。”
易桢不明所以:“为什么?”
姬金吾把琥珀盏中的最后一口酒喝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很放松的样子,倒是十分诚实地说:“其他姑娘都这么点。”
易桢:“……”
易桢:“或许是因为她们喜欢你,希望在你心中留下餐风饮露小仙女的形象。”而我不喜欢你,我只想吃肉。
姬金吾又笑了,这次像是真心的。
“你若是需要修行的地方,颉颃楼顶楼可以用,悠着点别全砸了,不好修。”他伸手过来,指尖搭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抬,见她脖颈上的艳红纹路并未消退,摇了摇头,眼里隐约有几分怜惜,也不和她聊起这事,直接起身出去了。
易桢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调戏了,但是又没有证据……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易桢都在看隐生道的典籍,她现在大约处于一种“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的状态,明明全都能看懂,但是就是用不出来。
你能想象吗,隐生道的修士和人打架是靠念咒语的。
在这个绝大部分修士都是靠物理攻击的世界,隐生道格格不入,靠精神攻击。
在鸿蒙水镜中一页一页寻找消除蛊纹帖子的光荣任务,她交给易家带来的一个小丫鬟了。
小丫鬟找了一下午,共找了三百五十八页,未果。
她现在和易家带来的几个婢女处于关系极好的蜜月状态,她们以为她是嫁作人妇又被人刺杀、生命垂危之后决定痛改前非,成为一个不那么爱发脾气和打人的主子。
易桢希望她们永远这么误会下去。不过确实,一个正常人看见朋友性格发生好的改变,自然而然地想法都是“ta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大事懂事了”,而不是“ta会不会不是原来那个人”。
所以小丫鬟真的尽力了,就是没有。
除了她都没有人被下蛊毒吗!女主特殊的光环也不用体现在这个上面吧!
然后做好的茄鲞就送过来了。
嘴上说着不要,钱包倒是很诚实嘛。
易桢学得脑子一团浆糊。她过去二十来年搭建的三观都是建立在唯物主义上的,现在她在干的事情就是把地基给拆了换一个。她估计自己再继续就要cpu过热爆炸了。
于是她决定先吃口饭冷静一下。
“观弈修士在吗?”她刚要拿筷子,忽然想起来小和尚,忙问身边的婢女。
早上之后就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一天都没看见过他。”婢女答道。
易桢揉了揉眉心:“他平常在哪吃饭啊?那只熊猫有没有奶喝啊?要不然还是干脆抱到颉颃楼来吧。”
她话音刚落,门外来了个侍卫,传话说观弈修士来找夫人,不知夫人见不见?
赶的真巧,正好提起他。
“今天去哪了?”婢女端来水给他洗手,易桢撑着头问他。
小和尚吭吭哧哧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在船上玩。”
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婢女帮忙把他的熊猫从背篓里拿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季节姬家从哪来的嫩竹子,熊猫崽崽一脸的竹屑,婢女拿着温热的帕子给它擦脸。
“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婢女低声过来通报。
“备好了就上吧。郎君说不必等他。”易桢答应了一声,转头对小和尚说:“今天有一道很复杂的菜,特意等你一起吃。”
熊猫崽崽擦干净脸和爪子了,婢女一松开它,它就滚到易桢小腿旁边,咿咿呀呀想爬到她膝盖上去。
易桢弯腰把它抱起来,捏了捏它粉嘟嘟的小肉垫,然后用手去揉它软软的小肚子。
她以前听说熊猫的毛发是硬硬的,但是这只熊猫太小了,牙齿都没有长全,软乎乎的,像一个黑白相间的糯米团子,摸起来特别解压。
“其实你年纪也不大,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不要也热一点牛奶喝?”易桢问他:“男孩子还是尽量长高一点。”
小和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姐姐,你和大人是夫妻吗?那种,那种夫妻吗?”
易桢一下子没懂他在问什么,但还是答道:“就是普通的夫妻,怎么了?”
小和尚又吭吭哧哧地犹豫上了。
小孩子真好玩。
易桢吃了几口就饱了,毕竟她一个下午都没怎么动过。随后她就开始逗熊猫崽崽玩,喂它喝羊奶。
这只熊猫特别会讨好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小和尚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一点幼崽护食的恶习都没有,摇头晃脑地恨不得栽在易桢怀里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小动物嗅觉灵敏,易桢靠近和它玩了一会儿,它就开始扒着易桢的衣领闻来闻去,因为指甲收起来了,粉嘟嘟的小肉垫怎么都扒不动易桢的衣领,急得哼哼叫。
“要干嘛呀?”易桢摸它的后脖颈,想把它从怀里提溜开,不然待会儿被这只崽崽扒拉开衣领,露出一片艳红纹路挺不好收场的。
眼看着自己要被拎走了,熊猫崽崽一急,也顾不上收起尖尖的小爪子,指甲尖端勾住她的衣领,竟然真的把虚高的领口拉开了一点。
易桢:“……”
熊猫崽崽一被放开,立刻又黏到她肩膀上去了,凑在她脖颈上闻了闻,竟然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易桢完全没想到它会这么干,小声惊叫了一下,立刻把它从身上拎了下来。
熊猫崽崽被她拎着后脖颈,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奶声奶气地叫了起来,易桢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大约感觉他是在可怜自己。
易桢:“……”
“姐姐,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小和尚蹭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去,急切地问。
易桢试着解释:“……昨天晚上不是有刺客嘛。”
她实在不想解释这个蛊毒。
小和尚睁大眼睛:“擦伤也还没好吗!没有搽药吗!”
他以为是擦伤。
易桢含糊其辞:“嗯,搽药了,但哪有那么快就好……”
易桢为了防止他继续追问,赶快转移话题:“你手上的冻疮我给你准备了药,吃完饭过来我给你上药。”
小和尚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问:“大人是不喜欢姐姐你吗?他为什么不给姐姐找好一点的药呢?”
易桢:“……”
小小年纪不要想这些情情爱爱的好不好!专心念经专心吃饭不好吗!
易桢继续含糊其辞:“他就是忙起来不记得。”
小和尚虎头虎脑的,光头使他看起来十分憨憨,他把筷子放下,非常正式地对易桢说:“他要是不喜欢你,我就揍他!”
易桢:“……”
易桢忍不住笑出来了。
小和尚握着拳头抗议:“不要笑!我是认真的!我很厉害的!”
易桢:“真的厉害,待会儿到顶楼来教教我。”
隐生道的创始人是佛修,应该有共通之处吧。
情情爱爱哪有修行重要。
吃完饭,小和尚就拉着她偷偷跑出去了。她最开始以为是他有什么话要私底下说,还告诉婢女说自己去散散步不要跟着,结果这孩子拉着她左拐右拐,一路上避着人走,最后停在了离颉颃楼很远的一栋小楼前。
小楼装饰古朴,没人进出,要是路过,都看不出来这里有住人。
小和尚吭吭哧哧地说:“我和小白来这儿玩的,就……就发现了这里,这里的姐姐说自己是昨晚刚刚来的,我觉得这样应该不好,因为大人昨晚应该和新娘子在一起……”
“而且,”他仰起头,一脸的愤愤不平:“这个姐姐有很好的药治伤的!”你都没有!
易桢似乎、好像、也许明白了这里住的是谁。
应该是,姬金吾那位,小青梅吧。
昨天晚上他不惜翘掉婚礼去做的事情,就是去安抚这位青梅吧?
据说这位青梅出身不高……
易桢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理由和身份去找人家对峙。
这就算要论先来后到,也是人家先来的,而且她一个替嫁的,又不是真的和姬家郎君有婚誓,委实没必要真情实感地代入进去。
易桢牵着小和尚的手,摸了摸他的光头,轻声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们回去吧。”
小和尚睁大眼睛:“姐姐!”
易桢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时,她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
易桢抬头看去。
那里站着个漂亮姑娘,穿着月白色的袍服,袖子上错针刺着琉璃净水的图案,美目盈盈,远远看过来,仿佛随时要落下泪来,整个人像是一捧白月光。
易桢:“……”
喂。别吧。
易桢正打算转身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那个穿着月白长衫的漂亮姑娘忽然提着裙子向她跑来,月白美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惊慌失措的婢女。
你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刚才还娴静安淑的漂亮姑娘像疯狗一样朝你扑来是什么感觉。
真的!易桢没有故意贬低她!她也想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之类的好词,但是眼前这个月白美人真的就是像朝骨头扑过去的饿犬一样――
易桢被她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都懵了。
她脑中闪过若干虐文经典描写,什么“紧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揉到骨血里去”“仿佛她是肋下的一根骨头,现在终于复归原位”乱七八糟的。
这姐们就是这么抱她的。
“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月白美人把她抱得紧紧的,嘴都咧到牙根去了,大声宣布道。
喂!停下来!说话就说话!不要埋胸!你自己没有吗!
好了我知道你平胸了!不要抓着我的手去摸了!放开我!
你们这对青梅竹马怎么回事!还就抓着她一个人调戏了!你不是有男人吗!放开我啊!
过分了啊!埋胸就埋胸!不要发出痴汉笑啊!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她们终于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了。
……大概吧。
“我好喜欢你啊!你长得好漂亮啊!比我还漂亮!我最最喜欢你了!你可以叫我阿青吗?”月白美人还是一脸痴汉笑,一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要不是被小和尚盯着,估计还要往她怀里扑。
易桢:“……”最喜欢我的话,你的竹马要哭了哦。
你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的长相能不能不要这么痴汉!
这是正常的情敌对峙戏码吗!
杜常清是在下午再次去拜访了自己的哥哥。
当时姬金吾正在因为南岭内乱损失的人马而暴躁,一边深呼吸一边给南岭巫族的族长写信――年龄大的老人家不信任玉简,必须要亲笔书信。
但是显然自己的亲弟弟比万里之外不识好歹的老家伙要重要得多,杜常清进门的时候,姬金吾已经把那封写到一半的信给扔到一边去了。
“常清来了。”
“兄长在烦恼什么?”杜常清把带来的礼物轻轻放在书桌上,问道。
“南岭又乱了。”姬金吾顺手拆起了礼物,回答道:“未来主要的精力可能还是要放在北幽这边,有北镇司撑着,宣王一时还倒不了。”
犀盒里放着几把扇子。乌木小骨鱼尾折扇、九巍山蜡底白花老梅扇、黑棕竹满金丝凹凸君子扇。
“难为你用心了。”姬金吾笑着把扇子掂在手里把玩:“这么清楚我的喜好。”
杜常清:“兄长新婚,我常年闭关,也没什么好送的。听说嫂嫂身子不好,我过些日子去寻些药材来。”
“还客套上了。”姬金吾往后靠在椅子上,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
杜常清也笑了,他们俩长得极其相似,但是站在一起,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两个人,便是一同笑起来,那笑也不同。
“兄长若总是不得安眠,还是要找大夫,拖着不好。”杜常清关心道:“浓茶烈酒总归少喝为妙。”
“最近事多,我忙过这一阵会注意的。”姬金吾敷衍道,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这次待多久?父亲那边的意思是?”
杜常清微微皱眉:“父亲的意思是我该继续闭关,但是我想……”
姬金吾立刻接下了他的话:“你不想去的话,就先别急着回去,多待几天,见见这世道。父亲那边我帮你应付。”
见杜常清答应了,他又说:“我总希望你能来帮帮我,你上次来,我可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杜常清轻轻叹了口气:“兄长要我帮忙,吩咐就是了……其实兄长不必如此劳累。”
姬金吾摇头笑道:“我总想着万一哪天忽然死了呢。”
杜常清正要说什么,忽然见自己的亲哥哥在书桌后坐直了身子,打开玉简,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消息,表情骤然严肃下来。
姬金吾揉了揉眉心,仿佛下了决心,要把什么事情说清楚,或者是下了决心,要把什么事情彻底隐瞒起来,抬头说:“等过几日船过博白山的时候,你随我留下,我们再去北幽一趟。”
杜常清不明就里:“什么?”
姬金吾说:“这艘万方船继续往阳城走,放慢速度,我们从博白山另搭快船去北幽,若是动作快,还能在万方船抵达阳城之前回来。”
“为什么?是有什么事?”
姬金吾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说早已背好的借口:“我发现了清浅的行踪。”
“昨天晚上我在醉歌楼看见了清浅的蜃。”姬金吾说:“那只蜃是有人照着清浅的模样画出来的,这说明清浅一定和制造蜃的画师见过。”
“我派人追查,现在查出来了,清浅大概率在北幽的上京,可能在宣王手里,也可能在北镇司手里……我需要你随我去一趟。”
姬金吾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自己弟弟的表情,生怕他察觉出不对,进而发现掩盖在表层借口下的其他东西。
杜常清的表情也确实不对劲。
“兄长,你上次见陈家小姐是二十多年前了。”杜常清说:“纵使你们情谊深厚,可你如今已经娶了妻室,遣人去找便是了,这样实在过分……”
姬金吾开始充实自己的借口:“多年以来,念念不能忘。”
杜常清:“……”
杜常清微微低了低头:“可嫂嫂……易姑娘很好的,兄长,旁人说她娇纵跋扈是流言,流言不可信,她毕竟是明媒正娶嫁到我们姬家来的……”
姬金吾见他开始进行道德教育,知道他对这个借口没起疑心,放下心来,和他继续对话。
姬金吾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他那严苛的道德标准都是放在他自己身上的,常清从不苛求旁人都按他的标准行事。
更何况他们终究是亲兄弟,常清总会站到他这边来的。
姬金吾:“易姑娘病着,我试着和她相处过了。你要不要见一见和清浅一模一样的那只蜃?我昨晚把它带回来了。”
杜常清仿佛一下子噎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兄长你……”
姬金吾:“你小时候也见过清浅,那个时候你不喜欢她,或许现在见见就改变主意了。”
杜常清摇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易姑娘……嫂嫂刚遇刺,身子不好,兄长你该去看看她的。”
姬金吾并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语气变化:“昨晚去看过了,好好活着呢。”
杜常清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大约是想起她披散着长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想要和他亲近的样子。
他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兄长,你不好好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