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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家因为一只鬼的消失安静的像另一种形式的坟冢,林言不敢回家,找各种借口赖在医院,他本来就是细致而温和的人,几天的照顾颇让老爷子满意,连叹当初分手是闺女没眼光。

    “小林啊,我看你也忘不了小薇,要不然等她醒了,叔叔替你们撮合撮合,这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林言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好脾气的冲他曾经的岳父笑笑:“薇薇这么好的姑娘看不上我。”见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便又接了一句,“学校事情忙,又要实习,不能白耽误人。”

    听出林言语气里的婉拒,老爷子叹了两声可惜,不发表意见了。

    一连五天尹舟和小道士每天彻夜不眠,天一黑就出门找丢掉的魂魄,中途因为路过居民区弄出的动静太大被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举报扰乱社会治安,蹲了一夜派出所,几天下来黑眼圈没比林言轻到哪儿去。

    事情在第五天的凌晨出现转机,连续几天下暴雨,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汪洋,电视里不停播报路人被困,桥洞底的民宅进水,司机淹死在车里的新闻,尹舟两人回来时淋得像落汤鸡,小道士手里抓着件的t恤衫冲进病房,结结巴巴道:“找、找到了,水路聚阴,差点跟着下水道流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魂魄生离人身浑浑噩噩,一般留在原地不会乱走,但水脉载阴,这大雨一下,万一把魂魄冲跑了,过了七天就算找回来也没用,肉身和魂魄融不到一起,人没魂就跟傻子无异了,幸、幸好,赶上了。”

    小道士搬了只火盆把一道道符纸和松香块投进去焚烧,整间病房烟熏火燎,雾气环绕极有古老乡村的神秘氛围,一个淡青色影子飘飘摇摇朝病床走去,尹舟知道翡翠怀古的事,偷偷拽过林言:“等她醒了问问清楚不就行了。”

    “我不关心,人没事就行。”林言冷着脸,犹豫了一会走出病房,在一楼大厅看玻璃门外的雨帘。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大厅冷冷清清,角落里输液区一对母女挂着盐水打瞌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小道士和尹舟一前一后从电梯走出来,看见林言心事重重的站在门口,尹舟撇了撇嘴道:“那东西走了他就没笑过,中邪了真是。”尹舟没注意小道士的尴尬,把翡翠扣往林言手心一拍,“人醒了,在床上喝粥修养呢,晚上的事也想起来了,说半夜在十字路口碰到个带着孙女烧纸的老太婆,穿花布衣裳,扎红头巾,知道是哪一个了没?”

    林言愣住了:“二仙姑?”

    尹舟摊摊手:“哥们你最近的邪性传染的真厉害,沾上就跑不了,还好我阳气重没被波及。”

    “这块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手里,问了好几遍都说没印象,还挺奇怪我们怎么一直问她。”

    为什么消失的二仙姑和红衣女孩会在那天缠上薇薇,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萧郁的腰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薇薇手里,他一直很珍惜林言买给他的东西……脑子里各种思绪绞在一起,林言突然想起之前的推论,如果红衣女孩想通过杀死自己来阻止萧郁靠他的命格恢复意识,整件事情,庙主的目的,阿婆被篡改的死亡时间,全都指向萧郁,有人在撩拨他和那只鬼的矛盾,这种进程并没有因为庙主的失踪而停止,甚至变本加厉……

    如果“它”的目的本来就是让林言跟萧郁分开呢?

    如果“它”一直在等待时机干掉那只不小心被林言从坟墓中领到人世的鬼呢?

    让鬼都无可奈何的是咒,操控咒的是人,躲在暗处的人,迷雾重重里伸出的黑手……林言倒抽了口凉气,望着黑黢黢的花坛,他会不会跟自已一样处在危险之中?

    尹舟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林言眼神不对,一个劲盯着门外漆黑的雨幕,半晌猛地回头:“楼上有伞么?我出去一趟,这天气开不了车。”

    “找死啊,困在外面的人救都救不过来,你干嘛?”

    林言一咬牙:“我去找萧郁。”说着盯上保安的手电和雨衣,不由分说就想往外走,尹舟吓得一把拉住他,“那也得等天亮了,再说找他干嘛,你不是一直想送走他么,好不容易他肯走,你还鬼附身上瘾了?”

    林言骂了句滚,焦躁的情绪不停往上冒,雨幕黑漆漆的,院中的冬青和松树被狂风吹得直点头,哗啦哗啦的雨水从房檐浇到大理石台阶上,林言使劲甩开尹舟的手,焦急道:“你不知道,他不是这时代的人,公子哥一个什么都不会,他没地方可去……”

    尹舟表情复杂:“你搞搞清楚情况,他是鬼,他哪里不能去?说不定早投胎当娃娃了。”抓林言抓的更紧了,目光深不可测,“你不会看上那鬼兔儿爷了吧?”

    “你难道也是……”

    “没有。”林言别过脸,“我只是可怜他。”

    “别他妈扯淡,老子高中时离家出走,带了二百块钱坐火车去云南都没见你这么急过。”

    林言沉默了,许久狠狠抓了抓额前的头发,问小道士:“阿颜,能不能招他的魂?我担心他出事……你知道,你师父他……”

    阿颜的眼神突然冷冽下来:“你、你以为我是无线电吗?他已经不是我能招到的东西了。”

    林言这才反应过来,病急乱投医戳了小道士的痛处,任何对于那鬼的担忧对阿颜来说无疑是种刺激,他讪讪地道了个歉,小道士心事重重地摇头:“林、林言哥哥,你别找他了,找回来能怎么样?跟他再处下去会耗干你的阳气……最多还有两个月,到时候你不死也得死,他走是为了你好。”

    “至、至于我师父。”阿颜冷冷道,“他没那么厉害,当初杀那鬼要靠你的替身,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你可以放心。”

    “他会去投胎么?”

    阿颜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一眯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哪那么便宜,畜生就是畜生,怨气深重心愿未了,大概回他的窝继续害人了,八字纯阴的可不止你一个,说、说不定哪天你看见他,早就跟别人了。”说完转身走了,尹舟诧异的盯着阿颜的背影,对林言说:“吃错药了?怪里怪气的。”

    林言摇了摇头:“没,我才吃错药,自作孽不可活。”

    “荒诞的世界,无法理解。”尹舟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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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家中空荡荡的双人床,扔在一旁的枕头在等他的主人,林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视线每次掠过那只空闲的枕头便一阵憋闷,忍不住一把抓过来拍了两下,恨道你才见过他多久,贱兮兮的等什么等,他不回来了。

    他不要我们了,他去了一个黑暗的地方,等另一个肯接受他的人,或许等一年,或许十年,或许百年,他等得起,咱们赔不起。

    狗屁的地老天荒,林言从床头柜摸了支烟,抱着膝一口接一口地抽,明明是白天,窗外也黑的像墨,暴雨瓢泼而下,把城市浇灌成一片泽国,人们用不同的姿势在水中游曳,发胀,腐烂,流出绿色的脓水,随下水道铺陈在各个角落,身体化成数百平方公里宽,一团臭水,谁还认得出当时的模样?

    当夜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到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传说路口是阴阳两界相接的地方,浓雾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萧郁说好冷,这里没有被子。

    林言说你等着,我烧给你。

    我的衣服还在你的柜子里。

    我也烧给你。

    我的棺材呢,寿衣呢,我要一套冥婚的东西,我要娶亲了,娶邻村员外刚死的女儿,我要聘礼和定亲的首饰,纸钱红烛,先生算过八字,天造地设,以后必定儿孙满堂。

    林言站在雾气重重的十字路口,冻得直打哆嗦,身上一套大红颜色暗火囍字的绸缎殓服,胸前戴朵黑色的大花,骑着一匹惨白的纸马,眼睛如两个深深的黑洞。他朝迷雾深处呼喊,你娶亲那我怎么办,就快赶到了,你再等等我。

    来不及了,萧郁说,你把东西烧来就够了。

    我成亲了,邻家小姐人品脾气都好,我们就埋在村后大槐树下,你别忘了多烧些钱粮,明年来坟上添土时再烧些娃娃的衣裳。

    林言一下子醒了,夜晚昏昏沉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脸上也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湿漉漉的,胸口又酸又疼,林言咬着被角,余光扫过旁边孤零零的枕头,突然委屈的再睡不着了。

    每一句“你走吧”的潜台词都是留下,每一句“再见”渴望的答复都是挽留,偏偏都被骄傲催逼着只肯说半句,于是人去楼空,人走茶凉,钥匙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座位还好好的替他留着,那人却不肯跨过界碑回到他的世界了。

    就算全世界的窗帘都敞开,感情也是私密的,林言悄悄走下床,光脚摸进漆黑的浴室,搬了只小凳子在浴缸边坐下,轻轻的说,我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没有回答,一座冷寂的房子,一口阴寒的棺材,一座无声的坟茔。

    林言望着虚空微笑,他想自己一定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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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身体其实没多大问题,在小道士和尹舟成功找到走丢的魂魄之后恢复的很快,上午薇薇老爸给林言打了个电话说明天出院,林言夹着手机在厨房煲鸡汤,顺便给他上任岳父煮了面条,打包进保温盒后坐在桌边舒了口气,心说总算能放下一件事了。

    雨下下停停,暴雨的新闻传遍大江南北,网上到处刊载被水湮没的汽车和挣扎着把脑袋露出水面的行人的照片,林言作为一介土著在二十多年里已经练就出抗洪抗冻防风沙等各项技能,渡水赶到医院时人和午饭都还算完好,谁料医院电梯进水维修,林言只好拎着保温盒一层层爬楼梯,一不小心多走了一层拐进六楼走廊,还没等他发现门牌号不对,已经被冲过来的中年妇女推着肩膀,一边大嗓门吆喝:“下这么大雨还来医院可真不容易,回去我一定代表社区感谢你们志愿者!”

    大婶声如洪钟,一头酷似金龟子的短发,穿同种风格的长款小鸭子t恤衫,两条胖乎乎的腿塞在黑色裤袜里,脚踝太细,相比之下穿船鞋的脚掌像鸭蹼似的啪嗒啪嗒在地上拍着,自说自话推着林言往里走,丝毫不介意他一路的小声辩解。

    “你们领队都嘱咐过了吧?等会可千万别说话,老爷子状况不好,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了,咱就让老人家舒心的走。”大婶在林言肩上啪的打了一巴掌,“今天这小伙子长得真秀气,我看着就喜欢。”

    林言哭笑不得的拎着鸡汤,一张嘴又被大婶堵了回去,“我去忙了,最近大雨志愿者来不了,各个病房都缺人,这边你罩着,别出岔子。”

    看她撇下自己要走,林言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学着大婶气沉丹田,气势如虹:“我、我走错楼层了!”

    “啥?”大婶的细柳眉一下子竖了起来。

    “我……我是说,我要去楼下看朋友,电梯坏了,多上了一层……”林言咕哝道,把保温盒往眼前一送,“喏,送饭来的。”

    大婶愣了半天,忽然一咧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耽误我半天事!”她已经完全忘了林言解释了一路的事实,抬手看了眼手表,因为胖,表盘都卡进了白花花的肉里,“这可怎么办,时间快到了人也没个影儿,老爷子好不容易醒一回,哎哎……”

    此时最明智的举动就是举着保温盒迅速逃离现场,但林言千不该万不该多问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他的生活如同一只刚从淤泥中拔出的萝卜,还没在水龙头下冲干净,扑通一声又干脆利落地栽了回去。

    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奇门遁甲布出的阵法,看似一个接一个的巧合,毫无章法,实际上每条拐角和岔路都早已安排好,在哪里停顿,在哪里调头,无论怎么挣扎最后都必须沿着预定的轨迹走下去,而操控这一切的正是我们的内心,与事件本身毫无关系。

    只有早来与迟来的区别而已。

    “我送完饭就没事了,您要是真有急事,我等会可以帮忙。”林言小声说。

    轰地一声,平行世界的大门开启了,生活从这里分为两条路,一条满是鲜花和阳光,他欢畅的回家看电视吃橘子,慢慢忘记跟萧郁有关的一切,最后被偶然遇上的优质多金帅哥领走;而另一条则潮湿黑暗,在迷雾与亡灵世界中打着手电踽踽独行,而此时的林言就站在岔路点上,不知不觉转向了第二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