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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村,艮州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白成推开栅栏,四处望了望,发现没人,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所住的偏房里去。
“站住”。
陡然一声喝止,白成一怔,知道是父亲叫住了自己,想起父亲平日里那严厉的面容不由缓缓转过身去,见到一身白色马甲的父亲站在门口,怒视着自己。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白山看着白成,知道儿子平时调皮的很,但凡是闯了祸回来都是这一副模样。心中虽然疑虑但也猜到了大半,他将目光移到了白成脸上,只见淤青斑斑,不由厉声问道:“脸上是怎么回事啊?”
白成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丝毫没有要吐露事情的意思。但想起刚才在花地园的遭遇,心里却是有些愤愤不平。此时父亲问起,他自然不愿说出来。
知子莫若父,身为父亲自然是知道儿子肯定又和人打架了,冷着语气问道:“又和谁打架了?”
白成依旧不语,见到这般,白山突然厉喝一声:“快说。”
白成瞪了一眼父亲,用满不情愿的语气应付道:“林则成。”
“林则成?”听到这个名字,白山知道这是柳树村大户人家的孩子,比白成大两岁,由于家里富裕,平常小时候都是充当着孩子王,身后经常跟着好几名小跟班,而白成小时候也跟着后边跑过一段时间,后来大了几岁懂事后就不愿再与之为伍了。白山疑惑,问道:“他不是去那个修仙门派博云门修行去了吗?”
“他回来了。”白成继续冷着话回道。
白山平息了一口气,厉声道:“他现在成了修行者,你怎么是他的对手?遇事忍让才是做人的道理。”
听到这话,白成怒上心头,道:“修行者又怎么样?难道他天生就是修行者?我遇到他就应该低他一等吗?而且他嘲笑我有娘生没娘养。”
白山一怔,其实在心里他何尝没有愧疚过,十几年来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就是害怕孩子缺少关爱,但是白成的身世毕竟不是秘密,村里有许多人是知道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被其他孩子嘲笑。
白山的妻子很早就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和他无尽思念的折磨,而他也再也没有续过弦。而白成则是在一个夜里,在白山守夜田边时隐约听到村外有婴儿啼哭,于是他好奇寻了出去,看见一个婴儿躺在村外乱石里的襁褓中,环视一圈见四下也没人,心念荒郊野兽横行,一个婴儿难免不会遭之猎食,于是将之抱了回家。和还在世的妻子商议后决定将其收养。
由于家境贫穷,白山只能给人做长工过活,一家三口也算幸福简单。但人穷难免遭欺,大人明事理,平时忍忍也就过去了,但
身为小孩的白成哪里懂那么多,遇到不平自然是要反抗,可是一人自然是斗不过一群人,所以难免有时会被有钱人家孩子召集小跟班欺负。
白山眉头微蹙,但随后平缓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轻步移到儿子跟前,伸手抚过他的脑袋,道:“孩子,你受苦了。”
白成紧紧捏着拳头,隐隐颤抖,低声愤愤道:“我不想再让我们家被人瞧不起了,我想堂堂正正做人。我命由我不由天。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名修行者,并且还要成为修仙者,我要用我的本事保护我们家。”
说起修仙,白山也算了解一点,他知道一个人一旦踏上仙途,便是一条不归路,生死无常。
白山听到白成的话陡然一怔,立时捏住他的肩膀,道:“不可。你绝不能走这条路。父亲只愿咱们一家安详度日,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
白成看向父亲的眼睛,注视着从中散发出来的厉色,他依旧坚定不移的道:“为什么?我不想看到你被人瞧不起,我不想被人欺负,我不想看到姐姐跟着我们过苦日子。父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必须为我们家承担责任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若敢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便断绝父子关系。”白山突然怒不可遏,脸色涨的通红。白成看到父亲怒目圆睁,平常非常害怕父亲威严的他此刻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父亲不准他成为修行者是担心他的安危。
一旦踏上修行之路便无法再挽回,修行路上充满杀戮危机,随时都有丢掉小命的可能,白山失去了妻子,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他宁可不要什么尊严,只要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就行了,他不愿冒险求什么富贵。
即使面临白山的断绝关系的话白成也不改变心中的想法,他退后一步,道:“父亲,请恕孩儿不能听你的话,我一定会拜入第一修仙门派‘博云门’的。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从小,博云门的传说几乎是伴随白成长大的,他一直憧憬拜入门中。
在艮州,最大的城镇要属艮州城了,而名声比之更大却是艮州城北上的一个修仙门派博云门了,博云门地处群山之间,山峰艰险陡峭,山峦如剑般直插云霄,山顶常年云雾缭绕,神秘威严。外有群山厚雾,内有护派阵法,一般人想要进去那是极难,除了专门接待的仙童,不然想进去几乎是妄想。
白成说完朝偏房走去,徒留下白山一人愣在原地,他知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根本管不住的。
白成走到自己屋前,轻推房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他欺身走了进去,转身将门关上。转身扫了一眼屋子,里边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简单木质床,一个老旧的衣柜,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张粗糙的桌布,桌布上早已是布满大大小小的补丁。他走到桌前坐下,斟
了一杯茶喝下,心中满是思绪。
“吱呀~”
此刻,门被推开,白成闻声转头看去,只见身着一习粗布白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白成知道这位少女便是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白雪。
白雪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女工竹篮放到桌上,碧波般的眸子看向弟弟,声音极为柔和,安慰道:“你别生父亲的气,他那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没有生父亲的气。”白成坐到椅子上。
白雪轻轻擦拭白成的伤处,令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退避,她心中了然,道:“一定很疼吧?”
白成摇了摇头,白雪从篮子里拿出活血化瘀的青花瓷药瓶,‘啵’的一声拔开瓶盖将其中的药水倾倒在准备好的纱布上,而后给白成擦拭,动作轻缓柔和,缓缓道:“姐知道拜入博云门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姐支持你。但是日后你遇事一定要量力而行,不可逞强斗狠,知道吗?”
面对姐姐的关爱,白成心中领会。他了解姐姐和父亲都是这样的性格,遇到事情喜欢退一步,那样就会觉得海阔天空。可是事实并非是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而是敌人变本加厉的侵入欺负。
白雪帮他擦完伤势,将药瓶放入竹篮中。后走到白成床前,掀开纱帐,一叠衣物和一顶斗笠安然放在床上。白成看到这些东西,疑惑道:“这是?”
白雪拿起衣物走到白成面前,脸上舒缓了些,露出浅浅的微笑,犹如绽放的昙花,白成望着她,见她道:“看你天天在园子里种花,从没件好的衣裳,这套衣服是姐特意给你做的,快穿穿看,合不合身。”
白成看着姐姐白雪,眼眶隐隐泛红,他明白,像自家这样的普通人家,吃顿好的那是很困难的事情,能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也不容易。他问道:“这套衣物至少又花了你两三个月的劳务费,是不是?”
平常日子都是过的很清贫。看着这套衣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白雪肯定不知道是省吃俭用多久才买来的料子做的。
白雪摇摇头,道:“哪有,都是工坊多余的料子,姐特意留下来给你做的。快试试嘛,来。”
应着白雪的动作白成穿上衣服,有些话不需要说穿他也明白。想起姐姐以往对自己的种种关爱,白成强忍住泪水,道:“谢谢你,姐。”
白雪整理着白成的衣物,笑道:“傻小子,一家人说什么谢。”
微笑间,白雪又拿起那个斗笠,轻轻放在白成头上,大小刚刚合适。
白成摸着身上的衣服,感受到那粗糙的料子,虽然知道穿在身上肯定不如富家子弟穿的绫罗绸缎贵气,但他觉得即使世上最好的布匹和上等的头冠也抵不上这件便宜的衣服和斗笠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