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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砖黑瓦的车库大门打开,在蒸汽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库中依次驶出九辆车。
这些外形大气的黑色蒸汽车依次排开,成九宫格的阵型,外围八辆车上每辆车坐了两名孙家亲卫,靠左的主驾驶位置上一人开车,另一人坐在后座靠车窗的位置。
车窗开着,坐在后排的亲卫丝毫不敢懈怠,手中握着燧发枪警惕的对着车外,随时准备射击。
随着车队驶出车库到了大路上,车速开始缓慢加快,左上角位置的蒸汽车后座上,紧紧握着燧发枪的孙伟死死盯着窗外。
他是孙家的家生子,也是孙长胜亲卫中的神枪手,目力惊人,射术远超同僚,但是想到家主交代的术士法术之诡异,他还是觉得心中毫无底气。
就在这是,远处一道黑影自远处快步奔来,精神紧绷的他下意识就瞄准,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子弹打向那人,那黑影只是一晃,立刻避过。
“是那个刺客,他来了!”
“可恶,这术士身手怎么这么快?”
他内心暗骂,快速给手中燧发枪上弹。
向着车队疾速奔行的荆子棘早有准备,提前运转法力快速变换身形,避开了一枪,心中微微一松,下一刻他就察觉了不对:
“三辆车,三个枪手,怎么才一人射击?不好!”
心中警铃大作的荆子棘脚尖早已发力重踏地面,带动身体快速变了个位置。
当事时,又是“嘭”的一声,车队左侧第二辆车的枪手射出了子弹,正好打在荆子棘先前所在的地方。
“还有一人!”
荆子棘眼中精光一闪,死死盯着第三辆车后座的那枪手,下肢连续两次爆发的荆子棘这一口气的余力已尽,无法再躲,他竭尽全力的运转法力,抬起手中的诸夏八面古剑。
果然,那亲卫此时也恰好扣下了扳机,“嘭”的一声,最后一发子弹带着硝烟味射了过来。
一道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荆子棘竭尽全力刺出的这剑擦到了子弹,剑刃与子弹摩擦出剧烈的火花,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撕裂之音,他只觉得手中古剑传来一阵巨力,他紧握剑柄的虎口剧震,毛细血管破裂,丝丝鲜血激射出来。
肩膀一痛,被古剑偏移了方向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肩膀,一股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荆子棘闷哼一声,气力飞快从左臂中流失,他手一松,刚刚和子弹硬碰硬,剑身已经扭曲变形的诸夏古剑顿时落到了地上。
“好枪法,好章法!”
这三名孙家亲卫不是一股脑乱射,而是分次点射,最后一人刚好抓住他双腿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机射中了他。
荆子棘也不管血如泉涌的左肩,毫不迟疑的抬起右手,立刻扣下扳机,来自阿比利联合王国的新式枪械射出了注入了冷热法力的子弹。
之后他看也不看这枪效果,立刻反身逃向身后的园林。
“嘭”的一声,这子弹命中了车队左侧第一辆车的车头,只是微微将车身钢板打的微微变形,而子弹内含的冷热法力已经渗透了进去。
坐在后座的孙伟本来见那术士一剑竟然能刺中子弹,随后手中拿着见所未见的小巧火器向他这方向射击,本来心中大恐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这人只射中了车身。
“区区术士,不过如此,他死定了!”
孙伟心中狂喜,快速的给燧发枪装好子弹,抬枪瞄向那人,心中一股狂喜升起。
这喜悦既为家主孙长胜许诺的奖赏,还混杂着身为小人物却能亲手杀死贵人的阴暗喜悦。
术士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在新汉和西大陆诸国都会得到当地官方的吸纳,自然是贵人。
“死吧!”
这人面露扭曲狂喜正要扣下扳机,却听坐下蒸汽车中一阵巨响,车辆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剧烈摇晃的车身一下子让他摔在车座上,他大喊道:
“大黄你怎么开的车?”
被称为大黄的司机顾不上回应,只见这车剧烈晃动,他握不住方向盘,车头一下子撞到车队中间的车子上,两车车身剧烈碰撞摩擦,响起刺耳的声响。
这两车在在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前行,前座司机狂踩刹车,大喊道:
“我什么都没干,坐稳……”
话没说完,下一瞬,只听“轰隆”一声,车头钢板炸开,汹涌的火焰喷薄而出。
车中两人来不及惨叫,就被炸开的火焰所吞噬,整辆车在锅炉的爆炸中四分五裂,火焰带着气浪炸开,无数碎裂的钢板零件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顿时打乱了整个车队的阵型!
后车刹车不及,顿时撞到已经被火焰吞没的前车上,前车爆炸引发的气浪立刻粉碎了车窗,激射而出的车身零件将这车的司机射成了马蜂窝,同时点点火蛇缠绕而上,眼看就要把这车吞噬。
而车队中列第一辆车中的二名亲卫最惨,左侧车辆爆炸炸裂了钢板零件,登时射穿了二人的身躯,血如泉涌,两人一声不吭当场毙命。
荆子棘灌注了法力的一枪,竟然击垮了整个车队!
一时间,爆炸声、火焰燃烧声、车身碰撞声、玻璃破碎声不绝于耳。
被车队团团保护在中心蒸汽车上,孙家管家孙全坐在主驾驶位置上,孙国平坐在副驾驶上,孙长胜和其发妻坐在后座。
他们此前也听到了左侧三车上传来的间隔枪响,孙长胜本来还微笑着张口欲言,却没想到只是几秒的时间,左前方的蒸汽车就爆炸了!
“快逃!”
孙长胜大声叫着,他瞬间打开身侧的车门,伸手拉着发妻就要逃命。
但是他在握到爱妻的手的同时,也摸到了一片粘稠中带着温热的液体。
他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这才看见发妻腹部被一块碎裂的蒸汽车零件打穿,可以通过伤口看到其中破碎的内脏,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老爷……快逃……”
这女人微笑着说,眼一闭头一歪,失去了呼吸。
“阿云……”
孙长胜脑海空空的看着相伴数十年的爱妻在身旁死去,脸色发青,额头青筋涨起,连带着太阳穴那几条筋一同颤动。
“新!汉!”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叔父,快逃!要炸了!”
前排副驾驶的孙国平大声喊着,他身旁开车的孙全被炸裂的车身零件射穿了身体血液喷溅,也已毙命。
这被孙全喷溅的鲜血染了一身的捕司看了惨死的管家一眼,知道这时万万不能犹豫,立刻打开车门扑到后座位置,一把拉开后座车门,用力把叔父拉了下来。
孙长胜咬碎钢牙,只感到一股择人而噬的悲愤在胸中升起,但也知道爱妻既死,留在原地也毫无意义。
他勉强控制住胸中蔓延的情绪,由亲侄拉着跑出了车队,两人亡命的逃向道旁假山后面。
孙国平往地上一扑,躲在假山后面转头急切喊道:
“叔父,快伏地!捂住耳朵!”
孙长胜连忙照做,没多久,只听连续几声轰鸣,汹涌的火光炸裂开来,一股狂暴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两人低着头,捂着耳朵,禁闭眼睛和嘴巴,一动不动。
良久,等爆炸声停息,气浪停止,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望去车队位置,只见那九辆产自阿比利联合王国价格高昂的蒸汽车已经化作一堆废铁,火蛇吞噬着车身静静燃烧着。
“人呢?都死了吗?”
孙国平忍不住喃喃自语。
孙长胜立刻对侄子急声说道:
“别管那些卫兵了,快走!那新汉刺客定然还在!”
说完就拉着侄子逃进身前这片园林中。
“先去和府里卫兵会和!那新汉逆贼竟然能引爆蒸汽车,还害死了阿云,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说到这,这刚刚丧偶的中年人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大口喘着粗气。
孙国平也见到姨娘惨死的模样,一时间两眼也有点泛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同时几声惨叫跟着响起,又过了几秒,惨叫声渐渐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看都不看身后发生了什么,闷着头亡命逃跑着。
两人没逃多远,“嘭”的一声,又是一声枪响,两人下意识的做出规避动作。
但是他们到底是凡人,也没有做出提前躲避,终究有人被命中了。
孙国平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孙长胜回头欲拉,见他肩部中枪,鲜血喷溅。
“国平!”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怎么?二位不跑了?”
荆子棘微笑着从两人身后不远处慢慢走来,手中左轮枪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后,将其收入怀中。
孙长胜听了这话,内心升起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他颤抖着转过身去,只见一身着长衫的瘦弱夏族青年走了出来。
“来人!快来人啊!”
这狼蛮贵族出身的大崇四品大员大声叫着。
荆子棘微笑着温和说道:
“别嚎了,你那些亲卫都死了。”
他看了眼左肩的伤,他此前已经运转法力封住血管,但这伤还是很大,急需处理。
“你的亲卫确实训练有素,而且枪法可比我准多了,光是三人就封住了我的走位还射中了我。”
他眼中一片冰冷,继续笑道:
“可惜啊,在连环爆炸中他们差不多死完了,刚刚我见有几个运气好逃的及时的躲过一劫,我就顺手送他们下去了。”
“待会也送孙港主二位一程,你们主仆冥土相会,却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孙长胜听着眼前此人丧心病狂的言语,知道自己绝无幸理。
他脸色煞白,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亲侄,突然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道:
“术士大人,您杀了我吧,求您放过我侄子,求求您了。”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以头抢地,想为自己侄子争取一线生机。
荆子棘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这贵为大崇四品官的中年人竟然能做出此等事,他又看了眼倒在地上强忍着痛苦一声不吭的孙国平,心里突然浮出一股寒气。
多少人一生杀人如麻,死到临头还不是吓得跪地求饶屎尿齐出?
这两人,虽然不是术士,但是面临生死竟然如此从容不迫,如此心性,可谓人杰。
“孙港长好心性,孙捕司也坚韧的很,你们二人都可谓人杰,正因为如此,留你们任何人一命,我怕我以后睡不着啊。”
他冰冰凉凉的笑道。
听了这话,孙长胜和孙国平对视一眼,知道这人杀意已决,顿时一声呐喊,合身扑向荆子棘要搏个生路。
“不堪一击。”
荆子棘叹息一声,避开二人扑击,右手点中的孙国平眉心,法力一催,这扎着狼尾的青年捕司立刻七窍流血,身体扑倒在地上。
“国平我儿!不!”
孙长胜惨叫着扑在还带着余温的青年尸身上嚎啕大哭。
听了这话,荆子棘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孙捕司原来不是你侄子而是你儿子?你们孙家可真乱啊,不好意思,害的孙港主绝后了。”
孙长胜猛的转过头,通红着眼如老狼般嘶吼道:
“新汉狗贼,你不得好死!”
荆子棘慢慢走到这人面前,他此时肩膀被子弹打穿,只能这样慢悠悠的移动,不然他早杀了二人离去了,左右也不差这点时间,他微笑道:
“孙港主有所不知,其实在下是津门港出身,来此杀二位也并非是外人指使而是我个人行为。”
他这话是半真半假,荆子棘很清楚,大崇四品官下了冥土是绝对有资格得到大崇国气庇护的。
现在第二层灵海复苏,一旦有专修鬼法的阴山术士修成二阶术士就可以魂下冥土,进入国气面对面和大崇魂灵沟通,到时候自己的外貌说出的每一句话话全都会泄露。
孙长胜听了这话一愣,勃然大怒:
“你身为大崇子民,竟敢罔顾国法连杀官差,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荆子棘不阴不阳的笑道:
“王法?你狼蛮贵族和我夏族人讲王法?”
“话说你儿子孙国平对津门港的三轮车夫敲骨吸髓,那些车夫活生生被逼成了另类的佃户,请问你儿子眼里有王法吗?”
“商业区那些没有海外背景的夏族商人,有多少被你孙港长夺了产业,请问你眼里有王法吗?”
孙长胜听了这话就是一呆,随即咆哮道:
“这就是国法!整个大崇都是我狼蛮人的天下,你一个夏族人因为这种事竟敢袭杀大崇官员,你好大的胆子!”
荆子棘听了这话,温和淡去,眼中寒光四射,他冷冷一笑:
“孙港主,你看,原因你自己也说了,你狼蛮人对我夏族人敲骨吸髓。既然你们无情,我夏族人何必有义?所谓官逼民反,因此现在,我也只能……”
“杀!官!造!反!”
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四个字,右手猛的点中孙长胜的眉心,一点法力渗透进去,立刻搅碎了这人的脑浆。
“哈哈哈哈!”
荆子棘收回手,看着这平时对津门港夏族子民生杀予夺的狼蛮人封疆大吏死于自己之手,顿时哈哈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