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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英雄出少年。
李原的年纪,只有二十四岁,这个年龄以军中的资历来判断,实在太年轻了,更何况,他现在被册封为神武侯了。
神武侯,按照军爵制的分类的话,属于关内侯一级,在秦国属于军爵制中的第十九级,距离最高一级的彻侯只差最后一步,一般用于奖赏对国家作出巨大贡献的有功之将,除了升爵外,封侯还另有封邑,并享受封地内赋税免除的优惠待遇。
当然,封邑什么的李原现在是不可能有的,在长公主赵玉漱和一众秦国官员的眼里,整个雍歧和关中将来都是李原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还给李原留什么封邑。
李原之前的大撤退、大搬运曾经被许多秦人恨之入骨,这种强行让人离开故土、强行让未成年的男丁离开父母亲人的举动,几乎不亚于残暴无度的商纣王,而现在,他们却是感激涕泠。
若不是李原一意孤行,这些未成年的少年就会被章邯、刘邦、龙且等人强行征入军中,最终成为战场上的一具白骨。
若不是李原迁涉了关中的健妇壮丁,这些关中仅有的骨血就会在分散中被反秦的诸侯联军一一剿灭,而根本不会等到反攻的时候。
英雄,是需要战功一次次积累起来的。
从大梁、白马、荥阳、函谷、到雍州、高奴,李原用一次次足以载入秦国史册的辉煌胜利,让关中父老百姓看到了复国的希望,对于李原的奖赏,他们高呼着、奔走着、欢笑着,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喜悦的心情。
秦国,在始皇帝之后,终于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
秦国,毫无疑问,会再一次的崛起,会再一次的成为中原的霸主。
关中大地,烽火遍燃。
一队由关中少年组成的预备队,一路高唱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的战歌,从杨老庄前经过——。
“嘿,甘六郎,你说你父亲就曾是李侯的部下,有什么凭据?可别是冒充的吧?”少年群中,几个半大的小子一边绊着嘴,一边行进着。
“凭据,当然有。只要见到了李侯,报上我父的名字,他一定知道——!”被唤作甘六郎的少年看样子有十四、五岁,长得粗粗壮壮,端是一付当兵吃粮的好胚子,就是年纪小了一点,还没有完全的长开。
“哈哈,牛皮谁不会吹,还想见一见李侯,侯爷要统率千军万马,怎么可能有空来见你?”甘六郎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伙伴们满意,这一声质问很有力度,让甘六郎也是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来。
“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没吹牛,我父亲甘厚伯是在白马战死的,他的名字,在军中的阵亡将卒录上,都能找到——!”甘六郎涨红了脸,一字一句的辩说道。
少年,都会有自己心中的偶像。
而父亲,是最为可亲可爱高大的一个。
时间就如渭水奔流,飞快的流逝,转眼已是一年又一年,甘厚伯这个名字,我们也是太久没有提起了,如今,他的儿子甘家六郎终于长大。
就在一众少年在争执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着粮秣与刀枪兵器的健妇辎重队,在嘿呦的呼喝声中,在壮妇不忌荤素的调笑声中,通过韩四家的那间草屋。
在屋内,杨氏正躺在床榻上,轻声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让腹中的胎儿能安然入睡,新的生命在关中这片多难的黄土地上,发芽生长,生生不息——。
秦新历三年,二月一日。
足以让每一个秦人都为之骄傲的日子,一直以来都采取守势的秦军猛然发动了迅猛激烈的大反攻。
在武功至扶风的二百余里战场上,汉军散兵伏尸遍地,仓促撤退的刘邦没有办法一下子收拢更多的兵马,汉军斥候兵甚至刚刚离开本队,就会遭到对应的秦军斥候骑兵的扫荡式围剿。
得了刘邦的命令之后,灌婴撤退的速度比其他任何一支汉军都要快得比,这方面不得不承认,商贩的天赋是别人所不能及的。
一直与灌婴不对付的汉将周緤这一回没能胜过老对手,骆甲的骑军一路从郑国渠追杀到武功山下,终于将周緤的首级系在了马鞍前面。
沿途各支汉军分散袭扰部队就象被打散了的狼群一般,有勇气可嘉的,还上前拼杀几回,丢弃了百余条人命后逃窜,有识相畏惧的,早早的带着将卒逃得不知哪里躲藏去了。
当秦国骑兵的身影出现在扶风守军的视野里时,不管是冯宣,还是辛胜,都禁不住淆然泪下,回头城中,阵亡的二千余士卒的遗体正静静的躺在冰冷的长街上,他们的身上,没有遮盖,没有标志,有的只是一团团散发着恶臭的血污。
汉军连续的进攻,让辛胜和冯宣喘不过气来,他们能做的,就是匆忙将亡卒从城垣处拖下去,然后,换成另外一个还能举起刀剑的顶到前面去。
“李侯——!”辛胜踉跄着蹒跚下城,哽咽无语。这一仗,打的是如此的艰苦,让习惯了秦军强势情况下作战的他心下侧然,如果不是关中的根基被赵高、胡亥折腾的厉害,秦军又何须费这么一番周折。
“老将军辛苦了,兄弟们受累了,是李某来迟,以致于扶风陷入苦战,现在,我们要血债血还,向刘邦讨要我们失去的土地,亲人的性命,还有所有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李原大声说着,振臂高呼。
“战,战,战!”
“杀,杀,杀!”
扶风城里城外,因为秦军主力的回援而士气大振,中午时分,李原与章邯在武功山的西北小镇甘家店会合,两个久慕大名却一直无缘相见的秦军将领,终于第一次站到了一条战壕里。
从分散走向联合,从各为其主到齐心戳力,在李原的一次次努力下,章邯、辛胜、王离、苏角等这些秦国剩余的这些精英们,在碰撞与挣扎中,开始走到一起。
他们的心里,尽管还有些别扭,还会觉得是迫不得已,但只要他们走出了联合的这一步,秦国的复兴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一个不能实现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