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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看了看天,在这个深入地底不知多少米的原始火山口里,天光犹如从未发生过变化,仿佛永远都是那抹淡淡的青蓝,映的这距离地面最近的高塔顶端,整个青铜平台上面的一切,全都如同日光灯照不到的暗处一样,黑暗里带着微弱的漫反射,让人看得见大概,却看不清细节。
也因为这头顶来向的天光,老李头五官下颚底部的阴影浓重,没人看得清他的眼睛,让人摸不透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什么,打着什么算盘,只有罗文看得见,可罗文从老李头眼睛里看见的情感十分复杂,有骄傲,有玩弄,有讥讽,有淡然,甚至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里就是古夜郎国的王城都邑,也是夜郎国政治军事经济的重心,是汉朝时期最大的外邦之一,更是消失的三大古国中最虚无缥缈的那一个。与其说我穷尽一生在寻找道家三宝,倒不如说我是在找这里。
这里在汉朝时期曾经鼎盛一时,虽然是个边陲小国,可也算是兵多将广水草丰茂,不敢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起码夜郎国的百姓还算是比较富庶,可最后还是被雄踞天下的大汉王朝所灭。
史书上记载,汉成帝时期,夜郎与南方小国发生争斗,不服从朝廷调解。新上任的牂牁郡守陈立深入夜郎腹地,砍下了夜郎末代国王兴的首级,并机智地平定了其臣属及附属部落的叛乱。
从此后,夜郎古国不再见于史籍,而整个夜郎国也就随着这个君主的死亡,一夜之间消失了。”老李头边说边走,缓缓来到青铜鼎旁,向里面看了一眼。
老李头跟着掏出一沓卷烟纸,小心翼翼的开始卷烟丝:“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可实际上这纯属无稽之谈,当时汉成帝确实下令征讨夜郎国,但情况并不似史书上记载的那么顺利。
郡守陈立并非如同记载中那般骁勇,也没有深入夜郎腹地,实际上情况要比这情况怂的多。陈立接到征讨夜郎的旨意后就整军起兵,可汉军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压根就不熟悉,行军速度缓慢,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跟着简陋的地图迷路也是常有的事,并且事情败露后还屡屡遭到伏击。
二来,夜郎百姓民风剽悍,能征善战,民为兵,兵为民,致使汉军举步维艰,处处遇敌。三来,此地地处外壤,山路陡峭难行,大军补给不能及时送到,导致汉军接连大败,别说攻下王都,等还不容易挨到王都外八百里的时候,便被夜郎国的兵将围住,陈立只领着些伤兵败将,自保尚且勉强,如何敢言灭了夜郎”
老李头不紧不慢的靠着那个青铜鼎吐了个烟圈:“可陈立不敢对不可一世的汉成帝言败,只得谎报战势吃紧,不断拉长战期,拼命要求增援和粮草,囤积力量打算做最后一搏。可就在陈立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天爷却帮了他一个大忙”
老李头又向鼎里看了一眼,接着又说道:“当时夜郎国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王城都邑其实就建在一个火山口上,时也命也,一场小型的火山活动毫无征兆的发生了,一时间天崩地裂,风云变色,王城都邑随着这次地震,连同脚下整块的大地一同坠入了火山口!
小股的熔岩被地表变化挤出了地下,变化成了一条条火红的巨蟒,将大地吞没,腾起的火山灰带着灼热的高温从天而降,好似雪花般洋洋洒洒缓缓落地,将这边陲王城里的一切生命全部熄灭!
但这并不是一场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只是火山的间歇性活动引起的地震,几乎只有那么一下子便停止了,就连地面上其他地方也只是产生了轻微的震感,只不过地震中心在这个火山口。可就是这么一次小小的地震,却将整个夜郎国的王城都邑葬送,人畜几乎无一生还,永远的埋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火山口里。”
老李头捻灭了烟头,搓着手指上黑色的烟灰接着说:“对陈立来说,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实在是太厚重了,也太及时了。于是他接着夜郎国军心大乱,急忙领兵厮杀冲出重围,一路直捣火山口内部,砍下了夜郎国王兴的项上人头!
同时连夜三百里加急的捷报传回国都,将谋士拟好的那个故事献给了汉朝天子汉成帝。跟着领兵四处征讨夜郎余部,虽然遇到了抵抗,但并未遭到败绩,终将夜郎国划入了大汉的版图,不日班师回朝加官进爵,从此夜郎古国就消失在了史书上。”
说到这老李头忽然一笑:“可故事到了这里并没完,夜郎国国王兴有三子,大王子和二王子全都在那场地震中丧生,唯独三王子出使南越逃过一劫,等这个三王子返回夜郎国都邑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变成了一个草头王子!
他当然不甘心,于是便带领着随从打算重建政权,可此时夜郎国都邑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整个夜郎国的军政统治权也已经易手,想要反攻夺权谈何容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抢回此时已经在运往汉朝国都,他父王兴的首级。
他的成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陈立并未料到他能赶得回来,或者说压根就没想到他有这个胆量,正处于人生顶点的陈立疏忽了,被他劫走了兴的头颅,可陈立也将三王子的随从杀了个片甲不留。
当三王子带着兴的脑袋返回这片土地的时候,他的随从不过十几人,而且多是断臂残疾者。他再次找到旧民旧部,不断招募夜郎流民,一边暗地里和汉军不停的做着对抗,偶尔明火执仗的公开叫板,像是个起义的匪军,也干着暗杀的勾当。
一边在做梦似的盼着蟒袍加身登基大宝,将抓来的汉军俘虏押送到这个地下城,加紧修葺工作,想要把这地下王城恢复到原来的光彩。朝代交替,政权易主,子生孙,孙生子,这夜郎国最后的王族后裔,夺权无望,活着的使命渐渐的变成了修葺这座破败的王城,祖祖辈辈在这里劳作耕耘,如此延续着生命。”
说完老李头放眼望向远处:“直到解放后这王城才被修建成现在的模样,这里的主人才像是完成了使命似的搬了出来,而这里也成了夜郎国皇族的祖庙,除了每年祭祖和婚丧嫁娶,夜郎国的皇族再也不踏足这里半步”
大海听故事的一皱眉:“不是,这话算说一半啊!你的意思,那帮野狼后裔现在还活着?”
老李头一皱眉:“活着,不过既然祖龙还活着,恐怕他们这一族就又少了一个”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刚才祖龙一剑穿心的那个竹堂的人,就是这夜郎国的皇族后裔!难怪这里的建筑风格如此难以统一,朝代断层感明显,甚至就连信仰都存在着差异。
原来这里是这夜郎国的皇都!而这个生生不息的夜郎皇族总汉朝开始就不断的对这里休整扩建,只不过从最开始的春秋大梦,变成了后来的修祠堂,时至今日已经很少再来了。
罗文微微摆了摆手,疼的一咧嘴打断了刚要说话的大海,看着老李头问道:“按道理,到这你就该讲你为什么穷尽半生寻找这里了,可无非也就是你能在这里,恐怕也必须在这里才能做的一些什么事情,即便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也能猜个大概,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久的铺垫,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我想你想要等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老李头看了看天,罗文也暗自算了一下,从自己一行人下来已经折腾了一天多了,按时间上来算,现在外面应该十分接近正午,罗文知道,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老李头就守着这青铜鼎在那王座后面。
如果老李头不是特意打算给自己演一出戏看,那么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应该就是此时此刻,不然老李头也没必要浪费口舌和自己周旋,说实话这里现在没有人能怎么样他。
老李头没等罗文反应过来,猛的就用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跟着分辨在倚天剑、青釭剑、照妖镜和降魔铃上分辨画下了一道横线,这猩红的颜色并没有因此而滴落,反而更像是胶质一般的黏在这道家三宝之上,跟着就瞧见老李头忽然提起手中降魔铃,拉出棉花后开始缓缓晃动!
那铃声好似黄鹂啼鸣,又似夜莺低唱,声如天籁,人心空明,三颗铃铛三个音调,高音者真恰似天外来音,更像蝉翼轻舞,昙花倾吐,锦里吐泡;中音者如同豆蔻笑语,便是坊间货郎,无一区别,可又让人熟悉;
低音者观寺暮钟或是晨间早课,浑厚之声低沉,像是敲着人的心口,随之震动;三声相溶,悠远如高山清溪潺潺,近又似在耳边盘庚,让人一时之间听觉都出了幻象,不知自己听的事铃音还是心里响起了铃音,那每一声轻响都像是敲动着心头!
一时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毛孔倒立,全身松软,只觉得九霄云头金凤妙语不过如此,不消一刻便出了这铃声再无其他知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