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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素月姐姐终于开口了,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颇不更事地插嘴道:“嗯,想必事情经过必定很长。”她听罢白了我一眼,我自知多事,于是非常主动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两排牙齿,挤出一丝惯有的傻笑。
丁素月并未理会我,估计是懒得与我一般见识。她道:“半个月前,我爹娘带着我去嘉兴的外婆家祝寿,才住了几天。突然收到凌子丰派庄丁阿炳快马送来的一封信件。我爹接到信,阅读之后脸色大变,立即就要动身返回庄上。”
我又忍耐不住寂寞了,不甘心只作为一个旁听者,因为那极不符合我天生好奇的性格。我便问道:“哦?发生了甚么要紧有事?”
丁素月道:“原来庄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要见我爹。偏偏很不凑巧,那时我爹不在庄上,就没能见到,是凌子丰接待的。后来听说,那不速之客是一个中年的游方头陀。”
我若有所思,心里漫想:“好歹凌子丰这个老白脸也是伴梅庄的二庄主,丁素月现在直呼其名,而不是称之为凌叔叔,可见这姓凌的在她心目中已是地位尽失,印象可谓极差了。凌子丰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冒烟?”
丁素月轻轻咳嗽了一下,接着道:“我娘见爹这么心急火燎的,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爹把信给我娘看,信上说游方头陀是来报讯的,伴梅庄的大仇人‘笔落惊风’韩孟远重现江湖。那人是一个很厉害角色,近来就在潜伏在兰溪附近,必须火速赶回去。”
“我娘说庄上有凌子丰在,让他先邀请一些江湖上的朋友,等援手到齐了再回去,会稳妥一些。我爹显然担心凌子丰应付不了,当天还是先赶回去了。然后我和我娘在外婆家盘桓了两天,总是放心不下,便也急匆匆地回去,路上又花了两天时间。我们是在六月十八日傍晚,也就是前天的酉时才回到庄上,却没见着我爹。”
“凌子丰出来迎接,说我爹带着三个心腹武师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据称是去兰溪县城与那个神秘的头陀会面,当天就会回来,临行前让他负责看护庄院。我娘听罢当时就发脾气,埋怨我爹太草率,说大敌当前,外出竟然不多带一点帮手。凌子丰说这是我爹的意思不敢违背,何况护院还要人手。可是当时太阳临近落山,县城的城门估计也快要关闭了,我和我娘只得往好处想,希望我爹正在回庄的路上,于是只好待在庄子里等。”
济尘没有打断丁素月的讲话。我猜想这位大师似乎总是习惯于先仔细倾听,同时静静地思考,然后再给出鞭辟入里的分析。
丁素月续道:“可是一直等到半夜,却未见我爹回来,我们心里都很着急。凌子丰带着五十多个人手还在院子里守夜。忽然庄子前院的大门上‘啪’的一声轻响,惊动了护院武师。于是,众人抄起家伙开门去看,只见门板上赫然插着一支奇怪的飞镖,看起来象四角星的形状。庄上恰好有武师是从台州来的,他老家那边总有倭寇来做乱,因此认得这东西是东瀛人的暗器,叫做忍者镖。当然那镖上还绑着一个纸条,凌子丰取下来交给我娘,只见上面写着‘欲见丁庄主,速来白露寺’。大伙议论纷纷,难道是东瀛人来找伴梅庄的麻烦?似乎不太可能。”
“那白露寺在兰溪县城西北三十多里的地方,大家商量着就要去了。但是,我娘怕深夜遇上歹人的埋伏,或是中了调虎离山的诡计,还是坚持等到天亮。想那白露寺是本地的大寺院,每日登门的香客也不少,白天前去应当更加稳当。于是,昨天清晨我娘和凌子丰带着二十多个武师,出发去了白露寺,临走前让我和老管家丁福看家,特意吩咐把庄院的前后大门都关上。”
“到了中午时分,庄子外面便传来一阵马嘶,接着就是叩门声,我以为是爹娘回来了,很是欢喜,开门看时却吓了一跳,原来是跟随我爹外出的一个名唤张习的武师回来了,只见他全身血污,气喘吁吁。”
但凡听人讲故事,总希望故事越曲折越好,当我听到这里,都想举袖擦汗了,因为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离奇了。所以,我放弃了插嘴的好习惯,老老实实地听着。
丁素月道:“我们见此情状,赶紧给张习裹伤,他摆摆手说不必了,看来伤势很重,自知是没得治了,他只想拼着气力把事情说完。我们急忙问他是不是从白露寺那边回来,他说不是的。他告诉我,前天跟随我爹去兰溪城里的悦来茶馆,见到了那个中年头陀。那头陀当面给了我爹一个小小油纸包,说是代故人归还的。那头陀还说‘笔落惊风’韩孟远与伴梅庄在二十年前的仇怨纯属误会,只要韩孟远找上门来,当面交给他这个纸包,让他拆开来看后就会没事了,然后那头陀转身就要走了。”
“张习还说,我爹其实也不认识那个头陀,不知何以言谢,便用好话相留,要他告知姓名,以便日后报答。那头陀笑笑,也不置答。我爹又问他那个故人是谁,那头陀还是不答,只是说替人办事、信守诺言。据张习所述,他当时虽然在场,但也是搞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说到此处,恰巧有一支松枝燃尽,庙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去。于是,丁素月的讲述亦随之停顿了片刻。
济尘道:“这油纸包出现得甚是蹊跷,似乎是个鱼饵,恐怕有假借之用,引人入局。”
丁素月道:“大师所言甚是在理。张习说那头陀甚么也没讲,最终还是走了,我爹便带着这三个心腹武师随即赶回来。时值盛夏,正午天气很热,恰巧经过一片偏僻的山林,于是停下来乘凉。”
“谁知不久,忽然来了一个刀客,装束奇特,看上去不类中土人物。张习却识得是东瀛武士,也就是倭寇了。那人二话不说拨刀就砍,武功高强,招式也颇为怪异,我爹独斗并不占上风,张习等三个武师便一齐拥上,才算勉强敌住。”
“但时间一长,终于纷纷落败,张习身中数刀昏晕过去。待他苏醒过来,已是深更半夜,地上躺着另外两个武师,已死去多时,而我爹却不知去向。他只好挣扎着赶回来报信,可是马匹已被牵走了,就这样跌跌撞撞、边走边歇的回来,因而耽搁了时间。他说完这些话,随后就吐血死了。大家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起因出在那个油纸包,说不定是蓄意的栽赃陷害,如何就会凭空多了这件物事?”
“我和老管家丁福商量了一下,便带着七八个武师出去,按张习所说的路径,我们找到了那片偏僻的山林,果然我们庄上的两个武师死在当地,我让人把尸首运回去,接着就去沿路打听关于东瀛人的消息。后来在秋泥岭遇到一个老樵夫,说他孙子曾见到过这样奇怪装束的人。”
“据他孙子讲,看见那人背负着一个汉子,在丛林中匆匆穿行,忽然掉下来一件物事。他孙子很是好奇,趁那人远去了,就去拾起来是个油纸包,正要拆开来看,刚好被老樵夫看到了。老樵夫是个怕事的人,训斥了他孙子一顿,说别人的东西不能随意乱动,就放在原地走了。”
“很显然,那人就是东瀛人,他所背负的汉子多半就是我爹,那油纸包则是中年头陀所给之物。于是,我想让那樵夫帮忙带路去找那个油纸包,那老人也说不清楚具体位置,只是大略描绘了个方向。我们一行人寻觅到下午申时,也没找到那油纸包,便赶回庄上去了。”
“我进得庄院,却是凌子丰迎接的,他居然回来了,可是不见我娘。我说问他怎么回事,凌子丰很焦急的样子,他说同我娘赶到白露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详细询问了寺里的和尚,都说没看见我爹来上香,更没见过什么东瀛倭人。”
“我爹是那间寺庙的老主顾,出家人想必不会打逛语。接着就翻来覆去在白露寺周围的山上搜索,后来没办法,凌子丰就和我娘就分头去找,约好了午时在寺门外聚首,结果凌子丰按时回来了,我娘那一队人却不见了,因而失去了联系,没奈何之下,凌子丰就自己先回来了。”
“我当时就懞了,看来爹娘都出事了,但事已至此,只得在庄里等。凌子丰看我担心的不得了,就告诉我,他已经派人通知了雁荡派、海沙帮、铁叉会、武夷剑派等周边的江湖帮会,预计隔一天就能到了。原来这四家帮会跟‘笔落惊风’韩孟远也都有血海深仇,等他们都到了,人手自然多了,再一同去找我爹娘。”
“但是,昨天深夜我在灯下思索,越想越不对劲。为甚么好端端的会出现一个报讯的头陀?我爹为何要去城里会见此人?留那头陀在庄子里岂不是更好?于是我就去找凌子丰商议,却发现他竟然不在。一问之下都说他独自出去了,现在大敌当前,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竟然私自外出,令我很是气恼。”
“我忽又发现这些护院武师和庄丁,似乎都与平常有异,瞧起来不太对劲,好象看守犯人一样,在门外院口蹲着。如果说是保护我,之前却不是如此,因为那些人原先都关注来自外面的动静,而现在看他们的眼神,倒是对屋子里的我特别关注。我心想糟糕,可能是凌子丰惧怕个人安危,便勾通仇敌,将我爹娘给出卖了。”
“于是,在昨天五更的时候,我假意嚷着要找爹娘和凌子丰,让大伙一块去。他们果然劝阻我,我就假装跑到后花园里去哭,当然他们只是远远的没有太过于靠近。院墙边的大树上系了一个秋千,我便趁机借着秋千荡出墙外,后面护院武师边追边喊:‘小姐快回来!’,我哪里理会这种话,只是急忙奔路。”
“不知跑了多久,天蒙蒙亮了。没想到这么巧,迎面竟然遇见凌子丰,他看到我吃了一惊,问我哪里去。我当时对他已是半信半疑,转身就走,没想到还居然被我摆脱了。我躲藏在一处草丛里,正寻思如何是好,忽然觉得背后一麻,我知道被人点中穴道了,然后就被用绳索捆住。”
“那点我穴道之人始终站在我身后,我没能见到那人,声音有些尖锐,却是陌生的,只听得出是个中年人。捆我的人自然就是贾三、张五了,他们将我套进一只麻袋里,带到了棋子山。接下来的事情,这位姓胡的小兄弟都知道了。大师,还请你慈悲援手,救救我的爹娘!”
漫漫千言,终于说罢,丁素月便向着济尘盈盈跪倒。她这一跪出乎我意料,以我看来,对德高望重、威震武林的的济尘大师不须多礼,他自会拔刀相助的。
济尘见状,连忙扶起丁素月,道:“女施主不必多礼,贫僧自当尽力为之。”(新书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谢谢童鞋们的热情支持!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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