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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自己眼花了,趴在水边细细地看,又拿手去擦,那黑点却纹丝不动。
这样的黑印她见过——在魔域。
月谣顿时觉得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魔域天妃。”她颓然坐倒在地,思绪混乱了。
当年是她一剑刺入了魔域天妃的眉心,将黑暗之心从她身体里分离出来,可为什么如今她的眉心也有这样印记了……难道……难道?!
那颗本该留在魔域的黑暗之心,竟然……在她体内!
怪不得长右会退去,怪不得与它们对峙,她会越来越觉得力量充沛。拥有了黑暗之心,从此脱离六道轮回,堕入妖魔道,永生永世不得脱离……
她怔怔地看着水中的自己,随着流水潺潺而微微扭曲了脸庞,就像她本该平凡的人生一样,一点一点地脱离原轨。
自古正邪不两立,姬桓如此看重正道,要让他如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不知道黑暗之心是如何进入自己身体的,若要推算,只可能当年在魔域的时候就进入了自己体内了。难怪这些年她怪病缠身,几次出现力量消失又回盛的状况,若是黑暗之心在作祟,这便好解释了。
恐怕这些年功力精进,也并非全然因为自己不荒废武艺的缘故,更深的缘故仍是这黑暗之心。拥有了黑暗之心,便是将世上所有黑暗之力收入囊中,届时将超脱轮回道之外,成为半神的存在——不老、不死。
若这样想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月谣深深地望着水中的自己。
“也罢……既然得了,便该是我的。”她执剑起身,身后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长右的血气,她注视着身首分离的长右尸体们,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据说创世之初是人文始祖华胥氏将黑暗之心喂给了自己的骑兽,从此世上凶兽横行,那么反过来说,拥有黑暗之心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操控凶兽,让它们为自己所用呢?
若真能拥有凶兽组成的大军,天下之大,她还怕什么呢!?
天光渐渐暗了,眼看金乌即将西沉,月谣用剑在一棵大树下拨出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准备过夜。
既然有黑暗之心加持,区区一个幻境,她倒要看看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又做梦了。
她很清晰地知道是一个梦,那是和魔域中一样的梦境,连弟子房里的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都是一样的温度。
月谣望着手心里的阳光怔怔地发了一会儿愣,起身推开了房门,院子里有一池小小的莲花池,清水出芙蓉,徐徐如婉女立世,明月看见她,笑吟吟地打招呼,问她睡得可安稳。
“姬桓呢?”
“师兄?他在教导弟子们,快回来了。”
月谣拨开她往外走。
这里一草一木都和原来的一样,杨柳依依风情如画,她沿着河水慢慢地走着,迎面瞧见姬桓走来,虽一身黑衣却掩不住气质出众,风姿如竹、正气凛然
,无论在哪里都是最瞩目的存在。
月谣弯眉笑起来。
“怎么出来了?不是你说的,成婚之前新人不可见面。”姬桓摸摸她的头发,一派温和。
月谣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中,“可是一日不见你我就想你。”
姬桓一笑,由着她抱着。往来弟子众多,他们见惯了姬桓冷酷的一面,看见此情景全部惊奇又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末了还带着窃笑,却都不敢明目张胆。
时光如许,快得仿佛眨眼间。
逍遥门掌门的成婚大喜自然震动天下,上自帝畿王室,下至普通百姓,能来观礼的全都来了,贺礼如流水一样涌进逍遥门。
月谣孤身一人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美人青丝如黛,巧妆娇怜,一袭红衣犹如胭脂浸透,更沉得人朱颜如醉、娴静似花。然而她手里的匕首却寒光四起,指尖轻轻一划,便渗出点点血珠……
门外有人开始催促她——吉时快到了,迟了可就不好了。
鞭炮锣鼓声震天,透过半透的红盖头隐约看见姬桓于人群中站立,万年严霜冻过的脸上笑意吟吟,穿上了喜服的他没了平日里的威严,反而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轻轻牵过月谣的手,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礼堂正中央。
被他牵着的手触感一片温暖,而藏在另一个广袖下的手里,却握着一柄寒刀。
只要一刀刺下去,就像当初姬桓在幻境里刺向自己的那一刀一样,一切就能结束了,就能离开幻境,回归真实。
然而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却像我了千钧重物一样,始终无法抬起来。
喜娘在一旁高喊祝词,她由姬桓牵着,一一拜过天地、祖宗牌位,直至那一声夫妻交拜落下,在众人齐声鼓掌欢呼中,她深深地闭上眼,俯下身去。
手里匕首终是没有刺向他……
梦境中的时光总是那样快,几乎与在魔域中做的梦一模一样,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一个顺心可爱的儿子。
她坐在院落中,双手托着腮,看着他们父慈子孝,露出了笑容。
若是能让眼前这场景永远地进行下去,永远地不醒来,那该有多好?可是不行,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也不能替代真的!
她眼眶慢慢泛红了,看着梦境中的小孩欢笑着朝自己冲过来,嘴巴里含糊不清地看着母亲,却像巨石一样落入她的心湖。
袖中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落入手中,狠劲在面前一划,那画一样美好的场景便如同一张被割裂的毫无生气的纸张一样破裂开来,无数温情的画面逐一从眼前走马观花而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深深地记入心底、藏好……
她豁然张开眼,山间已经大亮,阳光落在手边,依旧冰冷。她大口地喘息,捂着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孩子,如此可爱,那么地像他,若是没有帝畿、没有这种种,他将留在自己身边,有父有母,快快乐乐地长大。如今却养在他人膝下,做一个没有父亲
的野孩子。
她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一口气,拿剑撑在地面站了起来。
远远地似乎有人喊她,月谣猛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隔着清晨的雾气,那呼喊显得尤为朦胧,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她大喜,张口就要回应,却蓦地住嘴,三两步冲到水边,果然看见眉心那一点黑印深如墨点。
姚池就算了,姬桓是见过黑印的,绝不能被他发现了。
呼喊声越来越近,除了姚池的,还有姬桓。月谣眼角瞥见水边一块小石,形状扁平,大小合适。她没有任何迟疑地抓起石头,对准眉心狠狠划下,伴随着剧痛来袭,鲜血一下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迎着呼喊声走去……
姚池出身双身城,这样的幻境咒术对她来说不堪一击,很快就找到了法门破开,她先找到了姬桓,两人一起寻找月谣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着急的时候,姬桓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不比一般的野兽,那血腥气里带了丝丝臭味,若是没错,那便是凶兽的血气,且血气之浓,不像一只两只凶兽,而是一大片。
姬桓第一个反应便是月谣遇到了大量的凶兽,且与对方展开了殊死搏斗。心下大急,一贯的沉稳老成荡然无存,寻了整整一夜,手上脚上被蒺藜矮木不知道划开多少血痕,这才顺着血气找到了月谣。
然而入目的却是满脸是血的月谣,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历经了一场大变故。
“月儿!”他冲上去将她一把接住,微微哆嗦着手取出止血药抹在她的额头。
姚池飞快从袖子上稍微干净的地方扯下一部分布料来裹住她的头,“这是怎么回事?”
月谣一时心急,下手失了轻重,失血略有些多,因此脑袋发晕得厉害。她按着姬桓的手,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磕着了。”
“你别说话了。”姬桓取出一颗药喂她吃下,“先吃点药。”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非常干净,只有从水边到他这里有一些血,不过那都是从月谣额头上流出来的,周遭除了草木花香便是徐徐的微风,哪里有凶兽?
可确实在整座山上,凶兽血气最重的就是此处。
姚池也百思不得其解。
“血腥气到现在还在,却瞧不见一只凶兽,莫非这凶兽还会隐身不成?”
姬桓深深地皱着眉,月谣此时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家猫。他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低声道:“血气深重,说明此处却有凶兽的尸体,看不见是因为他们在我们视野无法看到的地方。比如……幻境。”
“不可能。幻境只能迷惑人的心智,依托人内心的渴望而建,就像做梦一样,不可能存在两个梦、交叠的情况。”姚池看着月谣的睡容,随口而出,“除非有人能和凶兽的意识互通,将其带入自己的幻境。”
话说完她便蓦然住嘴,望着月谣的目光微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