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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棠摩云看见月谣走进来,脸色十分古怪,有些偏红。等她走近了,他才发现那一层红色,竟然是血雾,不仅脸上,她浑身上下都是这样薄腻的雾气,好像刚刚穿过了一座巨大的血雾森林。
月谣将药给他服下,又分发开去。
“所有人,休整三个时辰。天一黑,随我出发,前往帝畿,捉拿叛贼!”
棠摩云下意识地应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问道:“大人,这……外边还有一万……”
月谣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都死了。”
帝畿四门,全部被大宗伯等人控制了,他们只有四万人,和叛军的十万之众比起来,人数并不占优,所以要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一门。
城中百姓无辜,所以这一仗,要尽可能地降低对百姓的伤害。
暮色渐沉了,四门的守卫越发紧了。
月谣站在大树下,望着明火执仗的南城门,慢慢抽出了剑……
“大人……真的不找太华城求援吗?若是……”太华城距离最近,若能等到援兵,风险会低很多。
月谣道:“闭嘴。”
棠摩云默然缄口。
昨夜她就已经派人潜入了帝畿,如今已在四门埋伏好,只等放出信号,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什么人——!”
“有人偷袭!”
“放箭——!”
黑夜中的箭矢就像流星一样划破静谧的夜空,落在地面上,落在树丛里……顿时引起一片骚乱。
南门便是由周钧父看守的。
他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几万王师,暗恨自己一时心慈手软,结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四架投石车和弩车在城门前一字排开,随着棠摩云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和巨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朝着帝畿城郭落去……
但是月谣手里的箭矢和巨石并不多,大部分已经被周钧父移到城内了。周钧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反攻。
眼看箭矢即将耗尽,月谣忽然抬手,棠摩云策马靠近,只听她说:“待我取了周钧父项上人头,你立刻发射信号,连放三次。”
“是!”
月谣一转马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下,城楼处火光通明,照亮她发间的红宝石蛇头金簪熠熠生光,光芒直逼周钧父的眼睛,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
“快!放箭!浇火油!烧死她!”
周钧父心口砰砰跳着,一下子有些慌神。
月谣缓慢地抽出剑去,剑光寒冷,反射着火光,像是北地极寒的冰锥,直刺人心……箭矢合着火油兜头扑来,直朝她而去。她靠得那么近,几乎无处可躲。
棠摩云惊得张了张口,几乎就要策马去救她,却见月谣突而一件当空劈去,夜色中似凭空生出一道巨大屏障,将箭矢和火油全部隔绝在外,而后软绵绵地滑落在她的脚边。
一地狼藉。
“继续放箭!不要停!”
周钧父狠狠
地给旁边一个小将甩去一巴掌。
棠摩云看得箭矢铺天盖地地全往月谣扎去,心头登时一紧。然而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来,却近不得月谣的身。她反手握住三支箭矢,手腕一用力,那三支箭矢便改了方向,直直冲着周钧父而去。
周钧父闪身躲开,那三支长了倒钩的箭矢便深深没入了身后石墙。
他脸色惊变,按住一旁同样惊呆的将士,“还不快放……”未尽的话全部被再次袭来的箭矢打断,他勉力躲开,那箭矢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再次钉入了石墙内。
他背后无端端冒起一层冷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站在自己背后,还不等他回头,眼角闪过一道凛光,像是无边黄泉路上引路的明光,寒冷且彻骨。
脖子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很痛,很冷,好像有大量的热水从脖子里涌出来。直到他看到自己失去头颅的身子轰然翻下城墙,他才明白自己死了……
城墙上的将领和士卒下意识地围着月谣退开半步,直到她捡起周钧父的头颅,这才一个个反应过来,举着刀剑扑将过来。
砰——
砰——砰——!
连着三道烟花在漆黑的夜色中炸响,整个帝畿的人都注意到了。大宗伯看着余烟未尽的天空,低语:“南门……”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小男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正是贪玩的年纪,正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布老虎玩得开心,忽然看到天空中炸响烟花,忙拍拍手笑起来:“过……过年了……!花花,花花好看!”
大宗伯示意丫鬟将人带下去。
“来人!”他厉喝,很快上来两个小将,“不要管什么虎符了,强攻王宫,今夜就要攻下来!”
“是!”
然而命令刚下达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人来报:“宫门开了,开了南门!禁军正在反攻!”
说话间,又有人跑进来:“大人!南门被攻破了,有奸细打开了城门,周钧父周大人已阵亡!”
大宗伯:“何人领兵?”
“是左司马!”
大宗伯身形晃了一下,扶住椅背,半晌咬着牙狠狠说道,“这个女人……!我要她尝尝百倍的痛苦——!!”他道,“你们!去左司马府,把她的人,从上到下一个都不留!全杀光!”
“是!”
左司马府顿时乱成了一团,即便太子躲在偏僻的房间里,依然可以听到外边杀人的声音。他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长这么大,他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高高在上。他知道当了王,就可以掌握生杀大权;当了王,全天下都是自己的。可他今日才知道,当了王,也会一把刀悬在头顶;当了王,也会战战兢兢。
清和被人拎着提出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摔在地上,同那些仆人们一样,微贱地趴在地上。
眼前是一排士兵,个个提剑冷对,他们的脚下,满是鲜血——那是已经被杀的仆人们。
清和抬着头,眼看平时笑对的兄弟姐妹们被抓过去杀死,却半点办法也没有,又急又怒,喉头一热便是一大口
血喷出。
有人凄惨地嚎叫了一声。
在这个满是屠戮和鲜血的夜晚里,显得那么不起眼,然而若是细听,就会发现那不是妇孺小孩的声音,而属于壮年男子。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凶兽,偌大的院子,一下子乱起来。
清和猛地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老虎在院子里窜跃,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放着阴森狠毒的光芒,一爪子拍下去,便将人拍得肠穿肚烂。
“……环环。”她笑了一声,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近解开一个仆人的绳索,勉力安慰他,“不要害怕,那是大人豢养……的环环,不会伤害我们……我们……得救了。”
一把刀砍中了环环的背,嵌进去一寸厚,伤口一下子渗出血来。环环因吃痛停下了扑人的动作,猛地转过头来,前躯微微下伏,露出满口獠牙,吓得动手的人一下子摔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往后爬去。
她的尾巴在地上甩了一下,暴然一阵怒吼,声震如雷,顿时将人吓得肝胆俱裂。
门外忽起一阵脚步声,略显仓促,却井然有序。环环刚收拾了一院子的叛军,凶性皆露,嘴角还挂着一滴滴的血,足下轻盈得很,一下子窜过去,就要继续扑人。
“环环!”
清和使尽浑身的气力扑过去,正好抓住她的尾巴,喘着气勉力说道:“别!环环!那是燕大人!”
燕离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环环满是血腥气的大口,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剑,不过却很快镇定下来,一把扶住清和,望着一院子的残尸,道:“你没事吧?府内伤亡如何?”
清和已经没什么说话的气力了,眼前阵阵发晕,“略有伤亡……大人呢,我家大人呢?”
燕离抿嘴,一把将她抱起来,快步冲进最近的房间,此时的清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却还睁着眼抓住他的衣袖。燕离道:“月儿没事,她已经拿下了南门……”
话刚说完,清和便沉沉昏过去。
燕离留了两个大夫和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便跟着他一同走了。
今夜的帝畿像是被投入了油锅里,彻底炸了。
王宫、南城门,朱雀大街、玄武大街到处都是刀兵交争之声,血流成河,群鸦寒颤。
朱雀大街还好,住的都是文官,可玄武大街是清一色的武官住处,他们被大宗伯的人控制住,本就着急难耐,忽听外边又争斗声,便知道王师反扑了,当下家里只要是个拿得起斧头板砖的,全都冲出去和叛军一较高下。
一个十岁小儿,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剑都拿不稳就要去砍人,可想而知反被制住,眼看那柄长剑就要刺穿他的身体,天空中忽然扑面而来一股劲风,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预料中痛楚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小男孩睁开眼睛一看,竟是一只白毛黑纹大老虎,像是守护神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张口一吼便震碎了敌军的胆子,一个个作鸟兽散了。
“谢……谢谢你!”
环环回头看了他一眼,足下生风,一下子就飞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