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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苏默带着第一营奇装满员,以及安梓所部将近三千人,浩荡北上,驻防铜仁。其余兵马,叶如松等部归属李枟麾下,驻守安顺(屯堡区)而今李枟已经在职权内给了屯堡人各族战兵的官身了!
苏氏商行先期过来的人手也迅速在屯堡区搭起了架子,李枟也同意苏默的观点,打算将屯堡区逐渐民事化。
这是实现说好的给屯堡的回报。也是彻底将屯堡各族众人绑在战车上的举措!
要知道,这战兵的官身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国朝武将阶层,就算是卫所兵军官再怎么品高,在地位上也比不上战兵。
因为战兵能拉出去打仗,能立功,能升官发财得爵位。但卫所兵不行,这群像农夫地主多过军人的蛀虫根本派不上用场,而且还会影响其余各部的军心士气。
故而,几百年下来。真正的勋贵武将,都是那些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打出供给的人,反倒是这些靠着军屯田地富得流油的军户子许多靠着科举成了书香门第。只是那卫所军官的身份拘束了这些人的发展,让其始终得不到文官阶层的认可。
直至世族大阀试图鲸吞国权的时候,这才拉上了他们,让这些卫所的高级军官子弟步入了文官仕宦的生涯。
比如屯堡人的陈进任,这就是试图靠着陆家步入仕途的卫所兵子。
长沙城。
此刻的陈进任神情有些不好受,捏着家里传来的邮报,五指捏得发白,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万千心绪萦绕心胸,最后却全部成了心虚……
陈进任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一众朋友了,尤其是陈益古、崔子忠等一帮人。面对这几个往日将他视作贵州地区情报专家的朋友,陈进任简直要羞愧得钻到地上去。
今日,他坐在酒楼里。一个人要了一大坛酒,就这么自饮自酌着,心中不住地分析者利弊。
好在,无论是陈益古崔子忠还是夏元繁和李钧吉,这几天都在忙着对付苏家的军贸订单。于是没人管他,让他能够默默舔伤。
饶是如此,陈进任还是有些心慌。
作为穷苦地区出来的孩子,尽管进了书院后处处高标准严要求。似乎他也成了帝国的顶级人才,但心底里,陈进任是敏感的。
他迫切想要取得众人的认可和尊敬,为此,陈进任可以对苏默这个无辜好少年一顿猛喷。因为,他知道陆禅十分想要搞臭苏默。
而在陆禅麾下,任何猛喷苏默的事情都会得到褒奖。
再加上陈进任是对贵州少数了解的人,自然,他因此得到了重用。
“苏默……竟是如此能干!全家都被苏默的恩德折服了,整个屯堡都被苏默收服了,我该何去何从?咕噜咕噜……”陈进任仰头便提起酒坛喝了起来,这低度酒甜丝丝地没什么味道,他却喝得畅快。
似乎,由此整个人也有些精神了。
陈进任的丢脸在陈益古等人眼里着实算不得什么,一条贴上来的狗,以前有用便养着,好酒好肉好亲昵地养着。
现在没用了,没剁了吃狗肉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况且,陈进任这么个发大言无实用的人在这里,本来就是个以资询问的活。
此次,陈益古、崔子忠、夏元繁以及清浊堂派员尹立聚首,每个人都是神色严肃。
“苏默已经从贵州返回了,也不知他发了什么痴。贵州大好功劳不去捞取,反倒是一门心思想要跑回家来!”夏元繁愤恨地想着,他们夏家眼下和陆家的依附度已经很高了。这些天来夏家为陆家冲前断后,功劳苦劳都不小。
据传,夏克荣已经有希望从南都兵部职方司下派,任职湖广布政使司参政。至于是左参政还是右参政,这还在动议之中。但饶是如此,这三品官位下来,也足够夏家上下为之狂喜了。
故而,陆家若是吃亏了。这夏家绝对是第一个挨棍子的对象!
眼下苏默回来,苏家重振旗鼓反击的日子就进入了倒计时了。君不见苏默解围贵阳的消息传出,所有苏默的负面消息全部一扫而空吗?
苏默还活着的消息,等若是一击分外有力的强心剂,将整个苏家的人心全部振作了起来。
实际上,面对尹家和夏家的勾结。苏家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苏家各部分的力量在苏默没有糅合起来之前,就是一团散沙,难以凝聚。
等苏默失踪后,又有谁能去聚集起来?
更不用说苏浚一直在拖后腿了!
故而,苏家是可以击败夏家和尹家联合的。但必须要能将整个苏家的全部力量发挥出来!
恰好,苏默就是这个能凝聚苏家力量的人!
哪怕只要苏默活着带个话来,苏家也绝对能抗住夏家的打击!一旦苏默回来,夏家尹家将是怎么个下场,夏元繁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
苏默,可是平叛的大功臣啊!
挟平叛之功回归的苏默可不是易于之辈,想到这,夏元繁就心有戚戚,很有些担惊受怕的模样。
陈益古横了一眼夏元繁:“这次苏默回来也无碍,公子便在宝庆府。他要从西南回来,第一个就绕不开公子。我们在这里,安心看着公子怎么去收拾这些宵小便是了。担心那么多没必要的作甚?”
“是是……”崔子忠唯唯诺诺。
陈益古无奈看了崔子忠一眼,这小子本性忠厚,虽然是个能干事的,却未免有些太胆小了。
“看着吧,我们这次三十万的订单撒出去,压不跨他苏家!”夏元繁恶狠狠地拍案。
尹立也是颔首:“这一次,我便立刻回去督促尹家那些工人。好好趁着这个时机将苏家的市场份额挤压出去!”
“好!”几人说罢,眼里好似能碰触火花一般。
与此同时,苏家作坊。
苏二牛唾沫横飞地在堂屋里说着,几个中年人穿着簇新的衣服,神情有些局促。却是专心致志地听着苏二牛道:“却说,公子直抵叶家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用大义感染了叶如松归顺,于是叶家屯数千儿郎,在公子领导下,将城下叛贼叛贼杀得丢盔卸甲。趁胜追击下,得了这平叛第一胜利!……”
“好!”
“使君威猛!”
“使君果然了得,不愧是我善化的苏郎啊!”
……
一片赞叹声响起,苏二牛洋洋自得地仰着头,时不时和几人说着话。最终,还是一名更年老的男子有些局促地道:“二牛啊,期叔今天有些事,倒是想和你讲一讲。”
苏二牛低下身子凑过去:“期叔您老有事,二牛还能不听怎的。俺这手艺,可还是您老手把手教的。咱做人不能没了良心,是恩情是狗肺这都得分清楚了。您老这恩情,我可是记着的。您说,只要我二牛能办成的,绝不含糊!”
这期叔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有些扭捏了起来。其他几个人身子很是不舒服地扭捏了起来,显然也被这话刺到了。
期叔定了定心,缓缓道:“的确,是恩还是恨,是好还是坏。我们这些小百姓虽说做不了啥,但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好坏,这次,我们就是明白了好坏以后,这才想要重新回来的。”
“是啊。尹家那群狗崽子,鼓动我们去了,丢下就不管了。之前说好的安家银子没了不说,连工薪都随意克扣。岳谷你知道吧?素来仗义执言的,谁家出了事情找他,只定帮忙毫不二话。可这一次给尹璋那说说情,让大家好好休息会,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这会还躺在床上,大腿是坏了,可不知道岳家嫂子和三个孩子怎么活啊!”又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汉神情激动地说着.
提及岳谷,苏二牛脸色一沉,显得有些愤怒。
见苏二牛这脸色,其他几人都是悄悄点头。
这时,一名年轻些的汉子起身,肃然道:“这次,我们都明白了。被尹家这些人坑了!眼见着人过去了,什么腌臜事都使出来了。克扣工资还是轻的,有些兄弟家里困难了,逼迫签下奴契都有!”
“什么?”苏二牛难掩震惊:“尹家人,竟是这么不要脸了?”
奴契,那就意味着整个人一生的人生自由都没了。小门小户的,家主成了尹家的奴仆,整个家庭基本上也等于当了尹家的奴仆。尤其是这玩意还是继承的,等于是子子孙孙给人家为奴为婢。
对于这些曾经在苏家作坊里头尝到了当人滋味的工人而言,再去给尹家为奴为婢,谁愿意?再说回来,当初肯去尹家,还不是为了薪酬更高,更有前途吗?
要这些前途,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家小家庭能过得更好。可这给人家为奴为婢了,这日子再好,有啥奔头?
当下,所有人就怒了。
苏二牛听到这里,一拍案道:“咱不能让尹家人这么欺负!”
众人纷纷神情一振,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苏兄弟啊,这次,可要救救我们啊!”
苏二牛当下就拍了胸脯:“没说的,尹家这种杂碎,就该收拾。你们都回来,这契约重新立下。决不能给尹家做牛做马还得不到未来!”
“好!”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所有苏氏庄园作坊里各个管理层的家里。尹家卸磨杀驴后的恶果终于显现了出来,所有人尝到了苦头以后,纷纷想起了曾经苏家的美好待遇。
“人力的问题解决了!”苏水华合上名册,笑得合不拢嘴:“该我们苏家发威,让那群小子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第一流世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