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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禾赶到走到这里,所有人一见他。往日所有的殷勤都没有了,一个个人看向苏水禾,好似见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远远绕开。
似乎很是忌讳,又是特别心虚变得色厉内荏起来。
苏水禾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一个个人离开。
“公告和那些话,大家可都下发出去了?”苏水禾看向苏二牛。
苏二牛脸色也有些难看:“都下发下去了,只是……”
苏水禾蓦然想到了什么:“我看,有些人开的价钱只怕是一点都没少于尹氏庄园里头写着的数字吧?二牛,你又得了多少银子的许愿?”
苏二牛脸色一白,指天发誓:“九先生,二牛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背叛苏氏。不然,天打五雷轰!”
苏水禾摇摇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次是我们实力不如人啊!”
说着,苏水禾一拳打在一睹石墙上,哪怕拳上已然青红一片,也犹自毫无察觉。
苏二牛轻声道:“他们许了我三百两银子的安家费。但我二牛也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知道咱的根子在哪里。都说人离乡贱,可我们这些小人物离开了苏家这棵大树,那又能贵到哪里去?不说拿着这卖良心的钱手烫,就说苏家要倒了,过不了几个月,我二牛也是被人扫地出门的下场。那些人得了银子欢天喜地跟什么似地,都是些眼窝子浅的。九先生也不必介怀,我都跟我手下那十七个骨干肯做事的手下说好了。咱苏家,肯定不会亏待了实诚人!”
苏水禾拍拍苏二牛的肩膀:“好样的!”
苏二牛笑了笑,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一般。
只是,当两人再看这空荡荡的庄园后,却终究还是笑不出来。
“哈哈,这次釜底抽薪之计,看苏家还待怎样猖狂!!”尹泓智畅然大笑,庄园主厅里,装饰奢华。得了夏氏二十万两投资和陆家四十万两资助后,尹泓智顿时手头送了下来。
这庄园在集结了人手迅速开工后,更是将这后院尹氏诸人修筑得富丽堂皇,似乎要借助这奢华富丽的装饰来弥补这将近一年里吃的所有苦头一般!
一边的尹光也是不有点头:“这第一局,可真是我们大胜了。苏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暮云市巡检司那里,却根本想不到,我们一开始要瞄准的就是这丝绸纺织的根基。六十万两银子丢下去,我看还有哪跟白痴愿意跟着苏家干!”
“对对对!”尹璋大笑一声道:“这次,光是粗粗一算,我手下那几十号好儿郎就至少上百号大小头目。这第一次走,就至少走光了八成的人!向贤,你一向对此最明白,你说!”
尹向贤也是笑容满面,道:“不错。只怕,那些苏家人还真以为咱们开的价格就是外表上说的那点一样!我们私下许给那些大小头目的工资水平,可是至少超过了原来水平一倍的,翻了一番!这个许诺下来,愿意来的光是统计好有名字的,就足够楚练绸庄至少八成三的人数!”
“那岂不是有至少两千五百号人愿意过来?”尹光一下子放松了起来:“这样一来,那苏家还能怎么开工?这次长沙府的营销,他苏家就要给全长沙人放了鸽子啊!”
“哈哈!”
众人听这都是大笑了起来。
这会,一个略带嘲讽有些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诸位这拿着银子爽快,用起来还真是更加爽快了。颇有些让在下目瞪口呆啊!”
尹泓智听了这话,刚要勃然作色。
但一看来人身边的尹立,顿时齐刷刷起了身。
这说话的,正是夏元繁,此刻夏元繁看着几人,道:“诸位尹氏同仁,你们开的这工资也未免太高了。这消息要是传到长沙府,那在下家里的头那些作坊,还要不要开了?”
整个长沙府,真正作坊云集的地方,还是善化。因为这里是苏默一手推动,又有数十水力纺车的地方。
但无可否认,其他地方还是有纯手工作坊的。这既然是手工,那就说明人工成本高昂。
苏默这里是有机械,故而可以大规模招人,同时还能将用人水准压低,薪酬也压低。
但长沙城里头的作坊就不成了,这些纯手工活考的就是技术。自然,工资水平也是。这善化县工资猛涨,传出去,夏元繁手下的那些作坊还不得闹翻天了。
一见是金主,几人顿时讪讪,还是尹泓智反应快,道:“这高水平的工资当然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夏公子想必也明白,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终究是将万恶的苏氏打倒!至于动用什么的手段,当然不会太考虑。”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说这高水平只是暂时的。只是用来打倒苏默的一种手段,等打倒完了,这正常的价位也就会回落了。
至于那时候工资会不会降低,尹泓智却没继续说。
善化建立的这个新的庄园纺织作坊迅速改变了善化的格局。多出一个大型作坊自然是让善化的服饰市场迅速饱和,甚至在这场同城的贴身下,价格战迅速陷入白热化。
一时间,似乎满城受益,所有的价格都低的难以想象。
如此一来,自然成功地将苏氏在长沙府辛辛苦苦准备营销活动彻底冲垮。
“苏氏楚练绸庄不是说好的要大卖四方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这位兄台是远方来的吧?可不巧,这苏家啊,长久不了喽。这楚练绸庄,当然也没法弄这劳什子的降价活动了!”
“怎么能这样?我可是千里迢迢而来,听说了苏氏降价促销,信了这牌子这才来的。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前阵子过去问还有个掌柜和气的回答。现在去,连门都进不去了!”
“嘿,要说降价促销,还的确有。但你没瞧见,楚练绸庄街对面就开了一家尹氏绸庄。这价格足足低了一成,物件的质量,却是一点都没少。这样,谁去买苏家的东西?”
“嗳,多谢老哥嘞!”
“这一趟下来,苏家的名誉,可真是败坏干净了!”
“可不是,自从苏默在西南没了音讯。这苏家就一日千里,败落得一日千里啊!”
“谁让他们恶了姓夏的,夏元繁这衙内整个成了一条疯狗,活活将苏家给折腾垮了……”
“唉,命数啊!”
诸多纷乱声在长沙府横行,一时间,百态上演。
苏氏的楚练绸庄庄园作坊里头,最终数一数,堪堪只留下了三百四十七人。
唯一让苏家好受点的是这三百四十七人里头,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业务骨干,技术骨干。这好歹让苏家留下了一部分好的种子,而且,每个人都是在苏家没有提高价码的情况下留了下来。
很大程度上,这些人都是因为济善堂的职工保障而留下来的。大部分人不是受过恩惠,就是苏家的死党嫡系。
但三百多人想要操持一个人数在三千人以上的大型庄园,依旧还是远远不够。
尽管水力大纺车的应用已经初步成熟,但三百多人根本支撑不起和尹氏的进攻。
在善化苏家的传统市场迅速面临冲击,在激烈的价格战下,苏家步步后退,堪堪只是维持了中高等品牌市场后这才相持下来。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苏家在权力保护住善化县内市场后,迅速失去了包括长沙府在内的,整个湘北地区的所有市场。
唯一不受变化的,或许就是衡州府了。
但饶是如此,在激烈价格战的冲击下,不断缩减的利润率让苏家越发萎靡。
“苏家,到了非改革不可的时候了!”苏水友声音高亢,在善化探花巷的苏家大宅里,格外清晰。
此刻,一向低调的苏水友站在苏氏正厅的门阶上,百余苏氏子弟聚集在下,看着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三房话事人。
“我无意去抨击现行家族内的任何一位掌权者,也并非要非议这些人在这一系列苦难之中做出的应对。但不可否认的,是缺乏一个强有力族长领导下,我们苏家的困难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十分清楚。我们苏家的情况,八个字,内忧外患,困难非常。每个苏家的子弟都有责任去挽救这一切,我身为三房的话事人,代表三房七十七名子弟郑重呼唤诸位。我们苏家,必须要在这样苦难的特殊时期,做出改变!必须改变我们眼下的窘境,为了我们苏家数百口人的未来和幸福。我倡议,立即改变我们这种软弱无力的局面。立刻召开宗族会议,选出能够带领我们走出困境,走出灭亡境地的族长!罢免眼下苏氏的掌权者,冻结一切可能造成损失的行动。我们需要立刻改变,改变眼下的糟糕的局面,让苏家,复兴起来!”
“改变!”
“改变!召开宗族会议,选族长!”
“我们不要死亡!”
“改变!”
苏家的窘境已经清晰无比,所有人都明白,苏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
面临绝地,如此维持下去唯有败亡。
而改变,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机。
这个观念,在苏水良,苏水学的灌输下,成功地成了而今大多数苏家子弟的真实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