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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登港一路到伍德家族的地盘,如果天气良好的话,骑马只需要六七天就够。
不过实际情况和理论上总有点偏差,晚上在野外过夜显然不止是不太愉快,更是不太安全。这就是为何两人都是选择早上出发,都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赶到尽量远的村镇过夜,然后再第二天早上出发。
化雪后的部分路段还有些泥泞,在两人出发两天后才重新踏上了比较凝实的路面,斗篷外侧都结出了一层薄泥壳。又花了六天在沿途的村镇间走走停停,才在第九天的傍晚回到了伍德镇。
和大多数的聚居地一样,伍德镇也选在了一个离水源比较近的地方,在被矮山包夹的河谷地形里建成,背山面水,土地的形态比较狭长。河面大概的宽度有十来米,说宽也不算宽,但就是不好过去。
在老伍德还小的时候,镇子单在河的一边发展,要过河就得绕一大圈从上有水浅的地方绕过去,或者游泳和搭船二选一。
对此深恶痛绝的老伍德,为了充分利用一下河对岸的土地,在修城堡之余,拿剩下的石料在河上搭了座石桥,属实是便民工程了。
现在来恩和克拉夫特就正跨过这座石桥,他们要穿过镇子,前往后面小山上的城堡。
城堡的选址非常舒适。这座镇子后的矮山在面对伍德镇和河流的这一面是个坡度不大的缓坡,而背面是陡峭的崖壁,在防守时只要面对以仰视角度爬坡的正面敌人,大大减少了背后的工程量。
同时,这个不大的坡度会在有人进攻时带来极不舒服的体验,消耗体力的同时也杜绝了向上冲锋的可能,反而防守方能在形式逆转时顺势而下,在短距离就积累出可以把人挑飞的动量。
在三十年间,老伍德先是清完了坡顶的树木,拿木料圈出了一片木墙作为过渡,靠着悬崖修起了作为城堡主体的粗壮塔楼,并围绕塔楼建起了马厩、作坊和厨房等可拆除的木建筑。
这个阶段持续了十余年,占了整个工程的一半,也就是直到克拉夫特出生前后,伍德家族的城堡外围都使用的是木墙。
漫长的工期主要是介于经济情况和实用性的考量。虽然地盘理论上包括了伍德镇和周围的几个小村庄,经济在一种小贵族中算得上是不错的,但一个新建立的家族并不是仅有这么一项开销,老伍德也还得给跟他一起回来的老伙计们置办些产业,而这些人的后人也会服务于伍德家族。
伍德镇并非什么军事要地,一个家族城堡固然能有效地防范各种风险,那也得有这个风险来给它发挥作用才是。就算真有一天发生了战争,也不会有人费劲分一支军队来这攻打,能派个使者来象征性地接收下领主的投诚就差不多了。
直到时机成熟,或者说老伍德觉得家族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了,伍德家族才开始拆除木板围墙换成真正的石头幕墙。
较小的工程量允许老伍德固执地把幕墙高度加到三米多高,配合墙上的凹凸垛口,等克拉夫特家族能攒出足够的弩和弓后会很有用。
而在十几年间修修补补的附属建筑,也被扩建的塔楼代替,逐步融合成了一个敦实的、带一截塔楼的堡垒。至此,整个城堡彻底成熟,成为了一个不好打也没必要打的恶心玩意,很适合作为一个家族传承的倚仗。
时间推移到克拉夫特长大成人,最近几年城堡把门口到镇子的路上铺了碎石,这样就免了不少马匹车辆打滑的问题。
克拉夫特和来恩顺着这条之字形的道路一路向上,夕阳在城堡后缓缓下沉,把建筑拉长的影子投到树木稀疏的缓坡上。它未来的敌人将在每一个傍晚被它的阴影所覆盖,在坡道上准备他们难以推动的攻城用具,防备顺势落下的沉重滚石。
饶是异界的灵魂也要感叹这东西在冷兵器时代的强大,水和食物储备充足时,要几倍的人手来围困这样的一个石质建筑群。
大型的攻城器就别想搬到这里了,战时下面河上那座石桥一毁,人要过来都麻烦。就地伐木制造出来的器械,逆着坡道也会难推得要命。然后千辛万苦到城堡的面前去面对一帮由职业武装带领的民兵,堪称究极折磨。
没错,居安思危,伍德家族手里还是有脱产的武装力量的。虽然确实是不多,只有十几二十个人,主要来自于跟着老伍德退役的老战友老伙计。
老伍德发达了他们也跟着分到了周边的产业,而他们也是些跟老伍德一样喜欢从小操练后辈的人,形成了有家族传统的职业士兵。
克拉夫特他爹去战场上带的人就是这么一批“亲兵”当随从,再拉上些临时武装的民兵充数,一支小型军队就出来了。最后横遭不幸纯属运气不好,而不是这帮从小受训练的人水平不行。
克拉夫特这一代,也有同辈的年轻人在城堡里接受训练,只是这些人多半是要守一辈子城堡,没机会去战场上发财了。
昏暗的的天色中,能看到城堡的门口处有火光闪烁,那是负责守夜的卫兵手里举着的火把。隐约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约翰?还是乔治?先别关门!”克拉夫特大喊,“别,我可不想在外面等你们摆弄那见鬼的绞盘。”
“啊哈,是我们的小男爵回来了!”门那边传来笑声,金属碰撞生随之停止,一个年轻的面孔举着火把从墙上探出来,“进来吧。”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乔治,这里能叫男爵的就一个!”克拉夫特和这些年轻人关系不错,毕竟是一起受的老伍德训练,乡下贵族也没那么多礼仪可言,“我是没有名字么?”
来恩和克拉夫特两人把马带去了马厩,接着在餐厅找到了正在享用晚餐的老伍德和安德森。烛光下,长条的餐桌上摆了面包、浓汤,还有城堡里自制的香肠,头发斑白的老人和有些秃顶的中年人坐在桌前,氛围像是电视里的关爱空巢老人公益广告。
“我亲爱的克拉夫特,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安德森正谈到你呢。”魁梧的老人放下手里的面包,热情地欢迎了自己的孙子,“还有来恩,快过来坐下吧,你们肯定已经饿了。”
……
……
“所以你们最后还是没见到那个人?”等两人吃饱喝足,来恩想起把那只石头手拿出来时,老伍德才突然想起来克拉夫特出门还有啥事。
这一去一回都差不多一个月了,从下雪到化雪,感觉整个冬天都过去了一半,要不是来恩带回了礼物,说不定大家都已经忘了。
“确实,只是个技艺不精的骗子罢了,烧着了自己的手,没等我们到文登港就死了。”克拉夫特双手环抱,对此表示无奈,“还不如来恩表哥买的东西有意思,至少这只手不会把自己烧着。”
“哈哈,确实。”安德森从老伍德手里接过了那只手,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个所以为然来,“不过这个看着确实挺有意思的,卖家有说是哪来的吗。”
“没说,不过我觉得不太像诺斯境内的东西。”来恩面不改色,“要说有意思的事,那还得看克拉夫特,你们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卖了个关子,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不住的。
“总不可能是克拉夫特被文登港学院录取了吧?”老伍德照例往最不可能的方向猜,这个离谱的猜测把安德森都逗笑了。
“……”
“……”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到底什么有趣的事情那么神秘?”突然的沉默让安德森止住了笑声,还以为是自己笑得不合时宜。